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散步过程中的闲聊，走多久就可以聊多久。a090在人工区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人最正常不过的生活，可他还没有习惯，说一些题外话让他感觉压抑，总觉得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他应该去做有意义的事。退休也不代表就此浪费自己的时间。
  走的这么慢让他开始心焦，他在巷子里面奔跑，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离开贫民区的出口，对窦强的挂念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你在这里跑几圈了，很快就要天黑了。”老钱提醒a090，看着a090的状态，他想起自己刚刚退休时的空虚，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无力。似乎所有事情都不应该是他做的，这个不熟悉的城市不属于他。等到接下那个令他彳亍不定的任务后，他才渐渐缓过神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了，按照你的意思，我不可能回到ai工厂了？”
  “我说过不能吗？”
  “没有吗？我记得你说过，斩钉截铁的！”
  老钱被a090说的糊涂起来，他认为自己不可能说这种傻话，如果a090不回到工厂，自己的实验成功了也暂时无用，因为他的首位应用对象不再努力回去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半途而废了。
  “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我帮不了你。”老钱松一口气，总算没有因为自己的几句胡言乱语发生差错。
  a090的希望被老钱的话重新点燃了，必须救出窦强，利用方盒子怪重新回到ai工厂。他催促着老钱加快速度，a090实在受不了老钱像蜗牛一样贴着地皮慢慢蠕动，背起老钱就向前进。
  “这样就对了，我这老人家走还真是费劲。”
  “向工厂申请一把轮椅也好，你已经不适合步行出门了。”老钱的骨头硌得a090脊骨疼，时不时地颠两下让脊骨放松。实际上，是因为a090这段时间比以往更加瘦削，扒开衣襟看看就能发现a090的肋骨全部清晰可见。
  “左拐，如果你早起我，我们已经探监完毕，还能赶上最后一顿小牛肉。”老钱移动一下假牙，露出里面洁白的真牙，吸口口水。
  a090感觉到老钱被背起来之后，中气恢复了七八分，听声音不像是一个半百老人，a090回头看看老钱脸上的沟壑，明明是岁月挖掘，任何针剂都填不平的。
  “右转，别走太快，你颠的我骨头和肉都疼。”老钱直起背离a090的身体远了点，这才感觉浑身舒服。
  监狱门口和普通的住宅门口没有区别，a090上次是从警察局的小监狱大摇大摆走出来的，和这座大厦型监狱有本质的区别。如果上次是鬼手惩罚，这里的惩戒不会轻，起码云政府不会傻到设置开关让犯人从里面跑出来。
  “放我下来。”老钱拍拍a090的肩，a090感觉到一阵剧痛，急忙放下老钱免得自己突然放手使老钱摔倒。a090感觉到身体疼痛还是在ai工厂时，这次的疼痛又要持续很长时间了，多达几天几夜的折磨，让a090难以入睡，甚至得了失眠症。
  a090咬着牙故作坚强跟着老钱走到大厦的一个窗口，老钱正在窗口填写申请表，“两个人，探视？他叫什么名字？”
  “窦强。”a090回答，老钱继续和里面的小警员交流，申请表填写了半个小时以后，a090的手环收到了一份人工监狱探视通过表，上面罗列了大大小小几百条探视规章条例，这些和中星市的生活条例相比较少的难以立足。进入电梯的时候，a090已经记下一半，另一半在电梯升到天台时，也已经倒背如流。
  人工监狱的门在大厦的顶部，这座大厦和天梯楼隔的只有一人宽，如果有一天这里爆发越狱，所有的犯人都会在天梯上跳来跳去，如何也找不到下去的路，最终越狱失败。
  使犯人远离地面可以大大降低越狱几率，空中轨道被警方秘密控制，所有飞车是禁止个人经营的，开车的大部分都在警署担任职务，他们东奔西顾只为维护治安，并为市民服务。
  a090和老钱刚刚迈出电梯口，就被两名狱警戴上了特制的手铐，a090无法摸到自己腰部以下位置，也无法触摸到自己的嘴唇，两只手的活动范围都被控制住了，双手并没有沉重的不适感，肩膀因为疼痛没有感觉到异样，只是两个架子像天线一样从耳朵两边窜出来，看着滑稽。
  “九哥，你这是要炸了这里，救我出去吗？”窦强见到a090的样子果真笑个不停，a090站在窦强的单独牢房外面不能再靠近，因为四道明亮的电流横竖交错形成了牢门。
  窦强揉屁股，牢房的地板是密密麻麻的钉子铺成的，窦强光着脚，脚底还没有流出血，看来钉子地板只是暂时的惩戒，钉子升上来的时候，窦强一定坐在地上休息。
  “你受苦了。”
  “他们说我破坏了纠正线，明天才能把我放出去，九哥，你能不能求这老大爷帮帮忙，让我提前出去吧，我可以接受罚款，罚多少都没问题。”窦强第一条遭遇的更可怕，一个巨型破壁机转轮在从墙后面伸进来，直到牢门触碰到电流，顿时火花闪现，窦强躲在墙角一夜未睡，转轮前前后后不停伸缩，窦强真害怕转轮上下左右轮起来，不然今天见不到a090来探视自己。
  “这就是人工区废除死刑的原因，生死由命啊。”老钱听闻了不少出狱的人流出的传言，在人工区，犯罪只有一次，罪犯永远不会再次犯罪，他们的身心受到折磨，能够出来的大多意志力坚定，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躲避突然出现的惩戒陷阱。出狱后的工作首选就是参与陷阱改良，他们推陈出新的能力连老钱都钦佩不已。
  “九哥，我想回家。”窦强对于自己的生活一直很满意，他从未有过离开那个小小的生活圆圈的想法，虽然家中只有一个陪聊陪玩的智能语音盒子，但他从未感觉无聊，一旦无聊，也可以放出飞行摄像头偷窥别人的生活。这也是参与他人生活中的一种方法了。窦强突然清醒，“九哥，我想我知道自己禁止回到智能区的原因了，一定是因为我经常偷窥别人，可我没有脏乱的思想，就像我偷窥你一样，只是好奇而已，你和警察说，我错了，把我关进智能区的监狱吧，我要申请转移到智能区监狱，我可以接受坐牢，只要有机会回到智能区，贫民区这个破地方我再也不来了！我不想被永远禁止回到智能区。”窦强痛哭流涕的样子惹人心疼，老钱跟着掉了几滴混浊的眼泪。
  “想办法也要等到你明天出狱。”a090无动于衷，对于窦强提出的理由，a090不以为然，如果窦强的偷窥行为越轨，他应该早就被抓紧智能区的数字监牢里了，怎么会多年无事。
  地球上的折磨犯人的法子，中星市恐怕就要占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