阳光去了最高处，游离一会儿感觉无趣，慢慢西去，或许沿途的风景更迷人。
  从第一间审讯室开始，丰越开启了疯狂旁听模式。他也跟着太阳的脚步不断移动，没在意一天已经过去大半。
  端着乔楚煮的咖啡，回想案子的发展，不知不觉咖啡已凉，抿了一口皱皱眉又重新端着。
  这间审讯室里丰越提出让黄波和邵刚见面，把进过红街的聂勇也带过来，来一碗三方烩面，看口味如何？然后再把黄岷带进去，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转了一圈后，在这里多待了一会儿。
  “邵…邵刚？”
  黄波被带进来等待的时候极不情愿，一打眼看见邵刚立刻不敢相信地瞪圆眼珠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是我！”邵刚此刻已经改换成原先的模样，除了比之前胖一些，这几年他还真没受什么罪，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微笑挂在嘴角，虽然有些僵硬，但是总体感觉还算不错。
  “你？你没死？”黄波第二句问的真没出什么意外，知道内卝情的几个人见到邵刚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三个字。
  “让你失望了！”
  邵刚温和回应，听在黄波耳朵里既刺耳又难以置信，他提高调门又问：“你怎么会没死？”
  “看来，你和他们一样，一心希望我死了。”邵刚带着调笑的味道、带着遗憾的语气坐在黄波对面，“我也以为我死定了，不过没想到的是我被人救了，救我的还是个年轻女子，上苍待我不薄，我岂好意思去死？我得留着命等着亲手抓那些害我的人。你看，我活得可滋卝润，都胖了。
  “你…我没想过害你…”黄波自知，此刻再也无法当做啥事也没有。
  是的，他对于自己的弟卝弟干过的那些事，又岂能是一点不知？当初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他不知道的是，黄岷其实一直在利卝用他的身份掩护自己。
  邵刚曾经说过，他手中有一些资料，资料中就有黄岷两个字，只是不到交出去的时候，而邵刚的失踪，他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他一直在查的人，到了被卝逼急的地步，所以派人对他下手。
  他也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弟卝弟黄岷，不过黄岷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骗过了他，他一直以来都相信黄岷只是一个误卝入卝歧卝途的人，并未做过伤卝天卝害卝理的事情。
  “怎么？无话可说？”邵刚见黄波没有回应，又追问一句。
  “罢了罢了！都当做是我太过信任黄岷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一切，既然你回来了，我也无话可说。”黄波憋了半天才说了四个字，然后变得沉默，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字没问出来。
  丰越放下咖啡走了进去，其实他知道黄波这时候情绪离奔溃只需要一根稻草，所以为了让案子加快结束，他当做那根稻草推推开门不急不缓踱步到黄波面前，微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认识我么？”丰越走到邵刚的身边站着，黄波想要跟他说话就必须仰视，从几近崩溃的人来来说，又多了一层压力。
  “你是上次那个特调小组的？”黄波反问一句，有一股令人呼吸不畅之感从头顶压了下来。
  “你之前看过我的照片，怎么看见真人还不确定了？”丰越笑容加深，眼睛里却冷锋毕露。
  “哼。”黄波加重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你妹妹失踪那么多年还没找到？”丰越懒得跟他兜圈子，一手资料在手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给邵刚一个说法而已，这样做对于邵刚的意义非常大，可以避免这样的好警卝察产生厌职情绪。
  果然，听见妹妹俩字的黄波做出了一个极大反应，双目顿时发直，身卝体僵直腾一下站起来往前冲去，却又丰越挡住了去路，又被生生推回了座位，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失踪的事情？你究竟是谁？”
  “我是特调局特别行动小组四组组长丰越，你不是都调卝查过了么？”丰越笑得意味深长，“对于动过我资料的事情我岂有不知之理？我必须时刻了解我的对手有哪些动作，我还必须有所动作让对手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我还必须做一些事情来寻找对手的漏洞，我最擅长的就是找出对手的优点和缺点然后对症下卝药，这答卝案还满意么？”
  黄波盯着丰越看了好一阵儿，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哭得地动山摇，这特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到非卝人待遇特别委屈呢。
  丰越等他哭够了，上去递了一张纸巾：“无论你出发点是什么，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而负责。”
  丰越说完，按照他的要求，黄岷也被送到他们面前。
  “黄岷？”黄波盯着黄岷看了半分钟，整个人精神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他颓然一笑，慢慢靠在椅背上，又陷入了沉默。
  从听见妹妹俩字开始，黄波的精神世界好像就变了，那个让他一直支撑的所谓信念忽然间消失不见，抓不到的稻草让他手足无措，整个人看上去瞬间老了十岁。
  一直保养很好的脸上似乎被人站在眼前亲手刻出了年轮，像树一样，有了年轮，外表再光鲜也经不住剖开内心来查看，看来一夜白头的事情不是不可。
  “怎么？要我跟你谈谈你父亲的事情么？”丰越声音稍微冷了一些。
  “关他什么事？”黄波最后的精神支柱瞬间被丰越抽走，他疯狂地吼道，“别用他来压我！”
  吼完，他又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黄岷。黄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与情绪有关的神色，黄波的目光转向丰越。
  “压你做什么？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跟汪权到底谁才是汪海山的儿子？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丰越开始胡来，“好奇虽然说会害死猫，但我不一样，我偷偷好奇，我也不是猫，无妨无妨。”
  “你……”黄波气得咬牙切齿，两只手攥成拳头在桌上来回晃，脸涨成了猪肝色，拼命想要挣脱手铐的束缚。
  “哎！别激动！过分激动容易猝死，还有，我若是告诉你我帮你找到了妹妹，你觉得如何？”丰越往前倾了一点，双眼眯起。
  “当真？”黄波的情绪顿时又转换成万分期待，刚才涨红的脸又爬上一些小孩子才有的光泽，极力压卝制激动死死盯着丰越。
  “当然！你打算如何回报我？”丰越坏笑。
  “你让我见见她，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黄波稍事缓和，人也不再躁动。
  “可以！先给你看照片。”丰越拿出手卝机，翻出一张照片把屏幕对着黄波，“你看！没骗你吧？”
  “妹妹！”
  黄波哆嗦着喊了一声，半晌没有言语，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又大哭起来，这回倒是没哭太久，几分钟后就象是被人按了开关一样，忽然就停下来，声音坚定地说：“好！你要问什么？你都查清楚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没有问的，是要求你配合他们的审讯工作，让你弟卝弟黄岷把一切都说出来。”丰越指着邵刚和一直没出声的聂勇咧嘴一笑，一排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
  “聂勇！”黄波尴尬地喊了一声。
  “黄头儿！”
  聂勇还是习惯性叫法，这三个字此刻在黄波听起来显得十分亲切，心下十分感动，脸上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最后还是归于平静，主动开了口：“聂勇，谢谢你！邵刚，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邵刚问。
  “谢谢你还活着，我的罪孽也少一些。”黄波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