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苛待？弟妹可莫要在这里胡说！”正搬着采买回的东西，挨家挨户去送的慕老七说道：“你们可不知道，小草这回可是被妙心医馆的馆主，收了做徒弟！便是真再泡上回药浴，那凭的也是自己的本事！”
  “馆主的徒弟？还不是给人帮工去的，哪里就能使得那宝贵的药浴……”王颖一听，连忙嘟囔着说道。
  慕老七见几个妇人这般无知，不由摇了摇头，细细解释道：“这妙心医馆的馆主，除了医道精湛，更是炼藏境的大高手，可使得术法！往日就是寻常学徒，那都是五大家族派过去的！更不用提这次，咱们小草可是被收做了亲传！”
  “什么？亲传？”
  妇人们闻言吃了一惊：“那岂不是说，这小草现在，可以跟五大家族子弟比肩？”
  “话倒不是这么说的。那妙心医馆的袁仙子虽是受人敬重，但未必打得过善战的修士……况且小草背后，也没有家族扶持……却是比不得的。”慕老七摇头说道。
  “呼……我就说嘛，她一个小草，还能摇身一变，变成了名花？”
  慕老九的媳妇长吐了口气，道：“就算她能弄着药浴，不照样身子骨不成，连抬个药浴桶都得请人来帮忙？”
  慕老七见该说的都说了，妇人们还是如此，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心底一叹：真是孽缘啊，若不是昔年那事，惹得这些个妇人被责，这丫头怕也不会受如此多的冷言……
  想了想，慕老七脑袋一晃，想到自家刚过门的媳妇，心头一热。
  就在这时，慕老突然吹响了全村集合的号角。
  “慕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怎地好好的，将我们大伙都唤了来？”不知事情原委的慕老四奇怪地说道。
  慕老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孩童们，沉声道：“我今日，将大伙叫来，是有一件已经确认的事情，需要对大伙严明。”
  “我们慕家村外的飞龙河受到污染，当中有毒素，水中鱼儿虾蟹皆有毒，万万不可再行食用！”
  “什么？水里有毒？”
  妇人们惊呼。
  孩子们更是面面相觑，心有戚戚。
  慕老爷子看着孩子们的神情，厉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背着我们，食用过当中鱼虾……我今晚便会为你们开方熬药……只是日后，莫要再让我发现，你们不听劝谏了！”
  “是，慕爷爷。”孩子们立时说道。
  “行了，快回去练功去吧。”
  待孩子们走后，留在这里的妇人们却七嘴八舌起来：“慕老爷子，这河里有毒的事，当真不当真？那我们日后，还能不能在河里洗衣了？能不能再用这水洗菜了？”
  慕老沉吟了片刻，方发出一声长叹：“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其实只要小心一些，当是无妨……”
  慕家村世代在此居住，祖宗祠堂，族中祖地，都在这片大山附近。就连这些嫁到村子里的妇人们，都是在这附近村落里长大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实在迁徙不得。
  只是眼下被毒素吓得有些昏了头的王颖，却吵吵嚷嚷，道：“慕老爷子，您可一定要弄明白这水里的毒气啊……我们全村上下，可都指着这水活命呢啊！”
  “嫂子，嫂子。咱别这样……”慕老七连忙去劝，却被推开。
  慕老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众人，不由摇头一叹，眸光肃然，喃喃道：“真是造孽啊……”
  ……
  “小草，你怎么会在这？”
  慕琦与慕老商议过后，带着王颖等几个不放心的妇人们来到河边检查水源。
  不料，却见洛萱呆在这里，旁边还架着一口大锅。
  王颖一见那蒸汽腾腾的大锅，立马跳到一旁，道：“你不知道这里有毒？竟还敢放毒气？”
  洛萱闻言，扭头一愣，跟着也没理会王颖，径直招呼起慕老：“慕爷爷，您来闻闻，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异味？”
  慕老凑到跟前，闻了又闻，方才说道：“当中并无任何异样味道。”
  “无色无味的毒气么……”
  洛萱喃喃自语。
  有妇人听到这话，连忙叫道：“你知道这里面有毒，还敢当着大伙面蒸煮？”
  “不谈剂量谈毒性，是不讲道理的。”洛萱摇头一笑，不以为意。
  “大伙的性命，是你这么一句话就能撇清的么？”王颖气急败坏道。
  洛萱闻言，眉梢一挑，道：“滚滚大河入海去。海纳百川，这附近的山涧小溪，最终都是汇到这河里，流入大海，如果不查清缘由，怎么知道哪条水可用？又是怎么个用法？”
  慕老看洛萱神情笃定的模样，不由问道：“小草，那你可有什么发现？”
  “正是。”
  洛萱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水里的毒，我们现在已知的是，它无色无味，慢性积聚，可致人皮肤起疹……”
  “这几个条件，再结合着飞龙河长达十年都没有自然代谢掉这些毒性……我有理由相信，这不是有人下毒，只是某种可累积致人中毒的东西。”
  “你这丫头，可是想到了什么？”
  “慕爷爷稍等。”
  洛萱颠颠跑回了慕琦屋中，思考了片刻，拿起一本兽皮古书，快速翻起，待落到“元水”那页，方拿过给了慕老去看。
  只见上面写着：“元水，五金之精也……有大毒，可堕胎，可杀虫……不可轻用。外用不可入耳，可蚀人脑，可使人神志不清！”
  而这所谓的“元水”，便是前世所说的水银，也就是汞。
  慕老一见，浑身一震，连忙问道：“你是凭何确定，这里面便是元水？”
  洛萱听着这话，不由一愣。
  慕爷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当中是何种污染？
  洛萱想了想，方才开口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我之前看过袁仙子为齐家姐妹开的药材，当中有一味异草，启神草。我想着这些药材对症的病情，才觉着这像是元水之毒……”
  寻常食物中毒，当时用药排出即可。
  但若想使人恢复神智，却少不得要用些异化花草，为人补养一段时日。
  时过月余，齐晴齐舞依旧在服药，服用的还是这专门清脑的启神草，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慕琦回过神来，想着医书上说的治疗元水入体的法子，对比了下袁仙子开的方子，点了点头道：“你这丫头，说的倒是有理……我们之前还在犹豫，要用哪味药更合适些……想不到你已经想到了源头，这下再用药防治，便更为得宜了！”
  王颖立时便问道：“那这元水之毒，该如何防治？”
  洛萱一笑，摇头晃脑道：“所谓元水，便是一种液态，可蒸发的物体。与其他物质结合，可形成朱砂……这污染不知持续了多少年，但我估计，大半的物质都已经结合挥发，只剩下少量污染。因此也无人在意……只要不直接饮用河中河水，或食用当中鱼肉虾蟹，便可保无恙！”
  “此话当真？”妇人急忙问道。
  “自然。其实如果不放心，不妨等到来年春天，把这河边芦苇多栽种一些，或许可以让这水更鲜亮清澈……”洛萱闻言一笑。
  这生物吸附法解决污染，其实一时片刻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但附近村子里的人，世代生活在这里，这问题必须趁早解决，因此洛萱只得一提。
  慕老闻言，只当洛萱是为安人心，当下顺着道：“不错，这水中鱼儿花草，都比我们羸弱，他们都可安然存活，我们有何不可？”
  妇人们闻言，不住点头，奔走相告，好让娘家也知道。
  慕老看着终于肯罢休的妇人们，一笑道：“今个你可是立了大功，待会我就去山中取了那启神草，为村里人熬药……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不妨直言。”
  洛萱闻言，眸子亮了又亮，道：“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想跟您打个商量，借我村里的拳脚功法一瞧，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