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双。”
  “林晓。”
  两双眼眸对视，空气中似乎隐隐有噼啪作响的声音和焦糊的臭味。
  “长话短说，我对你了解有限，所以我还不能确定你是哪边的人。”
  “你见面就把我的脑袋砍下来两次，敌意和你身上满到溢出来的杀气一样明显，毫不遮掩。”
  “你总不能因为我砍了你的脑袋就认为我对你抱有敌意吧？听我说，这很荒谬。”
  淦！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的男子在心里骂了面前这个恬不知耻的黑衣男人一句。
  与这样的人喜欢同一种颜色的衣服，让霍双感到非常……羞耻。
  “你讲的笑话才荒谬。我真希望蜀都军区的消息是真的，是你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了蜀都，这样的话说明那些丧尸都是垃圾，牵条狗都能把它们追着乱杀。”
  林晓看着霍双气急败坏的样子，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对方的破绽很多，但依旧滑稽地想要在他面前保持一个正常的地区守护者的模样。
  不过显然脑回路不正常的林晓已经有些干扰到他的状态了。
  “好吧，说点别的。我在来到这里之前，与散播丧尸病毒的幕后人有过联系，不幸的是，我需要宰了你才能见到他。”
  这样把杀人挂在嘴边的家伙通常只是虚张声势，但是林晓不一样，他的确对杀人没什么抵触感。
  曾经的他异常天真，骨子里潜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因子，想着缩在庇护所等待救援就好，会有人解决一切。
  可是在他见到第一只丧尸从宿舍洗手间冲出的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的愚蠢，怒火占据了他的内心，让那个幕后黑手付出代价几乎成了当时他心中唯一的愿望。
  可是他懦弱畏缩，甚至为了心中无聊的怀疑和子虚乌有的威胁，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亲手造就了最可怕的敌人――南梦。
  可是当他亲身参与蜀都的丧尸清剿行动，他的心态再度变化，因为秦大爷的阵亡。
  他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与直面自己的死亡更加可怕的感觉，林晓不怕死，但他无法忍受亲近之人的离去。
  他还是个大学生，连三观都还没有彻底稳固。前一秒还想着混吃等死，后一秒就要掀起复仇。
  那时他只想保护幸存的人类。
  然后呢？蜀都的覆灭让他知道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丑，仰仗着未知的帮助在深不见底的地狱入口反复横跳来回蹦哒，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洞洞的深渊中亮起的猩红目光和张开的獠牙。
  欺骗、诡诈、出尔反尔、阴险、狠毒……现在的林晓不介意变成那样的人，即使他曾自诩社会主义好少年、伟大民族接班人。
  “拜托，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你的敌人告诉你，宰了我，他就会乖乖送上门来送死？”霍双脸上的表情惊讶又气恼，甚至夹杂着一丝恨铁不成钢，被气到发笑。
  神经病他遇到过，但是林晓这样的脑瘫，恕霍双直言，连神经病都不会做出他这种选择。
  “你打算用我的命去交换敌人那点虚无缥缈的送死可能性？这简直比鹰酱打算复制毛熊的方法使兔子解体一样搞笑。”
  收起手里的书，霍双不得不承认他没了悠闲试探的心思。换句话说，要不是他心性超乎常人，现在已经把林晓轰出去了。
  可是他没有，所以要么这人是个确确实实的救世主，要么他就有问题。
  林晓偏向于后者。没啥原因，就是怀疑。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林晓自顾自走到办公室角落，拿出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关于西都的智慧丧尸，他们为什么没有攻进来？不要告诉我就凭你们那堵墙能挡住。”
  尽管被林晓神经病式的发言扰乱了心思，但是霍双依旧没有打算就此让出主动权。开玩笑，这里是他的地盘！
  “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我只能说我自有办法。倒是你，擅自闯入进来准备刺杀我，这完全可以作为我将你就地正法的理由。”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从黑暗的各个角落里，一道道人影浮现出来。
  他们全都长着霍双的脸，与他拥有同样的声音。
  “建议你不要抵抗。”
  重重叠叠的声音令林晓感到有一点恶心，那感觉就像是耳膜的震动传遍全身最后在大脑里引起迷路神经的紊乱，导致他胃里翻江倒海。
  “我对你有过调查，你免疫大部分物理伤害，可是这种精神类能力依旧克制你。”
  无数霍双的身影在林晓眼里重叠晃荡，在黑暗中这些人影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幽灵，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令人头痛欲裂。
  “刃圆舞。”
  无法准确捕捉对手的身形，林晓右手拉开一道弧光，伴随着身体的旋转，墨色的刀光环绕一周，随之飞起的是所有霍双的头颅。
  “看来单一精神类能力对你的影响有限。”
  从阴影里走出来更多霍双，这一次不仅是声音，就连林晓眼前的光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他完全无法判断敌人的位置。
  声音与光线都被霍双掌握，林晓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束手就擒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你也是站在幸存者一方，只是你的思想可能需要一点纠正。”
  这话倒不完全是错的，虽然林晓之前刻意的表演的确是伪装成一个在天真与残忍之间切换的疯子，但他内心也明确感受到心底那一股暴虐的情绪永远都在冲击他的心理。
  “你伪装得很好，但是，我的队伍里存在不止一位读心能力者，以及能够净化智慧丧尸体内保险措施的人，所以，我已经知晓你就是智慧丧尸真正领导人的现实。”
  这当然是用来诈霍双的谎言，但是林晓至少知道一点，西都幸存者基地从来都没有和蜀都有过联络。
  一座早已在军方联络网中失联的城市，领导人却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甚至还说出他的具体事迹。
  但是让林晓失望的是，霍双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你相信智慧丧尸胜过相信人类，那我只能说你已经疯了。”
  林晓的确怀疑霍双，但是没有证据就这样消灭他只会为西都带来毁灭。如果霍双真的是智慧丧尸的领导，那么他在指挥这条恶犬的同时也拉着它们的锁链。
  失去霍双的制止，肆无忌惮的智慧丧尸会轻易冲破墙壁，将西都变成丧尸乐园与血肉地狱。
  以上是霍双确实有问题的情况，而林晓即使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用这种胜负五五开的方式赌博――以所有西都幸存者的生命赌博那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林晓装疯卖傻不代表他就是个纯正的脑残。
  “要让我相信你，至少也得把你的真身放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用分身和我玩游戏。”林晓还是想试试，如果能见到霍双本人，也许就能凭借洞察之眼将他可能存在的问题找到。
  “不幸的是，根据你之前的行为，我判断你是个危险分子。”
  “我个人也感觉你挺危险的，另外，当我觉得你很危险，你最好是……真的很危险。”
  伴随着林晓嘴角癫狂的扬起，西都幸存者中心的最高统治办公室升起明亮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