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王胤面露不解，两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尤其是对方在此时说出来，他的确是猜不到什么意思。
  “谋士，将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诩之为镜，所谓破镜，自然便是打破一切提升之阻碍，但这并非是以常规的修炼方式，而是意外情况下的意外之事。
  “而这，便是造成汝今日状况的根由。”龙脉并没有卖关子，大概也是因为这类非人生物思维方式不太一样，继续说道：“因受到外界巨大刺激，或是生命垂危之际，谋士的自我意识，挣脱枷锁，濒临至境，境界桎梏直接打破，虽只有万中之一可能，但汝偏偏便是那个一。汝已经触摸治国之境，但若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便连千中之厘，亦无从发挥。故而，汝若想要施为时，精神之力，便无法听任调动。此，也正可谓是，汝最大阻塞。”
  说白了，就是他的潜能在濒临危机的时候，完全爆发，在一瞬间接连打破了原本应该会在修炼过程中对他的境界提升造成阻碍的桎梏，这也就意味着，他修练下去只要“量”能足够，那提升就是水到渠成，几乎不会存在什么瓶颈。
  这对于一个修炼者而言，可谓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毕竟没有谁的境界提升是能够一帆风顺的，哪怕是天才，在突破的时候，也可能会遭遇不可预测的风险，许多天才或许就是这么半道夭折的。
  可万事总是不会只有好的一面，他在那些“收获”之外，也面临更难的问题，那就是直接越过两个境界之后，他现在那点儿微薄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够消耗，之所以无法施展能力，并不意味着那些能力就真的需要消耗那么多力量，而是基于谋士自我潜意识下的保护，因为在自己无法掌控的境界，谁也不能够肯定自己就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若一个念头不慎，就可能将自己引入自己那点精神力根本无法填补的“大坑”中，到时候可能直接就是一个死字。
  当然了，若是再碰到类似于上次那样的濒死之境，或许他有机会打破这层束缚，但那样必然也要付出巨大的、他无法承受的代价，说实话只要想想，他都宁愿不要发生那种情况。
  “那我该如何做，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王胤眉头紧锁，总算明白了缘故，可这只是第一个方面，对于他现在的境况，并没有根本的益助。
  他来找对方，根本上还是想要求得帮助，解决这一窘境，如今听得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对于那解决方法，自然也有了几分希望。
  所谓“困境”，也就是他现在空有精神力无法输出，也无法施展谋士的能力，从实质上来说，他现在的确是废了。
  就算以后精神力持续强大又如何？何况他也不知道，若是无法正常“升级”的话，自己会不会有被“撑爆”的可能。
  龙脉道：“说来亦不难，只要汝能将自己体内世界所有完成化虚为实过程，便可能直接跨过齐家之境，飞至治国，且基础亦会扎实无比。到时候，自然亦不会有空有力量无法施展的窘境。同时，自然还是坚持每日修炼精神力，慢慢提升。”
  “……”王胤瞬间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方法，大概不算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如此，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龙脉说地是“不难”，可对他来说，这怎么可能不难？
  精神力倒还好说，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王胤也知道精神力的修炼壮大基本上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另一个方面么——跨境修炼，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子现在连内世界都无法激发出来，又要如何演化、化虚为实？”
  “那吾便将之化为种子，种于汝之识海，汝便可以入梦去行那演化之事。”
  “可若是在识海演化，最终出来不也是虚？”
  “汝以为，谋士化虚为实，那实便乃真实？”
  王胤再次没了言语，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真实，说到底也还是精神力“固化”成为暂时的实体，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不过对于对方的话，没有尝试之前，他还是将信将疑，但到这个份儿上，听一听、再去试一试，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想到另一个问题，王胤又问道：“那我修炼的进度，根本不可能赶得上那些真正的齐家境，若想要将这么大的范围都化虚为实，倾尽一生，也未必能够做到。”
  就算是真正的齐家境，也只是在将内世界外扩到了一定范围，而后演化实体，就可以直接突破至治国境，至于这个范围，就要视个人情况而定，王胤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种契机。
  理论都有学过，但为何还要循序渐进？因为只有到一定的境界，修炼起来才能够事半功倍。
  以修身境——现在他连修身境都还谈不上了——去做齐家境做的事情，那样要花费的功夫，将难以想象。
  或许真如王胤自己说的，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做到，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在完成这个过程之前，可能意味着自己将一直维持目前的状态，空有修身境——哪怕他以后修炼积累的精神力达到齐家境层次，本质上也是一样——都无法施展，大概也就是一个精神强大、身体也蛮强的普通人而已，这样如何做到有实力自保？
  这回王胤却没有再得到回应，他正想再说什么，但只觉得眼前再次一花，这一次比之前要迅速得多，只是一个恍神，眼前场景就一下子变换了，他整个人像是被直接拎着甩了出来，跌倒在了被新生的杂草覆盖的道路上。
  而后那龙脉的声音又在他脑海响起：“种子吾已在汝识海种下，汝可自行其事……”
  王胤愣愣地待了许久，甚至都没有去查看识海的情况，良久才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地离开了原地。
  返回城中之后，他没有急着回府，只是一路慢慢走着，也在慢慢思忖，若是自己没有了一身能力，自己还有什么，能够确保自己在这世界好好活下去呢？
  若说是知道历史的所谓“远见”，在这个世界似乎也说不准，而看人的本事么，这个就更不好说了，毕竟不同环境不同遭遇下，人是会变的。
  不过他只是习惯做好万全的打算，真正有事来临的时候，还是要看随机应变，反正世事无常，今日之祸，焉知不是明日之福？
  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自北城到南城，先穿过了一条小道，拐个弯之后就直接进入了宽大的开阳门接道，直接沿此向前行走着，便能到达三公府邸。
  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关系，王胤目前还没有去“学堂”报道的打算，更别说现在有了这档子事，他更是暂时不想去了。
  一路上穿过繁华闹市、肃静里坊，车水马龙、人来熙往，好一派帝都胜景，似乎董卓的暴虐，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座古都的活力。
  不过王胤还是可以看得出，对比起以往的时候，人似乎少了许多，有些人行色匆匆脸上写满忧色，董卓肆虐的后遗症，正在慢慢显现，最后将会化为虎噬，侵吞他自己。
  等到了司徒府，王胤竟发现门外有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这是……”
  对方牵着一匹通体灰色的马儿，背上别着一杆月牙长戟，雄阔的脊背正对着他，抬头望着面前府邸，似乎是在犹豫进不进去。
  司徒府门前并不常有人在，所以这时候他也没法抓住人来问询。
  王胤当然认出了他来，主动上前招呼：“张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