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紫阳真人
作者:江南虹      更新:2021-06-03 17:27      字数:3779
  永宁公主一个人在永宁宫坐了大半晌了,还是觉得有些烦闷,院子里面的乌鸦飞来飞去的,记得小时候的宫里面哪有这么多乌鸦,这两年好像突然间就多了很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常说乌鸦不吉利,宫里面来了乌鸦都有专门的人来驱赶,哥哥这几年身体一直又不大好,内忧外患之下,哪有心情去管这些小事。
  流风走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前几天关外来了消息说他递交了国书之后就没了影子,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捎封信回来,徒让人家天天记挂着。
  永宁寻思了一会还是去皇帝哥哥那里走走,说不上他那里有啥消息了。
  天启帝朱由校伏在桌案上,翻着三边总督杨鹤的奏书,脸色越来越难看,站在下面的魏忠贤低着头也是连个大气也不敢哈。
  朱由校看到最后,再也忍无可忍,把奏书掷到地上,起身骂到:“都是饭桶,误国误民的闲人,明明知道百姓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走而挺险,拼个鱼死网破的。”
  魏忠贤爬了过去把奏书拾了起来,朱由校平静了一下情绪坐下来又说到:
  “延安府饥民成群,要想办法安抚啊,这样下去容易出事的啊,杨鹤的奏书又说安塞一带老百姓又私自结营,这不是要造反吗?把这苗头要尽早压下去,现在都在筹备明年春天的边关战事,家里面不能出乱子啊。”
  魏忠贤俯下身子,唯唯诺诺的应着。
  永宁进了坤宁宫,朱由校看都没看她一眼,永宁知道又是军国大事让这年轻的皇帝哥哥头疼了。
  于是轻轻的走到了朱由校身后,帮他按着肩膀和后背,魏忠贤也低着头清理着案板上的卷宗和奏折,气氛很是尴尬。
  好半天,朱由校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永宁心疼的在后面捶着背,轻轻的问到:“那个药早就不吃了,皇上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不要太劳累了,龙体还是要紧的。”
  天启帝朱由校咳嗽完了,压抑在胸口的怒气似乎顺畅了些,转过头和永宁说到:“你的流风公子这几天有信吗?”
  永宁呵呵笑道:“他是皇上您的部将,您都不知道,我哪里有消息啊。”
  这时一直忙活的魏忠贤,朝着永宁一脸媚笑着说到:
  “刚刚公主进来,老奴忘记禀报了,东厂在盛京的内应,千里飞鸽传书,流风公子和几个江湖朋友破了金清帮总坛,还救了人出去,这一举动让金人大丢脸面,老罕王努尔哈赤和左翼辅王也就是金清帮帮主完颜洪烈极为震怒,在辽河渡口和广宁一带部下重兵,进往关内的人严加盘查,说是一定要把流风公子等人捉拿回盛京。”
  永宁听到大惊失色,走到朱由校面前六神无主的望着天启帝。
  天启帝朱由校拳头重重的在书案上拍了一下,大声说到:“好一个流风,朕没有看错你,你这是帮朕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哈。”
  朱由校说完了哈哈大笑,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心情舒畅,笑完了又盯着永宁道:
  “放心吧,你的流风公子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京师的,这小子智勇双全,不会有事的,对了魏公公,传令到宁远一线的边关,让他们时刻关注流风众人的动静,需要接应不要计较任何代价,一有消息马上通报给我。”
  凤凰山,位于盛京东南两百里,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和名将薛仁贵路过此山,遂定名为凤凰山,后来才有了山下的凤凰城。
  凤凰山山顶紫阳道观,流风和众人看到了瞿汉湘的身体在火光中慢慢的化为了灰烬。
  瞿莹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心如刀割般的痛楚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众人都是泪如雨下,一代枭雄为救爱女,命丧异乡,怎能不让人落泪痛苦。
  人世间最大的苦痛莫过于至亲至爱的生离死别。
  瞿莹泪流满面的捧着父亲的骨灰,一点一点的放进坛子里面,阳西真哭着蹲在地上陪她一点一点的捡着。
  流风不忍再去看这让人心碎的场景,默默地走到了一边,松骨道走开了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孽畜,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叫我回去和掌门师兄如何禀报啊。”
  松骨一边恨恨的说着,一边用拳头砸着身边的松树。
  “我和瞿帮主一路北上,行同兄弟,他在盛京丢了性命,我心里比谁都难过啊。”
  一向稳成持重的松骨道人,大把年纪的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流风伸过手去,抓住松骨安慰着他,道院内充满了悲伤和苦痛。
  哒哒哒!一阵蹄声从道院山门处传来,流风看过去大吃一惊,竟然是半年多前在小孤山下见过的神秘道人,骑着毛驴进了院内。
  老道士进了道院,就自言自语道:“你们干完了大事,就跑到我的院子里面来了,老道士可没啥好招待的啊。”
  松骨忽然想起来这里叫做紫阳道院,看这老道士的样子,难道就是名满天下的紫阳真人,想到这,赶紧跑过去跪在老道士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流风也不敢怠慢,跟在松骨后面给老道士也叩了三个头。
  松骨磕完头后,起身说到:“武当松骨见过紫阳真人。”
  老道士紫阳真人神色自若,看了看松骨和众人道:
  “人已经走了,再去悲伤有何意义,这也是天命不可违啊,你们在五女山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女真人气的不行,还是尽快想办法早些回到关内吧。”
  松骨道:“我们知道鞑子怒了,会把南下的路都封死,好让我们困在关外束手待擒,依紫阳真人来看,我们走哪里妥当些。”
  流风也是诚恳的看着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想了想说到:
  “在我这里歇息一两天后,你们就乔装打扮下山,南行百里到安东出海,然后乘船渡海到天津卫,这样可绕过金人在辽西的封锁,遇到了金人盘查,也好周旋。”
  说完之后,紫阳真人往流风看了看又说道:
  “公子是明月山茅一天的传人吧,我和茅老头也是方外之交,你忠君爱国,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年纪轻轻有此境界,可喜可贺啊,当今天下,风雨欲来,九州涂炭,那时你重任在肩,公子能竭尽全力就足矣了,天道循环,自有缘由啊。”
  流风听完,俯下身去给紫阳真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说到:
  “谢谢真人的指点,后辈铭记于心,一定不负众望。”
  清晨的凤凰山顶,鸟叫个不停,流风再也睡不着了,看着身边的辛铁丹还是鼾声如雷,这些日子大家伙都辛苦了,也难得睡个好觉,流风把被子轻轻的移到了辛铁丹身上,披着衣服下了床。
  早晨太阳出来的好像格外早些,外面已经大亮了,走出道院客房穿过两重大殿,山门的石桌旁,紫阳真人和一个五十来岁的道士正在下棋,流风走了过去,默默的站在了真人的后面。
  场上的棋局,紫阳真人一直是采取守势,道士则是咄咄逼人。
  这时一个道童端了一壶茶送了过来道:“师祖爷,你和师叔已经下了两个时辰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再下啊?”
  紫阳真人低着头道:“不碍事,你去歇息吧。”
  流风看到对面道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又走了一招险棋,紫阳真人沉思了一会,回子就封堵了道士的攻势,道士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拂手道:
  “罢了罢了,我认输了,师叔,这么多年了,我还是静不下来心,棋如人生啊,哎!”
  道士说完了好像一下子颓废了很多似的。
  紫阳真人喝了口茶,缓缓的说道:
  “两百多年前,蒙古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后来不也是昙花一现吗,他们现在一样在女真人面前忍辱负重?你的大辽国又是如何?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凡事切不可违天命,你既然入了此道,还是守着心继续修行吧,恩恩怨怨,谁有说的清楚,谁又欠了谁的呢?依我看,都不是,是你的心还在躁动。”
  道士听完紫阳真人一席话,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起身道:
  “师叔保重,我就回医巫闾山,面壁思过,好好修行。”话说完了,道士人越过院墙,就不见了踪影。
  流风大吃一惊,这道士好高深的功夫啊?这又是何许人也?
  紫阳真人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道:“道生于安静,德生于卑退,福生于清俭,命生于和畅。”
  正午,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紫阳真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只是喝了几口茶,又去打坐了。
  阳西真看着奇怪,悄悄的问着旁边的道童:
  “你们的师祖经常是这样不吃东西吗?我要是两天不吃就饿死了。”说完了还向看过来的流风做了个鬼脸。
  道童:“这几年师祖爷很少回来这里,就是来了十天半个月都不吃东西,有时候我们把饭菜送过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我们撤了下去。”
  阳西真、瞿莹和高怜怜龙金娇几个女孩子,听道童这么一说,都是瞠目结舌,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松骨看了看众人放下筷子说到:“这是我们道家的一种功夫,和辟谷差不多,但是比辟谷又高明的多,而且此项功夫尤其以天师府为最,我们其他道家门派都难以望其项背。”
  松骨说完之后又望了望张于忠。
  张于忠接着道:
  “早些年,老天师在世的时候,我在府里看到过老天师也差不多和紫阳真人一样的不吃少喝,据说这几代人只有真人和老天师到了这个境界了,昨晚我向紫阳真人介绍我自己的时候,几十年过去了老神仙还是清楚的记得我,我在府里的时候他也只见过我一两次,哎!他已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众人听了都暗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食过中饭,流风站起身来郑重的说到:
  “昨晚我和松骨道人商量了一下,这次我们回返关内,行程基本上就是参照紫阳真人的指点,从安东乘船出海,直达天津卫,到了天津卫,大家再各奔东西。”
  流风环顾了一下众人又道:
  “我们人比较多,还是分几批走好些,以免到安东这段路上盘查较多出了差错。具体就这样安排,明早松骨道人和二师兄先行出发,到了安东先把出海的船租好,等大伙都到了再一起出发。
  明晚辛大哥、张于忠前辈带着高怜怜、龙金娇化作关内的客商四个人一起走。
  我和阳西真瞿莹后天出发,左前辈和蛇使那小姐在关外还有事要办理,他们就不和我们同行了。”
  流风说完,大家纷纷都起身点头称是。
  这时左乾坤笑呵呵的看着流风和众人,拱手道:
  “有劳各位朋友了,帮我们把小姐救出来,还要安全带到关内,我左乾坤代表阳门主感谢大家了,还有流风公子,大恩不言谢,他日如有机会到昆仑山万神宫,阳门主和门下兄弟一定好好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