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晚饭，曹卫华端着热茶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小蔡啊～”
  “大哥～有什么事？”蔡鑫繁自然的问道。
  “下午，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希望你明年不要走，同时也决定将你的工资涨三成。”曹卫华看着蔡鑫繁，希望得到想要的回答。
  “大哥，你人很好，我也特想做下去。”短暂的犹豫，蔡鑫繁不敢把话直接说出来。
  “没事，只管说。”曹卫华示意。
  “对于工作来说，涨工资，调岗位，是对一个人能力的肯定，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蔡鑫繁点下头思虑一会儿说道：“大哥，你应该知道的，刚开始你给我工作的时候，我就提前说过，只能做到年底。”
  “哎呀！小蔡，那是什么时候？都几个月了。时间在变，想法也是可以变的嘛！”大嫂停下手中织毛衣的活说道。
  “唔妈～”见蔡鑫繁为难的样子，小颖不耐烦的撒娇道：“他是走，是留，由他自由决定，好不好！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大嫂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疑问道：“小颖，你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
  “才没有。”小颖立马否认。
  “真没有～”大嫂拉长音调。
  “哎呀！唔妈～你想哪里去啦！搞得我和他私下有交往似得。”小颖娇嗔，怕尴尬，起身回房并说道：“不和你说了。”
  看着女儿回房的身影，大嫂叹道：“看样子女儿真是长大了。”
  “是啊！一晃眼，我们都老了。”曹卫华说道。
  “大哥跟大嫂一点都不老。”蔡鑫繁急忙说道。
  “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曹卫华似有所指的说道，转而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至于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想，想通撤，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大哥大嫂晚安。”蔡鑫繁起身礼貌的说道。
  曹卫华的劝说并没有干预到蔡鑫繁的计划，哪怕一丝的顾虑。除了持续降低的气温，唯有爱情在悄然生长着，并温暖着蔡鑫繁多年寂寞的心。
  日子一天天消逝，离别的那一天到了。匆忙的汽车站，人来人往。蔡鑫繁拎着行李挥别了曹卫华。当大巴驶上高速路，透过车窗，蔡鑫繁眷恋的看着远离的城市，脸上明显的不舍。小颖娇纵可爱的身影在脑海徘徊。
  几十公里的路程，并没有带来疲倦。回到家里，见到阔别一年的父母，蔡鑫繁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很镇静。倒是父母紧张的仔细观看后说道：“瘦了，不是一直叫你在外边别舍不得吃吗？”
  “我就是那种天天吃肉都长不胖的人。”蔡鑫繁宽慰着，转眼看到父亲惊讶道：“爹！你瘦了好多，一年不见，白头发就这么多了。”
  “老了，白头发自然出来了。”蔡清远叹道。
  “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炒点年糕吃吧！”王蓉心痛的关心道。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睡会儿，休息一下，晚上再吃吧！”蔡鑫繁说道。
  “回来也不说一声，床还没铺，那我去铺床。”王蓉责怪道。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醒嘛！”蔡鑫繁解释道。
  “少来，说好了，每月给家里回个电话。可这一年你打了几个电话。”王蓉回头说道，很是不满。
  蔡鑫繁从包中翻出一件大外套，说道：“爹！来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外套，很保暖的。”
  “买什么衣服？你要是带个老婆回来，比什么都好。”蔡清远不悦道。
  “没带老婆，说明遇到的女孩都配不上我，再说，没有把握的女孩，我能随便带回家吗？就算我随便带一个回来，暂时你们是高兴的，以后跑了，那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嘛！以后你们再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蔡鑫繁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捋顺，帮父亲穿上。
  蔡清远一边试衣服一边说道：“我就不信，你在外边十年了，一个合适的都没遇到。”
  “我不是纸箱厂，就是机械厂，再就是百来人的小厂，能有多少女孩？你以为外边女孩很多啊！”蔡鑫繁无辜的说道，围着穿好衣服的父亲转一圈，满意的说道：“还可以，没想到刚好。我还以为买大了。”
  蔡清远没有理会儿子的言语，说道：“那些女孩子不多的厂，就不要做了，进电子厂吧！听说那里面女孩子好多。”
  “多有什么用，就家里一间瓦房的条件，哪个女孩子愿意跟我？”蔡鑫繁抱怨。
  “你要是真带来了，就在新房里结婚。”蔡清远说道。
  “那房子不是哥的嘛！在那里面结婚，像什么？”蔡鑫繁不乐意道。
  “虽说那房子名义上是为你哥盖的，实际也有你的一半。如果女孩子真有要求，就委屈下你哥，把房子让给你。”蔡清远说道。
  “让给我，先不说嫂子会怎么想。光说盖房子把家里积蓄耗空了这件事，哪还有多余的钱来结婚？”蔡鑫繁分析着。
  “这事我跟你唔妈商量过了，没有办法就去借，借不到就去贷款，也要把婚结了。”蔡清远坚定的说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蔡鑫繁直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王蓉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
  “我只想把生活过好一点，过的快乐些，不要去触碰那些烦恼的事，而导致大家都不开心。”蔡鑫繁说道。
  “那你认为我跟你父亲现在开心吗？那些跟你一起长大的，都结婚了，孩子都满地跑了。先不管他们是在外地带来回的也好，还是在本地花大价钱娶得也好，又或者借高利贷结婚的也好。至少他们都做了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他们的父母也得到了老年人该有的快乐。这些除了债务外，他们都是欢乐的。”王蓉痛苦的描述道。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我到处跟人低声下气的借钱，更不想为了结婚而背负沉重的债务。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蔡鑫繁坚定的说道。
  “家里的情况就不说了，拿不出结婚的钱，我跟你爹也很难过。可看着这时间一年年的过去，心里真的焦急万分。如果你现在才二十来岁，我们也不说什么。翻过年你就二十九了，再也不能因为钱的原因，而耽搁你。现在只要你能成个家，我跟你爹做什么都愿意。”王蓉不容置否的说道。
  “唔妈～二十九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在大城市里，三十好几没结婚的，多的是。再说你也知道我不小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要做。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蔡鑫繁说道。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成家是没有错的。你在外面要尽量找，我跟你爹在家里也托媒婆寻觅。”王蓉嘱咐。
  “知道了，碰到对的人，我会结婚的。”蔡鑫繁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说道：“唔妈～来试试这件衣服怎么样？你是不知道，刚开始买了一件，我穿的合适，想想，估计你穿的就不合适，所以换了件小一号的。”
  “乱花钱，我有衣服。”王蓉心疼的说道。
  “你那些衣服穿了几年了，该换换了。”蔡鑫繁说道。
  “钱不能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王蓉责备道。
  蔡鑫繁明白唔妈所指何意，说道：“该花的，还是要花，总不能因为不娶老婆，就不要过日子了吧！”
  “还别说，想起你这事啊～我跟你爹就睡不着。”王蓉叹道。
  “想那些做什么？倒是大春的死，不知道外婆是怎么过来的。”蔡鑫繁一边整衣服，心情沉重。
  “唉～”王蓉悲叹，说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别说外婆，就是我都没法接受。”
  “都怪我。”蔡鑫繁自责，继续说道：“要是今年我再带他去，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不能怪你，这是自杀，就跟他爹一样，自己想不开，谁也防不住。”王蓉悲从中来。
  “可我想不通，他向我保证过的，只要奶奶在，他就不会做傻事的。他不想奶奶悲伤。”蔡鑫繁想起那次交谈，就恨从心起。
  “说什么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想起来，有关他的记忆，包括他爹，这一切就像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王蓉努力的抑制泪水。
  “唉！”蔡鑫繁叹气，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勉强的露出笑容说道：“侄子跟侄女呢？他们怎么没在家。”
  提到两个孙子，王蓉面色舒展，温馨的说道：“芝强这小子跟你们小时候一样，贪玩的很。让我很不省心，为此还打过他几回。”
  “小孩子贪玩是天性，只要心不坏，没做坏事，没必要打他。”蔡鑫繁说道。
  “不打，像你小时候那样，指不定要捅多大的篓子。”王蓉想起蔡鑫繁小时候的事情，面色严厉的说道。
  “说起来，小时候挨打挺冤的。”蔡鑫繁回想道。
  “天天玩，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打？”王蓉说道。
  “不会吧！好像侄子挺乖的，不像我玩的不归家吧！”蔡鑫繁疑问。
  “现在时代变了。”王蓉感叹，继续说道：“你小时候，像你爹一帮年轻人都有兄弟四五个，老人没时间带，只能我们自己带，又要务农，说难听点，那时候你们都是散养的，野的很。不像现在的小孩，最多兄弟两个，我们老人也还算年轻，有得是时间看住那些小鬼。时间到了，都有爷爷奶奶领回家。所以芝强再贪玩，时间到了，没有玩伴，自然就无聊的回家了。”
  “这么乖，还要打，你真狠心。”蔡鑫繁说道。
  “天天恋着零食不吃饭，还不打？去年小的还不会走路，我也没时间管他。现在他自己不吃就算了，还带着他妹妹一起不吃饭。”王蓉头疼的说道。
  “说的也是，不吃饭拿什么长身子？”听后，蔡鑫繁赞同母亲的做法，转而回忆道：“我小时候就算有钱，也没什么零食买，每顿都能吃两大碗米饭。现在想想小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是啊！那时候虽然穷些，倒也过的踏实。”王蓉说道。
  “噢！对了，妹妮嘞！她也不在家？”想起这个妹妹，蔡鑫繁关心的问道。
  “她在学校，过几天就要放寒假了。”王蓉说道。
  “现在应该初三了吧！也不知道学习成绩怎么样？”蔡鑫繁大概的推算道。
  “还在初二，跟你们一样，差的一塌糊涂。”
  “还在初二？怎么比我还差？想这个年纪我都初三了。”蔡鑫繁疑问。
  “她比你多上个六年级。”王蓉提示道。
  “哦！忘了，在我读中学后，小学添加了六年级。”蔡鑫繁醒悟。
  “唉！她说明年不想读了。”王蓉失望道。
  蔡鑫繁紧张的说道：“怎么能不读？现在社会上初中毕业是最低的文凭。”
  “不是那块料。这是她自己说的。”王蓉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也要叫她把中学读完。不然这么小出来做什么？哪个单位敢要。”蔡鑫繁说道。
  “该说的都说了，总不能逼着她去读吧。”王蓉满脸愁容，显示出她已经对此事没有办法了。
  “真不让人省心。”蔡鑫繁想了想，说道：“随她去吧！不过之前要跟她说好，将来可不要后悔。”
  王蓉无奈一笑道：“还说她不让人省心，你们何尝又不是。”
  “唔妈！你又来了。”蔡鑫繁敏感的说道。
  “要是想我省心，你就快些找个对象，把家成了。”王蓉严肃道。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事。”蔡鑫繁嘟着嘴，继续说道：“要我说几遍，你们才能明白。我真的是没有遇到心动的。”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嘛！哪能是一见就心动的。”王蓉开导道。
  “好了，不跟你说了。”蔡鑫繁不耐烦的起身，继续说道：“我去睡了，吃晚饭的时候叫我。”
  “去睡吧！”王蓉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