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第二步实验，利用性爱高潮测试a03号记忆技术的完成度。这很难，所以我们需要各位科学家、医学家的帮助，希望我们能在30年之内完善这一技术。这对人类的进步发展至关重要，希望…不！是必然，我们一定甚至更早使得这项技术完全造福人类。”就在他收到退休通知单的那天，a01的这句话久久萦绕在a090的脑海中。
  三十年，这三十年不会再有他的存在了，他所做的努力就在这一天停止，他庆幸的是，这不是终止，a级别的工程师会接替他继续研究下去。一个人的力量总是薄弱的，他深知这一点，即便有些不甘心，他也只能带着这份不甘离开。
  “这可不像我。”他的内心反复诉说着这句，在离职合同上他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签了字按下自己的手印。那个红色的拇指印代表他放弃了旁边那份申诉留职书。“这可不像我”这句话已经毫无意义。
  “九哥！他是什么啊？”窦强缩在沙发上抱住小小的咖啡杯像抱住了一张救命符，越来越紧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什么？”a090这几天走神的情况越发的严重，他似乎忽略了移动到自己跟前的方盒子怪。
  一等到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时候，a090就会掐自己大腿里侧的肉，直至感觉到疼痛才放手，他想以此警醒自己必须脱离这种状态。这对他深入到实验中实在没有任何益处，他想的东西甚至自己都不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也不存在。预示未来的能力正在逐渐被解密，关于探寻过去的能力至今还未发现过一例。带着科学的第一要义――疑问，他反复推敲自己的精神状态，最后他陷入了书上的轮回传说中去。他却没想过自己应该去看看医生，临到自己也就变得迷糊进而迷信起来。
  他猜测自己被迫提前退休的原因不无这种可能，或许是工厂里的值班机器人发现了自己注意力无法快速集中的问题，然后向上举报。经过他们偷偷观察，自己如今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科学是永远打不败的！”a090突然吼了一声。
  窦强看到a090突然跺脚吓退方盒子怪几步，也大着胆子站起来，对着方盒子怪大呵一声，“科学是永远不败的！”
  方盒子怪果真又后退几步，窦强趁着自己的势焰高又重复一声，方盒子怪退到墙根立起来贴着墙壁。
  “它不敢动了，九哥，这句话是什么魔咒吗？这么有用，嗨？我看你敢再动一下？”
  a090一直用力掐自己，“我怎么感觉不到疼啊，你掐我一下试试，这里。”
  窦强心里感觉奇怪手却没有退却，使了最大的力气掐得a090喊了一声“妈”，跌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大腿。
  “紫了，你还真是靠谱啊，窦强。”
  “您清醒了？我还以为您疯了呢，突然让我掐你。”窦强走到圆桌前拿起咖啡壶为自己续了一杯咖啡，“您的咒语真好使，它不敢动了。”
  “什么咒语？”
  “科学打不败啊”窦强坐在a090身边，半躺在沙发上，杯子里的黑褐色咖啡散发出濛濛的白色雾气。
  “这句…”a090没有告诉窦强这句话不是他原创的，可告诉他也实在没有任何意义。a090并不推崇历史上那位伟大的疯子科学家，他更加不明白自己无比崇拜的，乃至世界极其崇拜的a01怎么会推崇疯子科学家，而且将这句话奉为真理。这句话的确包含真理，a090却觉得这句话出自疯子科学家之口缺少了笃定性、真理性和正义感。
  “您打算怎么办？报警还是拆了它？”窦强话音未落，方盒子怪就离开墙面一扭一扭向窦强飘过来，窦强吓得一口喝掉刚送到嘴边的热咖啡，“烫！烫！烫！…”窦强伸出舌头散发热气，“科科……科科学，不败！”窦强勉强吼出声来，方盒子怪定在空中慢慢旋转着。
  “交给我处理吧，你先回去，或者去医院看看手和舌头。”
  窦强连连点头，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打算永不踏进a090的家门。
  a090站在门外确定窦强回到家关严门后，才试着召唤方盒子怪出来。世界上的怪物都被全球政府的生物管理部门抓住进行实验研究了，眼前无比听话的方盒子怪不可能是什么神奇生物，它既然能出现在自己家里，只有一种可能。方盒子怪是ai工厂里的智能机器人，也许是ai工厂的新型实验产品。
  “我把你送回ai工厂去吧，你属于那里，我不属于了。”a090蹲的和漂浮于地面的方盒子怪一般高。
  方盒子怪左右扭动两下，“不愿意？真是怪事，我竟然不怕你，可我怕收留你。”方盒子怪落在地上挪到a090脚边，“你是纸壳做的，留下你就是犯罪，我这么老了，不想进1号楼房。”a090拿起纸壳箱一边走一边想，拥有一个纸壳箱就是违反绿色保护法，而拥有几个珍藏版纪念笔记本却是珍爱文物的代表，收藏的最多的还会受到全球政府的嘉奖，同时成为最富有的收藏家之一。这项自相矛盾的规定实在是无聊，全球政府是如何确定所有笔记本都是五十年前才彻底停产的呢？难道没有人偷偷砍伐树木制作出旧式笔记本再放到地下市场流通？也许和五十年前一样，只有全球政府才是唯一具有砍伐一点树木继续制作纸张的资格，停止生产的是他们，继续偷偷生产在地下市场谋取暴利的也是他们。
  a090捏住鼻子将方盒子放进窦强家小院前面的垃圾桶上面，自家门前的垃圾桶自从他来了以后就一直是空的，连剩菜的酸臭的汤汁和渣滓都没有。a090受不了打开窗子飘来对面人家的烧菜味和那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垃圾汁味儿。
  a090走了两步，方盒子怪就跟了上来。“快走！”方盒子怪的执着劲儿a090也拗不过。
  他想起了“咒语”，咳了两声准备大叫一声，“科学…科学…喊不出口啊”a090绝对不会再说这句疯子喊出的至理名言，他只好反反复复开门关门日日夜夜轮转着扔掉方盒子怪，又被方盒子怪以同样的方式，明目张胆地跟着他回家。
  窦强更换了最新款的飞行摄像头安装在家门口的旗杆上用来观察a级工程师的生活状态，看到a090和方盒子怪玩扔掉追回的游戏整整乐了三天。“这工程师太搞笑了，我真怀疑他没有自理能力。”窦强对着回放画面中，让他剪辑成为循环播放的a090在垃圾桶旁边的呕吐状加三个连环趔趄却没有摔倒的镜头不停地傻笑的时候，a090又来敲他家的门。
  “九哥？”
  “是我。”
  “九哥啊！等等，我来开门了。”窦强抖动手环关掉画面，开了门后，a090直接把方盒子怪塞进窦强手里，“你帮我扔了它，不然我就举报你偷拍我。”
  方盒子怪打开窄面的开口咬住窦强的手，窦强倒在地上挣扎，a090一声叹息后振作精神拉住方盒子怪，“松口，快一点。”方盒子怪果真乖乖松口，窦强将手臂从盒子里拿出来又伸进去乱摸，“九哥，是空的。”
  方盒子怪里面的确空空如也，而且里面是打磨的光滑无比的金属。a090由此断定方盒子怪不是纸壳箱，它是被自己意外带出的ai新产品。
  是否立即还给ai工厂是现时的最大问题。不知怎么的，经过来来去去的分离，等到真要面临分别时，自己却对它产生了眷恋。a090想不到自己也有这种情感，毕竟老钱离开的时候自己看到老钱哭得像个泪人，也没有过分的低落。
  他还是更爱机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