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山大会
作者:江南虹      更新:2021-06-03 17:27      字数:9526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明末天启四年,秋十月,洞庭湖长江交汇处。
  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一人一骑站在岸边,吟诵着几百年前爱国英雄辛弃疾的一首词。
  白衣少年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的凝望着水天一色,但见君山岛七十二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巍峨秀丽,洞庭湖和长江上却是百舸争流。
  少年吟诵完,轻轻叹道:“好一副江山如画,只可惜我还要北上京师,来不及多欣赏了!”
  这时湖面上一个老船工,吱吱呀呀的摇着船,靠到了岸边打招呼道:“公子!请问是去君山岛吗?两百文包您人马过去?”
  白衣少年含笑回应:“也好,老人家。”
  船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到了君山岛,白衣少年付了钱,牵着马上了岸。
  很远的就听到激昂铿锵的钟声,只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铜钟挂在望湖亭上,几个江湖打扮的赤膊大汉,在轮番敲击着铜钟。
  铜钟上刻有"飞来钟“三个字,白衣少年想起来了师傅和他说过,这铜钟,应该就是南宋义军首领杨幺刻的那口江南盟主令大钟。
  望湖亭飞来钟旁边,是一座两丈多高的石台,宽深都二十丈有余。
  石台两侧一副烫金对联极为醒目:“天下洞庭第一岛,江南无双只此帮!”
  英雄台下的广场,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白衣少年看到有个桌子还空余了一个座位,客气的和同桌几个人打个招呼就坐了下来。
  对面一个虬髯大汉,虎目圆睁,正在和旁边的几个熟人聊着。
  “满洲鞑子越来越无法无天,听说去年李秀松总兵从朝鲜退兵回来,鞑子不接济大军人马给养不说,甚至还要留下买路钱,他娘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早晚要打过来啊。”虬髯大汉掷地有声,恨恨的骂道。
  旁边座位的一个道士接道:“养虎为患,万历爷后期那十几年,让老罕王做成了气候,木已成舟,只有提前做好准备打大仗吧。”
  虬髯大汉看着道士说道:“松骨道人,您武当派上面通天,没听说朝廷有啥准备吗?”
  “我这次从武当南来,也是掌门师兄的意思,一路联络江湖豪杰,同仇敌忾,建立武林同盟,为国家尽忠报国。”松骨道人回道。
  白衣少年心神一荡,这道士竟然是武当派第二号人物,仅次于武当掌门单思南的松骨道人。
  明朝建国初年,太祖朱元璋虽然是和尚出身,包括后来的永乐大帝得天下时,也重用了姚广孝等僧人开创了帝业,但是大明王朝却是非常重视道教,尤其是万历皇帝以来,除了大肆推广道教在全国的发展,更为重视武当派,万历爷在世的时候,每年单思南都会进京面圣。
  这时松骨道人说道:
  “中秋过后下山,我先到了河南饶山联络了中州大侠傅凌晨,聊到边关一事,大家都是扼腕叹息,悔不当初,养虎为患啊。
  过信阳鸡公山报晓峰青石寨,才知道,秦寨主你已经带了兄弟们,赶往洞庭君山参加联络大会了。”
  虬髯大汉秦寨主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秦山一介武夫,为国家不受鞑子魔掌舍得一腔热血,万死不辞。”
  白衣少年听到这里,心中暗赞这大汉的铮铮铁骨。
  这时,一中年儒生缓步来到英雄台上,双手抱拳大声道:“承蒙江南江北豪杰看得起我洞庭帮,联络大家伙,共倡对抗女真一事,瞿某代表洞庭帮一百零八水寨,上万帮众先感谢大家了。”
  邻桌的人和身边的朋友窃窃私语着,这就是名震江南的洞庭帮主,水火神枪瞿汉湘啊。
  洞庭帮主瞿汉湘又道:“万历爷在世时,我曾接诏旨进京师,面见圣君商祚国事,其实那时候万历爷已经有所警醒,当时武当派掌门单思南大侠也在场。没想到几年之间,景象变迁。万历爷撒手西去,光宗在位仅一个月,也是染病随万历爷去了,新皇继位,百废待兴,这几年来国内灾难越来越多,物力维艰,边关烽火又将燃起。但我等臣民,俱有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赤子之心。却又何惧女真鞑子之患?”
  听闻瞿汉湘慷慨激昂之语,台下几千豪杰群起呐喊,杀鞑子,保家卫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白衣少年听到这里,浑身热血沸腾,想着这些年来师傅一直教导,要做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大丈夫即生于世,何不轰轰烈烈为国为民大干一场,何况国家有难!
  想到此处,白衣少年也然站了起来一起振臂高呼。
  台上的瞿汉湘摆了摆手,喊声慢慢停了下来,群雄们也坐到了座位上。
  瞿汉湘面带笑容道:“今天来君山岛的有大江南北的各个门派的好汉,像武当派松骨道爷,鸡公山青石寨秦大寨主都来了。”
  瞿帮主又道:“当然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豪杰义士们,另外来的朋友中,也有各个行业的巨贾富商,他们也说了,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我老瞿在这里先给大家鞠一躬,感谢国家危难之际,江湖同道们都能挺身而出,为国分忧。”
  这时,青石寨寨主秦山起身道:“瞿帮主,这个君山大会,你就安排我们咋干就咋干吧,你指东,我们不会打西。”
  瞿帮主朗声道:“秦大侠!凡事都要有个牵头的,我想大家伙做起事来就得心应手了,也是这次联络大会的宗旨,我想在这里,由大家公推出一位德高望重,德才兼备的盟主来,统一领导大家行事。”
  话音未落,多数人都喊到,瞿帮主做盟主,瞿帮主做盟主。声音此起彼伏,愈来愈大。
  忽然,远处湖面传来一阵高亢尖锐的啸声,压住了所有的呐喊声,欢笑声。
  啸声愈来愈近,也是越来越大,而且啸声尖锐刺耳,让人很是不舒服,白衣少年不禁皱了皱眉。
  在场的几千豪客,也齐齐转身望向洞庭湖。
  只见湖面上,一个四层的,插着诡异黑色旗帜的大楼船快速而来,大船越来越近,甲板上赫然矗立几位相貌各异的人士,看相貌绝不是中土人士,在大船两侧和后面还有十几条大小船只,有的船上还有火炮,黑黝黝的炮口朝着君山岛方向。
  君山岛的几千豪客,开始躁动起来。
  瞿帮主中气十足的传音过去:“何方贵客,来我洞庭,有何讨教?”
  过了一会,湖面上的楼船还是没有回话。
  白衣少年仔细望去,楼船甲板上四个人,中间靠前一人,黑衣黑裤,黑面如碳,身高八尺有余,目光如炬,啸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黑衣人左手一位黄衣僧人,面容祥和,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右手边则是一个半秃顶,矮胖的白面壮汉。
  秃顶矮胖壮汉身旁,俏立一位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女子面容似笑非笑的望向这边。
  松骨道人看了船上几人后,面色突变,和秦山小声道:“塞外来人了,中间黑衣长啸者,应该就是金清帮副帮主耶律无戈,内外家功夫登峰造极!是塞外排在前面的人物。其他几人不熟悉,看眼神都是厉害的人物。”
  秦山听闻松骨话后,蹭的一下纵到桌子上,怒目圆睁,指向大船骂到:“尔等夷民,山狼海贼,侵我边关,杀我同胞。还敢斗胆来到江南撒野,今天让你们有去无回。”
  秦山洪亮的声音传过去,会场上几千豪杰也是一起呐喊助威。
  杀杀杀!狗鞑子,有去无回。
  须臾间,船离岸边只有不到一箭之地,黑衣人挥了挥手,大船哄的一声抛下锚链,稳稳的停在离岸边差不多半箭远的湖面上。
  后面的十几艘大小船只一并停了下来。
  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凌厉的目光向秦山和白衣少年这里扫了一眼,意气索然。
  黑衣人抬头看着君山七十二峰,然后用手指着北方道:“尔等自以为是天朝大国,自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以来的两百年间,你们肆意用武,占领我们的家园,抢掠我们的物产,淫威我们的人民?我们年年向你们朝贡,金银珠宝,牛羊马匹,特产,女人。你们还是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掠我们?我们立足之地越来越小,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只有反抗。难道被你们所谓的天朝大国肆意欺侮就是天道吗?”
  这时瞿汉湘也走下了英雄台,和众人冲到了岸边,回应道:“塞外苦寒之地,我大明收复尔等臣民于天国,年年轻徭役,免税赋,每年赠礼物,派高人逸士传播正统文化,和先进农耕技术给你们,难道这些交流谈得上是压迫和剥削吗?尔等深入我们国内,耀武扬威,你们真的欺负我华夏礼仪之邦,大汉无人吗?”
  瞿汉湘语音毕,几千群豪又是一起呐喊着。
  呐喊声停下来,瞿帮主又道:“我天朝子民聚会议事,你们何来干扰?这是我们的土地,请你们何去何从,从哪里来,就退回到哪里去。”
  黑衣人面容如水,昂首向天,犀利的啸声又是响起,近距离接触,在场武功低下的,和不会武功者都是捂住两耳,拼力抵抗着。
  黑衣人啸声毕,指向瞿汉湘道:“你就是洞庭帮帮主吧?你们聚众议事,不就是为了想办法,来对付我们女真人,和其他塞外夷民吗?”
  瞿汉湘道:“你是何人?”
  这时松骨道人走到瞿汉湘身边,耳语道:“此人就是金清帮副帮主耶律无戈,后金大汗努尔哈赤的驸马爷。”
  耶律无戈内功深湛,听到松骨和瞿汉湘的话,索性大声喊道:“知道了就好,我先帮各位天国豪杰引荐一下几位朋友。”
  耶律无戈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僧人道:“这位是吐蕃大师,红教法王,现为家主老罕王的坐上宾。”
  红教法王仍然是面容平静的,不温不火,无动于衷,连个表情都没有。
  瞿汉湘和松骨秦山等人,听闻此语,都是面上突变。
  藏传佛教也就是喇嘛教,在元明清三代,传播极广,尤其是塞北地区,大都接受藏传佛教影响,像元世祖忽必烈的国师八思巴,就是那个时期的红教法王。
  喇嘛教红黄白花四大法王都是神一样的人物,武功佛法登峰造极,在江湖上也是仅次于宗师级别的人物。
  耶律无戈又向右边秃顶矮胖汉子挥了挥手,矮胖汉子手托一杆超过一丈的镔铁大枪,也不看他身形晃动,就跃上了楼船最前的旗杆之上。
  这下众人都看的更清楚了,秃顶矮胖汉子年纪不过三十,九月的江南,白天还是还是有些炎热,他却穿着一件短青袄,足下一双草鞋,不伦不类。
  矮胖汉子两腿夹在旗杆上,一手横拖着镔铁大枪,向众人叫道:“俺乃大金国左翼辅王,金清帮帮主,武功天下第一的完颜洪金老大人记名弟子,江湖人称铁枪肃古北,久闻天朝大国高手如云,美女也是如云,特来见识一下,有没有高手可以和走几个回合,有啥样的美女给我带回关东享用。哈哈哈!”
  肃古北几句话,惹来了秦山一顿大骂:“小子,等会让你秦爷爷送你归西天,让你再活一会儿。”
  瞿汉湘眉头一皱,和松骨道人道:“金清帮帮主完颜洪金,一代宗师,室外高人,现在也开始助纣为虐了,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名利二字太可怕了。”
  松骨道:“记名弟子都如此,师傅可知,我大明朝难道真的的应了宿命,劫数已尽?”松骨说完黯然失色,低头不语。
  白衣少年看到肃古北嚣张,实在气不过,不禁说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那点功夫,还算不了什么。”
  瞿汉湘听闻白衣少年此语,回头看了看白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耶律无戈右边的英姿少女,似笑非笑,走向船头,轻声道:“小女子钟芳,辽东遗民之后,回到故国,想看望家乡父老,就这阵势,这个欢迎,小女子有些怕了。”
  钟芳说着一口半生硬的汉话,微微的道了个不熟练的万福,看样子像新学来似的。
  瞿汉湘拱手道:“既来之则安之,耶律副帮主前来,如何指教,请直接划出道来,我洞庭帮,还有在场的几千豪杰奉陪到底,头可断,血可流,想要侮辱我们,却是做不到。”
  瞿帮主说完,几千豪杰山呼海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耶律无戈看这气势,脸色微变,心里暗道,难怪前来江南时,完颜帮主嘱咐,能断南人士气即可,做不到即可返回。
  想到此,耶律无戈拿定主意,不如在武功上恐吓一下他们就算了,还有赫连勃抓到了洞庭帮主之女,也会让瞿汉湘投鼠忌器,应该不再敢组织江湖人士,来对付我们大金了。
  这会一直默不作声,安坐在后面椅子上的红教法王,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船头。
  耶律无戈知道法王有话要讲,于是退后一步,让红教法王站到前头。
  红教法王面容祥和,双手合什朝向岛上豪杰道:“阿弥陀佛!众施主别来无恙!小僧忝为金主信任,陪同耶律先生来到江南,别无他,只想做个和事佬,希望你们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法王顿了顿声音,提高声音继续道:
  “想我吐蕃与女真,和大明王朝同处一片天地,万历皇帝在世时,我也曾经长期在京师西天禅林交流佛法,期间也多次和万历皇帝,还有张居正宰辅探讨天下大势。
  天下有德者居之。人者,仁也,你们汉文化一直提倡这些,我们藏传佛教,一样和汉传佛教提倡以天下苍生为念,这也是我这次出山,到老罕王处做客的宗旨之一。
  古往今来,朝代变迁,每一次都是生灵涂炭,作为释迦摩尼佛的弟子,我都痛心不已。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福泽每一个生灵是佛门弟子的职责所在,所以我发自内心,不希望大明王朝和女真人之间,发生冲突甚至是战争,这些想法我也私下里和老罕王单独交流过。
  而今我和耶律先生来到江南,只想是和各位豪杰交个朋友,大家能不见于刀戈最好了。
  这次我们先到江南,回程还要到京师拜见大明天启皇帝。
  老衲肺腑之言都在这里,请你们大家互相多多理解,多多念及天下苍生。”
  红教法王说完了,就转身进了楼船舱内。
  瞿汉湘听了红教法王的话,点了点头,毕竟是一代高僧,境界果然不同凡响。
  这时耶律无戈又走到船头道:“既然法王已经说话了,我们也不好说别的,其他的事情和谈判,还是要到了贵国京师,和天启皇帝协商后才能确定。”
  耶律无戈看众人都没啥反应,又道:“我与肃古北,钟芳一行来到江南,还有一个愿望,就是久闻中华武技源远流长,也想和众位讨教,切磋一下技艺,我想各位豪杰也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
  瞿汉湘闻听此言,明白金人来了,还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无论怎么样,都要奉陪到底,不能让他们轻视了江南武林。
  瞿汉湘于是回道:“耶律帮主既然有此想法,我们就奉陪到底,如何讨教,我们就一对一,打上两三场,大家都尽兴。”
  耶律无戈道:“我们就打三场,由我们三人出场,你们指派三个,分别对打,台上生死有命,各负其责,你看可好。”
  瞿汉湘转身看了看自己这边人手,除了自己和松骨道人强一些,秦山和其他人都要差一些。
  思忖间,松骨扯了下瞿汉湘道:“无论如何不能让鞑子小看我们,打就打,我和你,再选一人即可。”
  瞿汉湘略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和耶律无戈道:“那就请贵方三人下到岸上来,到鄙帮的英雄台上比试如何。”
  耶律无戈点了点头。
  君山岛上的豪客也乐于看到高手之间的比试,尤其像耶律无戈和洞庭帮主瞿汉湘这样江湖上有数的高手,斗起来一定很精彩。
  说话间大家都向后退了退,到英雄台这段路也空出来了。
  白衣少年心想,从泊船的地方到岸边差不多半箭之地,轻功再好,估计也难一蹴而就飞过来,耶律无戈他们还要放下小船再送人过来吧。
  忽的听到众人一片惊呼声,白衣少年看过去,那个高挑英姿美女钟芳,在耶律无戈的身前,借助耶律无戈浑厚内力的催动下,直接飞过了半箭之遥的湖面,堪堪落到了岸边的石阶上。
  众人惊讶的瞬间,肃古北也是同样的方法,借力打力,被耶律无戈以无上内功送过了湖面,肃古北可能是轻功稍差,再加上体重较重的原因,离岸边差不多三四步的距离就要落下来,众人正要看他落水出丑,肃古北手中镔铁大枪,瞬间伸过湖面搭在岸边石阶上,一个空翻就稳稳落在岸上。
  剩下了一个耶律无戈,一身黑衣直接纵身飞过了绝大部分湖面,离岸边还有十几步远,在下落的瞬间,只见耶律无戈左脚提起,右脚下坠的一刻,左脚间在右脚面上借力,腾空而起,远远的落在了君山岛岸上。
  白衣少年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惊叹,这耶律无戈内力确实深厚。
  众人这会都在往英雄台走,前面一阵叫骂和兵器相交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衣少年挤过人群,看到英雄台下,秦山和先到的肃古北已经动起了手。
  秦山挥舞着手里的金刀,一招狠似一招的向肃古北疯狂进攻,肃古北手里的镔铁大枪如长龙探海,高挑举打,瞬间就把秦山的攻势瓦解下去了。
  白衣少年看到肃古北的招式,思忖到秦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用不过百招,秦山肯定会落败。
  这时瞿汉湘和松骨走了过来喝道:“秦寨主,不要动手了,比武还没正式开始呢。”
  秦山喘息着粗气,一边抵挡着肃古北,一边骂道,“我要砍死这只金狗。”说完了手上大刀疯一样的砍了下去。
  耶律无戈刚好也走了过来,直接到了两人中间,手指在秦山的刀背上拍了一下,又顺手向肃古北的镔铁大枪拂了一下,两人都后退了几步,各自分开了。
  瞿汉湘拉住秦山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仗由得你打,何必在这一时呢。”秦山不再做声,涨红的紫面愤怒瞪着肃古北和耶律无戈。
  看着耶律无戈和肃古北已经走了过去。
  白衣少年到了瞿汉湘身旁,拱手道:“瞿帮主,在下明月山庄楚流风,人手紧张的话,我就来打一场。”
  瞿汉湘面露喜色,看了看白衣少年楚流风腰间的银钩,握着楚流风的手喜道:“他老人家又重出江湖了,您是他老人家哪个弟子?”
  楚流风看着肃古北的身影,低声道:“我是老人家第三个弟子,学艺时间比大师兄和二师兄少多了,倒是对付这只金狗,还是绰绰有余。”
  瞿汉湘遂道:“流风公子也要小心,不要轻敌,肃古北师傅是塞外第一号人物,刚才看他和秦山动手,镔铁大枪还是有惊人技艺的。”
  楚流风点了点头。
  耶律无戈已经站到了英雄台上,目光凛然的望向瞿汉湘。
  “我先去打头阵对付耶律无戈,第二场就是由道长对付钟芳,这个女子轻功相当高明,而且她来历不明,手上功夫必然也了得,道长做好准备,小心行事,肃古北一会就由那个小兄弟应战,他的师尊乃是当今天下武林神州三奇之一。”
  瞿汉湘指着楚流风和松骨说到。
  松骨应道:“那就太好了,你也要小心一点,不行就放手,毕竟我们还有两场呢。”
  瞿汉湘转身纵上高台,话也不没说,左手径直推向耶律无戈,耶律无戈不退反进,右手食指和中指滋滋作响,直接点向瞿汉湘左掌心,瞿汉湘识得厉害,知道耶律无戈这指力,专破内家真气的,连忙收回左掌,右掌又是大力击出。
  流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到二人你来我往,越打越快。
  这一会,台上二人已经打上了三四十招,站在身边的松骨道人也是一脸紧张,自言自语道,难怪耶律无戈能够挤身于金清帮几大帮主之一,看来也不全是靠努尔哈赤的面子啊。
  耶律无戈的指力越来越是凌厉,每发出真力,耶律无戈还掺杂着尖锐凌厉的啸声,台下稍近一点的豪客们都不由自主的退后,怕被指风扫到,凌厉的啸声也让人很是难受。
  瞿汉湘招式却慢了下来,流风知道这是内功的至高境界,看起来很慢,防守确是最好不过了,这种打法让耶律无戈也很难攻的进来。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场上两人已经打了三百多招了,耶律无戈铁青着脸,突然间啸声大作,双手四指同时向瞿汉湘胸前颤中穴点去,瞿汉湘缓慢的动作也是突的快了起来,俩人一瞬间攻出了最后几招,忽的分开了身,耶律无戈退了三步,脸色很不好看的停了下来,瞿汉湘也是连着退了四五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松骨道人拧身纵上了高台,扶住了瞿汉湘。
  瞿汉湘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盯着耶律无戈道:“耶律先生功夫高明,瞿某落败,领教了!”
  说完低头缓步走下了英雄台,几个帮众扶着他靠坐在一张木椅上。
  耶律无戈摆了摆手,沉默的走下高台,在另外一边坐下。
  这时钟芳一晃身就上了英雄台,松骨道人面带寒霜,左手拂尘,右手剑就攻了过去。
  钟芳的兵器是一根红黄相间的丝绦。
  钟芳以无上轻功,在松骨道人的剑上,头顶上纵横飞跃着,让松骨很是耗费内力。
  二人转瞬就打了四五十招。
  忽然间,松骨道人使出一十四手连环剑,将钟芳逼至台边,停下来喝道:“你这女子是不是倭寇?你的招式很像倭岛的柔术,中土根本没有你这门功夫。”
  钟芳也不生气,面带微笑下了英雄台,径直朝耶律无戈走去,边走边说到:“耶律先生,我们不比也罢,这道士打不过我,还诬陷人家是海外岛国人,没劲呀,没劲。”
  耶律无戈道:“那就不和他比了,坐下休息吧。”
  松骨道人怒目横眉,刚刚走到瞿汉湘身边,流风和肃古北就已经上了高台。
  二人在台上凝视着对方,肃古北盯着流风道:“小书生,劝你还是别打了,受了伤不值得,看你细皮嫩肉的。”
  流风一脸正气,鄙夷不屑的望着肃古北道:“对付金狗,小生绝不手软,请吧。“
  肃古北大怒,挺起镔铁大枪直接刺向流风,流风右向横身躲过,左手银勾搭在枪身上,右手银钩直接攻向肃古北面门。
  肃古北低头让过,本来就不多的后面头发少了一绺。
  耶律无戈看到肃古北一招就被流风险些伤了,大吃一惊,哪里来的年轻人,这么扎手,甚至比武当松骨老道还强一些。
  这时流风,左右手双钩上下翻飞,使出师门绝技,杀的肃古北叫苦不迭。
  三十招过后,肃古北急功进击,大枪如神龙探海,枪花处处也下了杀招。
  耶律无戈叹了口气和钟芳道:“这么打马上就会输了。”
  果不其然,流风恨肃古北在船头口出狂言,视我中华无男儿。也是招招不留情面,痛下杀手。
  这时肃古北镔铁大枪又是一个横扫千军,回招处,破绽大开,流风再也不给他机会了,双钩一个举火燎天,一个中路击出,只听到肃古北痛苦的惨叫声中,大枪抛在高台上,人已经翻下了高台。
  台下人看到,肃古北左耳差不多全掉了,左手小臂已经断了。
  不知何时,红教法王来到了高台下,单手如电,隔空点穴直接封了肃古北手臂和面部几处大穴,肃古北痛苦减轻了很多,强撑着身子在钟芳的搀扶下慢慢走向了湖边。
  耶律无戈脸色铁灰,狠狠的盯了流风一眼道:“小兄弟身手硬的很啊,咱们来日方长,欢迎你有机会到盛京走一走。”
  红教法王这时看了流风一眼,满含深意的说道:“风雨飘摇,江山多难,一切皆在定数。非人力武力可以改变的。”
  法王说完双手合什,念着阿弥陀佛,向岸边走去。
  不知怎的,流风对这大师很有好感,双拳抱胸,朗声道:“法王保重,后会有期。”
  看着耶律无戈的船队,一会功夫就悄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洞庭湖深处。
  这时候场内几千群豪,才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雀起,驱除鞑子,还我河山。
  当晚,瞿汉湘组织帮众开了两百桌宴席,一是给各地豪杰接风洗尘实际上也是践行。
  瞿汉湘请流风,松骨道人,还有秦天等人坐了主桌,
  席间众英雄频频过来敬酒,秦天是来者不拒,喝了个胡天海地。
  流风八岁开始,就在明月山庄师傅身边长大,一直滴酒不沾,都是以茶代酒。
  松骨道人也是不喝酒,瞿帮主就少许喝了点,表示客气。
  松骨道人隔着主人瞿汉湘,对流风公子竖起了大拇指,不住的称赞流风少年英雄。
  瞿汉湘也附和道:“也是流风公子出手速战速决打跑了肃古北,同时耶律无戈他们也是看出来流风的师门传承,怕茅前辈在附近,一多半也是被吓跑的。”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流风也被这场景感染了,想起肩负的重任,师傅的嘱托,顿时踌躇满志,对未来的江湖路更多是充满了信心。
  差不多酒宴结束了,几个洞庭帮的帮众从码头慌张的跑了过来,很远就喊到,帮主在哪里?帮主在哪里?
  瞿汉湘起身道:“谭寨主!何事惊慌?你们不是接小姐了吗?她人呢?”
  领头跑过来的谭寨主满脸血污,好像手上也受了伤,身边几个弟兄都是伤痕累累,明显是刚刚打斗了一场。
  谭寨主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和弟兄们昨晚从德山接到小姐,连夜从德山跨过洞庭湖,准备直接来君山岛的,结果今天清晨遭到不明船队的偷袭,我们的三条船只剩下我的船,那两条船的兄弟都战死了,小姐也被他们抢去了,可恨的贼人抢到了小姐之后,就跑了,他们船快,我们也追不上。”
  瞿汉湘脸色大变道:“他们抢瞿莹干什么?看清楚是什么人吗?”
  谭寨主道:“他们临走了只说了一句话,回去告诉你们帮主,让他以后少管闲事,要想赎人,半个月后,让瞿汉湘自己到安庆府小孤山领人。听说话有点像京师那边口音,长相看不太清楚,不过都是黑衣黑裤,身材高大。”
  这时松骨道人问道:“武功路数看得出来不。”
  “功夫都很刚猛,大开大合,不太像中原各个门派套路,有个带头的身手都差不多赶上瞿帮主了,十几招就把我们控制了。”谭寨主答道。
  瞿汉湘低头不语,沉吟了一下,和松骨道人商议后,劫掠瞿莹的十有八九还是金人,有可能还是耶律无戈的人。
  想到这里,瞿汉湘霍的站起身来大声道:“金狗欺人太甚,想让我受制于他简直是白日做梦,瞿某自小心里就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尤其当今生死存亡之际,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无路如何我也要和金人斗到底。”
  瞿汉湘说完,把手上酒杯摔了个粉碎。
  群豪闻此,愤恨填應,大声鼓噪,狗鞑子,金狗,我们与你势不两立,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