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世界》
作者:费世正      更新:2021-05-20 13:14      字数:2371
  1、眼前的世界究竟是活着的世界,还是死后的世界呢?
  他,费邦,只是一个家居公司的组装工,老大的单身狗,在送货途中遭遇现代的车祸,并巧合中喝了不该喝的东西——盗墓贼从古墓里盗出来的不明的千年液体,成了植物人;他,费邦,出了古代的车祸,等他醒来时,他成了汉代绛侯周勃的公子周胜,在汉文帝公主栎阳的床上······
  别以为是穿越,不是;他失去了生前和死后,他无法知道自己是古代周胜国婿爷死后超前的后世费邦?还是是现代费邦死后的前世周胜,那么,他到底是活在生前的世界里,还是活在死后去到的世界里呢?
  七夕,中国的情人节,这对于费邦来说,可是受难日,因为三十五岁的他,是一个沧桑级别的单身狗。他来自湖北农村,干的是家居组装工,这是一句好听的,实际就是搬运工兼仓库杂工,这些标签加起来就是等于他废了,这一辈子是讨不到老婆的。他不怕光棍节,三条一,说明大家都没有,他怕死七夕了,这可是有人有另外一半,而有人没有,那有的最少有一个,最多不是他能知道的,送花的、献歌的、网络群组里时尚光鲜的祝福视频、图片漫天翻腾,他总以为这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
  他坐在五十铃厢货的后车厢里,给客户家送完了家具,正往回赶。车在房山的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跳搓板舞,前面的驾驶室被一个司机和两个同事坐满了,北京交规查的很严,另外的一个人只得坐后备厢了,这是他们这份工作的常态。天气很热,他们把后车门用东西顶得半开,再系一根绳子固定,那样可以透气儿,坐在后面也没那么难受,他反正也习惯了,虽然晕点,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于是,就苦中作乐呗。
  他烦透了情人节的那一套东西,尽量地敬而远之,不知怎么弄的?手指一动,手机的视频里翻出自然类的东西来,解说词:“······在阿拉斯加的荒原上,狼王拥有众多的配偶,而其他狼群里的狼则可能孤独终老,永远也没有拥有配偶的机会,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这引得费邦莫名其妙地勃然大怒,吐了一口,大骂一声:“别放屁了好不好······”急急去找转换键。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炸雷一样“轰”地一响,他的潜意识在问,是哪儿开山炸石头了?他飞了起来,固定车门的那条绳子应声断裂,失去固定的两扇车门飞鸟翅膀一样张开,他腾空飞了出去,这时,他还来得及反应:“出了车祸,我完了,完了······”
  最后的场景定格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怎么就撞进了另外一辆中巴车里去了,一个什么包装四分五裂,飞溅出一个漆黑的古怪的容器,应该是陶缶,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青铜簋之类的,这似乎无关紧要,可怕的是,那个古怪的器皿凌空运动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扣在他的脸上,完好无损,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流淌进了自己的嘴巴,他别无选择,本能地在喝下,他感到味道似乎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他感到自己飘了起来,从自己的身体中脱壳而出,就像一个虚无的影子,悬浮在中巴车的车顶上。他讶然了,因为,他可以俯身看到另一个自己,满脸是血躺在中巴车的地板上,脸上滑稽地扣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古董,里面的不明液体在灌他喝下,来不及喝下的液体就流淌在车厢地板上。这时,他看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在悲悯地看着自己破损的身体,竟然观众一样地还在想:“我真可怜啊,情人节出来送货,就出了车祸,就这样没了······”
  中巴车里也不平静,短时间的车祸懵懂之后,有两个人爬了出来,他们身上同样是伤。司机是个手臂上纹了怪兽的胖子,他眨眨眼睛,用力晃晃一边的一个黄毛年轻人问:“黄毛,你死了没有?”黄毛抽了自己一耳光,咧嘴笑了回答:“龙哥,太好了,我们都没死,嗨,这他娘的是谁?撞进我们车上来了?瞅瞅他是谁?”龙哥眼一翻,呵斥说:“看,看你家先人啊,快看看我们的货在不在?那是我们千辛万苦从陕西骊山陵大墓里偷出来,是我们的后半生,没了,我就做了你······”
  可是,这两个人立刻傻眼了,双眼发直,四个眼珠子变成没有内容的空洞,不约而同地失口说出来:“天啊,让这个人给喝了······”黄毛愣了一下,立刻爆发社会哥脾气,吼道:“这是我们从骊山陵墓边上,临潼老村子的秦代公主坟里,费老劲刨出来的秦代酒啊,好不容易才找到外国买主,一千万美金,就让你喝了,我让你死·····”说着,疯狗一样向费邦扑去。可是,他被龙哥一把揪了回来,身体悬空,扔在原地。他看到龙哥发绿的脸,五官扭曲,咬牙切齿骂:“你丫的不要命了,快逃,警察来了,我们全完蛋,还敢盗墓,死得成加上死得快。”黄毛哭丧着脸问:“龙哥,那什么都不要了,那说明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龙哥说:“反正什么都不是我们的,秦朝酒,秦朝的坛子,连这车子都偷的,走!”说着,他两飞快地下了车,消失在费邦的感知世界里。
  接着,飘在车顶的“他”看到同事仓皇地进了大巴,一个个颤抖地问:“车祸了,快报警·····”
  “费邦,费邦他死了······”
  飘逸在车棚顶上的费邦自问:“我死了吗?看来我真的死了。”
  紧接着是交警警车的警灯闪烁,119的刺耳铃声,急救的护士在试探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瞳仁是否散光,最后,护士摇摇头,宣布:“他没有了生命体征。”
  “没有了生命体征是啥意思?”费邦竟然能有意识,自问自答:“哦,那就是死了,我真可惜,来到人世间走一遭,三十多年还没有讨上媳妇,就这么死了?连女子的体香都没嗅到。”他意识着,努力地压低自己,抚摸了一把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突然,他感到不对劲,地球的引力对于自己在慢慢消失,他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向车外飞去,就像大风将要刮走的一小片鸭绒毛,他大叫起来,可是,没人有什么反应。
  终于,让他动容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急救医生再次走近他的身体,最后检查了一下,并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喊:“快送医院急诊室,他的身体竟然出现了······”这是,费邦在人间最后的感知画面,119鸣着急救警铃,载着自己疾驰而去,越开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