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怪缠身
作者:晨曦月魄      更新:2021-05-23 02:21      字数:4629
  这是以婚姻为羁绊让人迷失自我的幻界,对于情场老手的白凌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红娘虫领人到西厢房,把白凌推搡至房内,并把新郎礼服抛了过去,说道:“您可抓紧换了衣裳,我就在门口候着公子。”
  这屋子是一个幽暗的杂物间,空气有些潮湿,朽木的地板咯吱作响,锈蚀的金属味扑鼻而来。门窗上都贴了大大的囍字。屋内堆放了不少破烂玩意,有一张圆桌,一把圆凳,一个木桶,一面衣冠镜子,几把年久失修的藤椅。一些形制古怪的刀器挂在墙面,角落里还随意堆放些不知名的工具。
  圆桌放在房间正中,按照结婚礼仪,桌面铺了大红色的桌布,一根红烛将房间照亮。
  这里不常有人收拾,摆放的物品大多有些破旧,上面都积了一层灰渍,屋子格外阴郁、黑暗,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白凌进入西厢房,一股阴风紧随其后,桌面上的红烛被吹灭。白凌反手将房门合上,门外嘈杂的庆贺声戛然而止,只听见二胡与唢呐的声音穿墙入耳。
  离虫皇肉身应该不远,云横山决战成败或在此一举,白凌苦于无法破开幻界十分焦虑,难免心生魔障。俗话说“疑心生暗鬼”,白凌看着周围的一切,总觉得不对头。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道,再喜庆的布置也稀释不了房间里的阴森邪气。原本二胡、唢呐吹弹的欢快节奏,被缓缓拉长,此时听起来是如此悲切,好似瘆人的鬼叫。
  室内一片黑暗,也不是全黑,朦胧月光若有若无,周围物品半遮半掩的埋在黑暗中。白凌心中感到莫名的压抑,慢慢走向圆桌,摸黑穿起了新郎官的服饰。
  新郎衣帽随手放在桌子上,白凌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凳子上。在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新郎官的帽子拂落在地,帽子叩响地面,发出“噗”的一声。
  白凌顺着声音的方向弯腰去捡,却摸了个空。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入房间,摇曳的树枝拨弄光影,屋内的陈设忽隐忽现。
  “难不成自己听错了?”白凌狐疑的看着空空的地面,心生胆怯。羽化修士的洞察力不会犯错,这个房间有什么东西在捣鬼,而且他十分的强大,强大到自己的神魂也无法探知。
  好奇驱使下,白凌想要掀开桌布,看看何人搞的鬼。
  二胡的声音由绵长突然高扬,伴随着刺耳的滑音。拽着桌布一角的白凌突然内心一紧,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入桌子下面。
  桌底除了新郎官的帽子空无一物。
  突然一阵凉风灌入颈脖,搔的白凌毛骨悚然,轻柔的风“呼”声在耳后吹响,伴随着浓郁的腐臭味令人作呕,仿佛有人就在耳后吹气。白凌瞬间感到阴气入体,从后颈一直凉到脚后跟,猛的回头,静谧的月光下,一堆杂物随意的摆放着,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
  难以名状的感觉挥之不去,宛如背后有一双空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白凌哪怕是羽化修士,在这种环境下,也忍不住的臆想各种可怕的鬼怪,顿时汗毛倒竖,既惊惧又害怕。
  对于未知的好奇和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种矛盾心态,体现在行动上。
  白凌不敢直视,在漆黑的房间中,以捡帽子为幌子,猛地的从胯下反观。
  果然有一道黑影。
  白凌的心悬在嗓子眼上,心脏砰砰狂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换下的衣裳搭在木桶之上,袍袖被阴风刮得嗦嗦作响。
  白凌脑门热的冒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分明放在凳子之上的衣服,被悄无声息的挪了位置。不管对方是什么鬼东西,能做到这种程度,取下自己性命易如反掌。
  被别人玩弄股掌的确不是滋味,刀来剑往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唯有这一次感到无力,白凌被吓的面色惨白,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这门窗紧闭,风是从何而来?难道木桶内有乾坤?”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凌感官之敏锐连苍蝇搓动的前肢都能察觉,对自己的五感很有信心,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持一柄冰钎挪了过去。
  方形木桶十分陈旧,长五尺,宽四尺,高三尺,壁厚两寸,中庸的造型透着一股邪劲。
  白凌看到木桶内空无一物,但警惕心并没有消退,任然认为有一物藏在木桶内窥视。
  一个毫不起眼的空桶,却诡异的无法描述。白凌五感在幻境中或许受到蒙蔽,但第六感不会出差错,危险感知绝不会毫无由头的警示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木桶里必有一样极具威胁东西存在。
  嘎吱的推门声响起,白凌下意识的转身。
  一名与自己一摸一样的男子突然出现,其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武器正对着自己。
  白凌吓得赶紧捣出手中的冰钎,喀嚓的碎裂声响起,铜镜满是裂痕。不知什么时候,房间内的衣冠镜挪到了自己的身后。
  门缝外传出红娘虫的催促声:“官人,出什么事了?好了没有啊?”
  虚惊一场,白凌精神紧绷,不利索的说道:“没事。就,就好了。”
  “吧嗒”一声,红娘虫又将门关上了。
  白凌凑在破损的衣冠镜前,带起新郎官的帽子。白凌站在用手将新郎帽摆正,露出浅浅的笑容。
  镜子里的新郎歪着嘴一笑,白凌猛地一惊,口中却发出安慰的话:“一定是铜镜碎裂导致的视觉差错。”话虽如此,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先前那么自信了。
  白凌自嘲妄有羽化修为,被一面镜子吓得不轻,抬手施了一个隔空取物的法术,将铜镜摆至墙角。
  正在眉头舒展之时,心里一凉,从衣冠镜中瞥见桌上的红烛变成了白烛,窗户上的红色的囍字变成了惨白的奠字。凄厉的唢呐声突然炸入耳朵,恐惧感油然而生,短而急促的高音激的神魂颤栗不止。
  这喜庆的乐谱,被二胡和唢呐演奏的十分凄凉,不似哀乐,更似鬼音。
  房间温度骤降,即便白凌主修冰属性功法,空气也变得寒冷难耐。
  白凌面前是那诡异的木桶,再前面是刚摆好的铜镜。白凌的视线越过木桶看向镜中,死死盯着镜子里的木桶。
  虽然刚才用肉眼判断过,但直觉告诉白凌,木桶里面有一双比坚冰还寒冷的眼睛。
  透过镜面,木桶依旧没有变化。白凌仍不死心,双眼微眯更加专注的盯着木桶。
  “哐”的一声,门外的锣音响起。
  吓得白凌瞳孔一缩,失去了聚焦,右手按住狂跳的胸口,心律失常,心动过速,鼻腔开始渗血。白凌伸手擦了一把鼻血,又将手垂下。
  “呲溜”一声,长舌吮吸液体的声音;“咕嘟”一声,口水吞咽的声音。
  自己的右手被一个不明的鬼东西舔舐过,此时手上的鼻血被舔走,剩下粘稠的口水,房间里尸体的腐臭味慢慢浮现。白凌脑袋一个激灵,什么样的鬼怪,竟然在浑然不察情况下,试探了自己。
  白凌像丢了魂一样,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画面。水桶壁的胶合处,渗出凝脂状的血水,斑驳的血痕代言着恐怖的往事。
  “嘚”。
  木头被叩击的声音传出,白凌看着眼前的木桶,任然是空无一物。好奇心作祟,白凌眼睛重新聚焦在镜中的木桶上,一截断指搭在木桶上壁边缘处,坏死的肌肉发酵膨胀将指甲盖顶翻,伤口血肉模糊,血水从截断的伤口流出,暗红的血柱缓缓流淌,像一条红色的绳索。
  阴森寒气霎时间充斥着整个房间,一股恶臭挥之不去,白凌切实体会到阴冷和寒冷的区别。阴气吹的鸡皮疙瘩隆起,神魂颤抖,白凌大感吃不消。
  腐肉的味道越发浓烈,木桶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好像濒死之人倒腾最后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有一个鬼东西正在从木桶深处往上攀爬,不是一个,而是一团。咔咔作响的拼接声响起,从声音可以感知,无数细碎的东西从桶底往上蠕动,一团团肌肉组织正在拼合成一个整体。
  那个未知而令人悚惧的东西就要够到桶壁,与手指链接一体。
  下一秒,阴影中的窥视者就要露出正面目。一个温柔而急促的女声在白凌脑子里回荡“不要看,不要看。”
  白凌感受到一股滔天戾气,也知道再继续看下去必然身首异处。陷入魔怔状态的白凌欲罢不能,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上,但无视警告的声音。双目布满血丝,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对恐惧的情绪上瘾一般,失去判断能力,不受控制的盯着镜面,看看到底出来的是个怎么样的魔物。
  到了揭秘的最后时刻,白凌兴奋的不能自已,好奇、迷惑、释然、恐怖充斥大脑,使其陷入一种痴迷的亢奋状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咯吱”一声的推门声响起。
  汗流浃背的白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西厢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还是刚才那个红娘虫推门而入。
  被红娘虫打岔,镜中木桶上壁的手指缩了回去,白凌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
  恐惧给了白凌极大的刺激,高强度的精神压迫感像是一剂迷幻药,让其差点丢了性命。白凌擦拭了额头了瀑流的冷汗说道:“生死一线,实在刺激。”望向破损的镜面,先前木桶上搭着的一根手指已经不见了,长舒一口气对红娘虫说道:“让您久等了。谢谢!”
  白凌从没有这么过瘾过,在房间门口意犹未尽的转头,再次看向镜面,映射出桌上的红烛,窗户上贴的囍字。
  红娘虫看到白凌穿好衣服,于是摆手说道:“吉时到了。白大官人别墨迹了。快随我参加典礼。”
  白凌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出了西厢房,院子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有的光着膀子划拳,有的端着酒一饮而净,有的捧着大骨胡吃海喝,更有些不甚酒力的虫修趴在地上丑态百出。
  在正房门口有一名蝴蝶虫修,手持一面铜锣。白凌看到铜锣光滑的表面,映射出酒席上茹毛饮血的虫修,看到餐桌上的食材,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红娘虫推着白凌入了正房,地上铺的红色地毯,门楣上挂的红色绸缎,门窗上贴的红色喜字,瓶里插得红色鲜花,案几上摆的红果,烛台上立的红蜡,香炉插着三根红香。
  再前头是一面供满牌位墙壁,密密麻麻的牌位层层叠叠的挂起。
  白凌面对这堵供奉牌位的墙壁时,那股慑人心魄的感觉再次出现。
  光怪陆离的情景白凌已经看够了,就要运转法力,打碎这堵诡异的墙壁。
  眼前的牌位突然拼成一个蝴蝶虫修面具,房间内戾气横生,面具扫视过来,一股凝厚的威压降下,白凌身体骤然僵化,一身灵力骤然消散。
  白凌内心恐惧,惊的眼珠挛缩,四处张望下,看到一名女子背对大门,站在侧前方。女子头披红色盖头,瀑直黑发垂落及胸;身着红色宽袖锦袍,折边绣刺鸳鸯戏水图;腰缠红色宽边系带,在蛮腰处打了个蝴蝶结。
  凭借多年的御女经验,看着背后倩影便知,此女子必然拥国色天香之容、燕语莺声之音。
  女子如雕塑一样站在那里,等待心仪已久的男子到来,也许等了一天、也许等了一年、恐怕不止等了一个世纪。
  白凌是个多情的男子,从没有想过和谁完成一场婚礼,身处幻界中身不由己。在面具目光的注视下,如提线木偶,不受控制的上前两步,站在新娘左侧。
  雕像一样矗立的女子突然动了,机械的挽住白凌。
  虽然蝴蝶虫修的面具还在,但阴戾的眼神却荡然无存。顿时间,白凌好像挣脱枷锁一般,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全身变得畅快无比。
  既来之,则安之。白凌也不扭捏将新娘五指紧扣。新娘娇羞的将头埋的更低了。
  红娘虫站在新娘旁边,主持起婚礼道:“吉时已到。”
  门外“哐啷”一声铜锣音响起。
  婚礼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白凌转身的时候,新娘则死死握住白凌的手,生怕逃婚一般。俩人双肩相抵,紧紧的靠在一起,慢慢的向门外的天地拜上一礼。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俩人回过身子,又向堂上的虫修面具拜上一礼。虫修面具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杀意浓厚的看向新郎。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面对面站立,慢慢的相互拜礼,俩人头撞在一起。白凌看到新娘胸前的玫瑰胸花艳丽无比,也不知是女人香还是花香,一股磬人心脾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送入洞房。”
  白凌新郎也毫不客气,在面具恶狠狠的眼神下一把托起新娘,将其卷在怀中,左手抄起新娘的膝盖,右手搂着香肩,用公主抱的方式将新娘搂住,俩人紧扣的双手仍没有松开。
  组成虫修面具的牌位咬合的嘎吱作响,恨不得生吞了这个放肆的人族修士,但又不愿在新娘面前动手。
  白凌抱着新娘穿过珠帘,好整以暇的进入到婚房之中。
  婚房内家居用品一应俱全,正中有小一方桌,上面一壶白酒,两个酒盅,酒盅的样式很精巧,是花骨朵的形状,层层叠叠的花瓣围成的酒盅。
  白凌脑子飞快运转,这酒盅分明是模拟白凌冰花形状所制作。凭着酒盅的样式,白凌心中大致猜测,怀中新娘便是蝶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