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天
作者:青山龙魂      更新:2021-05-20 14:51      字数:3824
  黄昏的阳光温而不燥,熏风习习,抚得翠竹轻舞。密密的碧绿竹叶将阳光微微过滤,化作一条条金色的光束,透过干净的玻璃,洒满高二一班的教室。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祝你们暑假快乐!”
  “老师暑假快乐!”
  “下课!同学们再见!”
  “起立!”“老师再见!”
  在如期而至的铃声中,宁静的校园顿时变得生机活泼起来,一群群少男少女陆续出现在这群美丽的校园的各个角落。阳光而清秀的脸庞,散发着青春独有的魅力。
  “夜天,等我。”
  刚走到校门口的老松树下的夜天,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脚下一双洁白的远动鞋,一套深蓝色的校服衬托出修长的身子,领间白色的领结上一张清秀的面庞,长长的睫毛下一对眼眸清泉般清澈。
  迎面走来的少年,不胖不瘦,深蓝色的校服刚好能装得下。椭圆而白皙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清亮的秀发在夕阳下更显透亮。
  看着身旁的苏林轻松愉快的样子,夜天笑了笑,说道:
  “你怎么没和苏瑗一起啊,是不是她又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苏林无奈地摊了摊手,故作叹气道:
  “我那妹妹啊,最近和你们班秦仙子玩得可好了,都忘了我这哥哥咯!所以我就只能和你一道了。”
  “怎么?和我一道有什么不好吗?”
  “你啊,太安静了,跟教室窗边的竹林似的。”
  “哎,这次暑假准备去哪儿玩啊。
  “半年没回家了,挺想念的,我准备回去看看。”
  “好吧,……”
  “你呢?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夜天看着苏林欢呼雀跃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我当然是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了。”苏林故作神秘,一副你快猜你快猜的样子,让夜天笑着摇了摇头。
  见夜天一副懒得猜的模样,苏林顿觉无趣,不禁翻了翻白眼。不过他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儿来,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这倒让夜天更加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哎,你还记得9班的莫子琪吗?”
  夜天脑海里不由浮起一道身影。头上扎着一根又粗又大的辫子,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身着一套鹅黄色的连衣裙,前几天还像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面前,然后莫名其妙地想要送自己钢笔的少女。嗯,一个挺可爱的小女生,夜天如是想到。
  “嗯,记得。但是,这很好笑?”夜天一脸疑惑地看着苏林。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什么事?”
  “当时你在教室旁的小竹林看书,莫子琪不是要送你一支钢笔吗?”
  “嗯”
  “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送你钢笔,向你表白。”
  “结果呢,你从包里取出一支钢笔,还在莫子琪面前摇了摇,还说什么'我有钢笔的,谢谢',然后还若无其事的回到教室,留人家满脸通红的站在那儿。”苏林脸上肌肉忍不住抖动,脸上血脉膨胀,就像一只明明想要笑死,却又紧紧憋住的蠢猫。
  夜天无语地看着他一脸怪相,偏偏他还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夜天无奈,只能得像看逗比般看着他。
  “当时莫子琪站在那儿又是好气,又是无语的,然后害羞得一跺脚,说了句'木头',便捂着脸尴尬的跑开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情早就在学校传开了,私底下女生们都管你叫木头。哈哈,笑死我了!”苏林还没讲完,便忍不住一口大笑喷了出来。
  “.......”夜天一阵无语,心底暗腹:”这很好笑吗?好像是有点,但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这次暑假你到底想去哪儿玩啊?”夜天翻了翻白眼,看着苏林问道。
  “……”苏林一阵无语,感情说了半天,却是对牛弹琴。这家伙,要不是霸占着全校第一名,肯定会被人认为是个智障的。
  “我这次要去月球基地,听说月酿公司新出了一款桂香酒,评分极高,地球上的早已经被哄抢一空了。准备去买几瓶,顺便拜访一下我姑姑。”苏林见夜天全无笑意,顿感无趣。心下暗暗有些悔意:“我真是个白痴,竟然向这个‘木头’讲笑话。”
  ……
  温暖的微风融入夕阳余晖,传来隐隐约约的凉爽。一对如玉般的少年,在金色的夕阳下渐行渐远,斜斜的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
  轻快地校园悬浮列车悠悠地停下,又悠悠地远去。
  走出列车站台,入眼的是一座座镶嵌在林海里的别墅小楼,错落有致。小楼均呈方形,三层,古代城楼般,顶上一道横梁,两侧成人字张开。井然有序的橙红色瓴瓦宛若裙摆将小楼妆扮得更加清新可人。
  小楼四周围绕着枝条分明的几棵桂树,枝繁叶茂。一条条道路纵横交错,道路两侧,一排排青松傲然挺立。
  路旁是一片片呈四方形的茵茵草地。草地上,错落有致的银杏树优雅地围绕着中间的池塘,池中十几株荷花恰逢其时,正高洁地绽放,姿态优雅,芳而不俗。银杏树下,木制的长椅静静地躺着,似在假寐,似在赏荷。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也不过如此吧。
  远处,青山逶迤,清溪缠绕。夕阳不燥,微风正好。
  一座沐浴着夕阳的别致小楼前,夜天静静地驻立,看着这安详的景象,内心一片空灵。
  慢慢地走近,洁白无瑕的陶瓷墙壁如镜子般将周围美景倒映,仿佛一幅幅壁画。
  夜天站在小楼门前,灰白色的房门中间出现一块电视大小的屏幕,里面一道身影浮现,正是夜天的影像。只见屏幕发出一道浅绿色的光幕,将夜天扫个通透,随后门自动打开。
  “小天,欢迎回家!”门铃上一句温柔的女声传来。
  夜天听来,神情不觉一黯,眼中传出淡淡的忧伤。
  那早早的就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啊,你过得还好吗?
  夜天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低落。
  走进小楼,第一层是个大厅,正对房门两侧的梨木镂空雕花将房间隔成三个小间。左侧是初夏竹林雕花,雕花中间的过道宛若一条小路蜿蜒穿过竹林。右侧是夏荷盛开雕花,中间拱形门正如荷花上的小桥。
  就在这时,墙壁上的偌大屏幕上浮现一个不到四十中年男子的面庞。鼻梁不高,眉毛浓厚,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副镜框恰似两个鸡蛋的白色眼镜。长型脸,胡须剃得乱七八糟的,甚至还能看见跟脚。白色衬衫倒是整洁干净,只是最上面线结早就已经松动的两枚衣扣就像两颗死鱼眼,正有气无力地吊在胸前。
  正是夜天的父亲夜炳,世界上最年轻的生物科学家,科研成果累累,获奖无数!而且就在几周前,夜炳带领着一群博士生培育的火星异种药材取得成功,该药对目前已知的几种辐射类癌症有着巨大的成效。因此获得联邦重大科研奖,并一跃成了火星生物变异研究基地的主任,参与各种科研项目的策划。
  “小天,放假了吧。怎么样,考试可还顺利?”夜炳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意地问道。
  “今天刚放的,正好两个月。这次考试题目不难,考的还行吧。”
  “嗯,学习这方面我倒是很放心。”夜炳欣慰地点了点头。
  夜天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看着父亲眼神中透着的疲惫,有些心疼。
  “爸,现在火星很热吗?您要注意休息,可别太累了啊。”
  “没事儿,也就27、8度来着。要不要来火星玩玩,你老爸作为科研组的策划人,还是有权带你去我们科研基地参观参观的。”夜炳正了正衣领,不禁有些得意。在他看来,自己如此优秀,肯定是夜天心中当之无愧的榜样。
  夜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奇怪地看着夜天。
  “小天,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没事,只要别耽误学习,谈恋爱也是可以的嘛,老爸也是过来人,理解。”夜炳饱含深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下暗道:“嗯,老子当年也是这般大。”
  “记得出去走走,和同学朋友多聚聚,不要总是呆在家里,像根木头一样。”对于儿子不爱交朋友这事儿,夜炳也颇感头疼。在夜炳看来,儿子就是个典型的“宅男”,不爱运动、什么事儿都习惯一个人解决,偏偏他还做得很好?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突然开窍了,这倒是个好事儿。
  夜天闻言,顿时感觉心里仿佛有一万只泥马踏过。被同学、老师误会也就罢了,还要被自己老爸摧残,而且还一副我很支持的样子,这算什么事嘛。而且高中那是能谈恋爱的地方吗?不是应该沉浮书海,分秒必争,心怀远大梦想,考入联邦第一大学吗?
  “爸我先去看书了。”夜天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停留片刻,现在情况不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爸爸再见。”
  “好吧,我也要去基地看看,记得吃饭!”
  “好的!”
  夜天匆匆关了视屏,长长的呼了口气。
  直接上了三楼,把书包放下,看着书桌上的的一个精美相框,里面的相片依旧崭新。只见一个面带微笑,,温柔婉约的年轻女子一只手抱着一个稚幼可爱的幼童,另一只手挽着旁边夜炳的手臂,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正是夜天的妈妈孟曦。
  夜天依稀记得当年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用那双满是爱意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夜天的头。如水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夜天,似乎要把这个最难割舍,最多牵挂的人儿永远记住,刻进灵魂。
  “天儿,妈妈不在的时候要听爸爸的话,不能顽皮哦。”
  “妈妈,我不要你走!”泪雨濛泷的孩童看着自己眼前最亲爱的人。
  “乖,妈妈不走,会永远的陪着小天的。”
  可爱的孩童双手紧紧抓住年轻女子的手,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趴在病床上疲惫地睡去。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夜空宁静,繁星点点。随着一阵嘶吼的恸哭,似有一道星光升起。
  他们说,你来了,夜空洒下一片星光。
  我看着,你走了,花泪晨流不见朝阳。
  你默默地走着,不曾回头。我伸出双手,无法挽留。
  世间只剩下一片火光。你微笑着,看着火光映着苍白脸庞。
  风在静默,心也沉默,沉默在故乡。
  他们说,你走了,夜空升起一片星光。
  我看着,你来了,笑卧晨霞斜倚朝阳。
  第二天医院下发下通知,夜天之母孟曦不治身亡,时星际99年9月26日9时13分。
  夜天放下相册,神色忧伤,口中喃喃:“妈妈,我和爸爸都很好,你...还好吗?”
  相片上的美丽女子依然保持着笑容,不曾回答。
  不知过了好久,夜天摇了摇头,收回思绪。拿起一本杂记专心地看了起来。
  残血的夕阳慢慢向着大地的巨口坠落,光明渐渐褪去,繁星点点陆续地钻出夜幕,慈爱地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