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异的力量游遍全身，夜天从恍惚中醒来，便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舒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强大了一点点。
  “生命不息，脚步不止吗？”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倒是符合我的做事风格。那黑色沙漠中的少年又是谁呢？”
  “我能感觉到，我能控制他的思维意识，我的想法在很多时候甚至可以决定他的一言一行。就仿佛……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但是，他又不是我，他的人生轨迹仿佛早已定型，在很多选择命运的转折点上容不得我自作主张。”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明明有十几年，但是……”
  夜天侧头看了眼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秦萱，当下便有了决断。
  “几十年的时间，我们不可能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所以，这应该是极为高明的催眠之术，或者是……幻境？”
  “还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窥视着。”
  他回想着这些天经历的：那株比他见过任何树木还大的彼岸花，那天只存在于中国神话中的龙，虽然是黑色的，还有这名为潜龙塔的地方，以及其中的拥有各种神奇能力的“高人”，似乎……这倒显得不足为奇了。
  “夜天，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秦萱淡雅的声音，沉思中的夜天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秦萱已经清醒过来。
  “你有经历了什么奇异的事情吗？”夜天问道。
  “没有啊，只是有种矛盾的感觉。就仿佛是经历了什么，但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呢？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秦萱忽然凑近前来，一双美目一闪一闪亮晶晶，秀气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白皙隐光的美丽面容是那么年轻而富有弹性，朱唇微张，吐气如兰。
  “我……”刚想脱口而出的夜天连忙收住了刚要说的话，因为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浮现，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样做不好。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少女，他目光一闪，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秦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羡慕你这么年轻就认识了我？”
  “……”
  “……”
  其实他现在也有点懵逼，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又或许是急中生智，但他很难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怎么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秦萱也在疑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夜天变得更好有些不一样了，仿佛，自带亲切感？而且夜天刚才的话她还没反应过来。
  “羡慕我这么年轻就认识你？”
  “这是几个意思啊？”
  “难道是我刚才的表现让他误以为我喜欢他？或者是……他喜欢我？”
  “嗯～，应该是这样的。”
  秦萱愣了片刻，心思便活跃起来，各种念头接踵而至，不觉间耳鬓微红。
  “我们也走吧，苏宇他们已经离我们有不短的距离了。”夜天感觉脸上发热，故而连忙转移话题道。
  “嗯！”
  夜天见秦萱不再问，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记住那些画面，就仿佛在短短的数十秒内经历了三四年，但又并不是真正的经历。
  让他遗憾的是，虽然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其中的一点一滴，甚至连心情、想法都能体会到，就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一样。但是，偏偏记不住那少年所修炼的功法，只有零星的修炼感悟。
  两人沉默不语，各有所思，只是以同样的节奏和速度继续向上攀登着。
  而此刻，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走在了他们的面前，也许是威压的逐渐增强，很少有人在窃窃私语了，甚至有不少的人额头隐隐有细汗溢出。大家都感受到了其中的艰难，谁也不愿意把力气放在说些废话上。
  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过于离奇，给人一种凭空乍现的不真实感，但细细想来似乎这一切早就有了安排。从地球上那些一反常态的变化开始，就注定了不平凡的事要发生。
  但无论如何，年轻人对新鲜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兴趣、好奇，也乐于接受。
  所以，他们可以接受这个考验，也都想第一个成功的人，这得益于他们的冒险精神和好胜心理。
  刚清醒时夜天就发现，大家的进度差别很大，快的差不多快到两百阶了，慢的还在八九十阶，而且看得出来，他们有些吃力了。
  夜天猜测，这应该是与每个人觉醒的元魂有关，也就是天赋有别，越是强大的就会越轻松。
  他还注意到，似乎每个人在一百阶这个槛上停留的时间也不尽相同，这也可能与天赋的差异有关。
  暗自思索了片刻，便不再去猜测。
  他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却是感觉到秦萱的异样。
  “咦？秦萱，你的耳根怎么那么红啊？”
  “耳根？”
  “红了？”
  “嗯！很红。”
  “......”
  “赶紧走吧，后面可能会很艰难。”秦萱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自顾自地向上攀登而去。
  “呃~，我说错话了吗？耳根，确实很红啊。”夜天摇了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越往上走，那种威压随之增长。夜天感觉到脚步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沉重，不禁屏住了呼吸，调整自己的节奏。
  这种方法是他在高一军训的时候学到的。当时他们的军训教官乃是一个来自华夏王牌军队的上校，他们学校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能请到一支由上校带领的部队来训练他们，得益于国家对教育和国防的重视，以及他们高中在整个联邦的排名——第三！
  “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只有合理地控制利用我们的每一分力量，不断调整好自己的节奏，才能走得更远。而人生，也是如此！”
  ……
  就这样，两人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他们步伐相同，甚至连呼吸都几乎都一致，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七百零八阶。看着还有大概一百阶的样子，他呼了口气。无论这最后阶段有多难，至少现在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此期间，夜天又经历了六次幻境，但每次所经历的都不同。但是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一直都在，夜天有种错觉，仿佛他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能被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捕捉到，因为他的念头直接体现在幻境中的那些人和事上。所以，夜天认为，这些幻境考验应该是对一个人的定性分析。邪恶或者善良，坚强或者懦弱等等，似乎都能一目了然。
  只是，虽然他离开幻境后能有所记忆，但在幻境之中，还是没有任何主观意识，现实中的记忆仿佛被封印，全然把自己当做幻境中的人，一言一行皆发自本心。只是，经常会做噩梦，梦见一个巨大的“九”字将他淹没。
  对于那个噩梦，夜天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冲动，这些年来他不断做思想斗争，不断告诉自己要学会看淡，学会坦然。但是，他这些年隐藏起来的、伪装起来的、不愿触碰的，彻底被这些幻境狠狠地撕开，暴露出那个最初的，也最真实的他。
  是的，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英年早逝，甚至是怨恨，怨恨自己把痛苦留给最在乎自己的，对自己无限付出的，那个不平凡很伟大的男人。
  那种冲动夜天也难以言明，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抬头看去，那座宏伟的大殿巍峨耸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
  此时阶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不到一百人。但他们的情况也不乐观，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快到自己的极限了。至于那些已经到达极限或者是受不了这种艰苦而放弃的，则被一道道毫光包裹着射入了功法殿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百人中不断有人倒下，被传送离开。
  三炷香之后，仅剩寥寥几人。
  “呃？虽然他们的灵魂纯度很好，但是自身的韧性和毅力却很薄弱。”
  “而且，我们设置的幻境不仅仅是考验他们的心性和品格，只要他们在幻境中表现良好，可以得到不同程度的灵魂力量加持的，这也无形中降低了考验的难度。”
  “只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怕是难有一人能够登顶！”
  璇光真人清冷的声音响起，眉头微皱。
  “从天承带回来的资料来看，此界生灵来历极为神秘，从人族的灵魂纯度就能看出些倪端。而且，其他种族的灵智也很高。”
  “甚至，地球原本就不是绝灵之地，不然不可能出现诸如恐龙这等亚龙异兽。不过，却被灭绝于天地浩劫之中，倒是一件憾事。只是如此一来，那天地浩劫就可能将地球慢慢地变成了一个绝灵之地，才导致如今的人族虽然灵魂十分精纯，但过于弱小。”
  “所以，地球人族灵魂精纯，觉醒的元魂等阶远非沧溟界可比，但缺少灵气的洗炼，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师姐啊，很多东西是强求不得的，枉你修为强大看不破，看不破因果循环。”
  玄羽真人淡淡地看了一眼璇光真人，语气中隐隐含有挑衅的意味。
  “哼！那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如何做得真。”璇光真人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打住吧，都几万岁的人了，你们也不怕被地球人笑话。”紫云道人一见两位冤家又起争执，连忙说道。对于这两位师妹，紫云道人也是很无奈，不就是当初的那点破事吗，至于这样几万年还不肯释怀？
  不过还好，对于他这位大师兄，两人都还是挺尊重的，也肯给几分薄面。
  “是啊，两位师妹，你们两人都会成为别人的师傅，得注意形象哈。”
  “你闭嘴！”
  雷焱真人见璇光、玄羽两人几乎同时转头怒视自己，顿时颤颤一笑。他也不觉得尴尬，似乎对这种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光球中的少年们，深邃而沧桑的目光里闪过一缕悲伤。
  “女人啊，就是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