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到还想去找她？”小颖试探的问道。
  “怎么找？不说我没有她的地址，就算有，我拿什么身份找她？”蔡鑫繁自问。
  “你们不是老同学吗？看老同学不是应该的吗？街上偶遇老同学，岂不是美事一桩。”小颖的情绪有些波动。
  “时光荏苒，相见不如怀念。我又何必打扰她平静的生活。”蔡鑫繁继续抽烟。
  “这不行，那不行，你究竟想说什么？”小颖急道。
  “我们分手吧！”蔡鑫繁平静的说道。
  一声惊雷自屋顶骤然响起，屋外雨滴密集落下。
  小颖惊愕的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屋里静的只能听到屋外的雨声，闪电不时的出现，映出蔡鑫繁痛苦的表情，也映出他身后小颖那张苍白的脸。
  许久，回过神的小颖，整理耳边的鬓发，也理清思路，语气平静的问道：“分手可以，你得把话说清楚。”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蔡鑫繁不忍再刺伤对方。
  “可是我想听，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第一段感情。”小颖说道。
  “刨根究底没有意思。”蔡鑫繁回避。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出现在哪里而已，又或者你有了别人？”小颖急切道。
  “你别胡思乱想，问题都出现在我的身上。”蔡鑫繁断然道。
  “你知道吗？当那个用纸条与我交流人的身份与你重逢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兴奋。我们是那样的知根知底，是那么的相容。在那之后我幻想过无数种结局，却从没有想过眼前的结局。”小颖说着话，语音中有些哽咽。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蔡鑫繁眉头紧锁。
  “我们如此的熟悉、坦白，还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小颖质问。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你更加伤心。”蔡鑫繁说道。
  “还有什么事比分手更伤人心？”小颖极力保持坚强，不让悲伤显露，继续说道：“是我哪里不对吗？”
  “你很好。是我没有资格拥有你。”蔡鑫繁痛苦道。
  “资格是谁定的？”小颖冷声质问。
  即使背对着小颖，蔡鑫繁依旧能感受到那直视的目光。没有回话，蔡鑫繁只是将手中燃尽的烟头随意弹出门外，在这一瞬间他换了一副面容，一副坚决而冰冷的面容。
  “我要你看着我回答。”小颖说道。
  “没什么好回答。”蔡鑫繁冷静道。
  面对蔡鑫繁转变的冷静，小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急切的走近，抓住蔡鑫繁的手臂，顺势扭转，盯着对方说道：“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却没有面对我的勇气。”
  “何苦呢？就算你知道原因又能怎样？”蔡鑫繁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颖失望的看着对方，说道：“你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坦荡荡的，我认识的蔡鑫繁。”
  这话一字字击入蔡鑫繁内心深处，刚才不耐烦的表情，在不意间眉头紧锁。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一方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的。”小颖正视对方，继续说道：“你这样做，不觉的很自私吗？”
  “分开，对你只会有好处。”蔡鑫繁说道。
  “什么好处？我怎么不觉的。”小颖没有放弃的意思。
  蔡鑫繁再次掏出烟，并点上，猛吸几口后，才自顾说道：“初恋是美好的，是让人怀念的。这句话里，怀念用的很好，很恰当。就像逝去的至亲，同样只能用来怀念。”
  小颖没有打断对方的话，她知道接下来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唉～”蔡鑫繁深叹，继续说道：“我的初恋算不上初恋，严格来说，是暗恋。同学三年，连句话都没讲过。这是个遗憾，却也不遗憾，正是这样，我就愈加的仔细关注她，包括她喜欢走的小道，她喜欢的颜色，甚至连课间操都尽量的跟她站一排。只要有能接近她和观察她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这一切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怕被她发觉，怕因此打扰她的学习。”
  说到这些，蔡鑫繁眼神深邃，陷入那甜蜜的回忆。不自觉的吸口烟，继续说道：“不知是我做的太过，还是那神秘的第六感。总之在中学末期，我感觉到她那若有似无的变化。比如她走前面，我走后面，忽然发现她脚步放慢。而我通常都会假装无所谓或者偶遇经过她身边，那一阵子，我好痛苦。一想到她那优秀的成绩，再想到未来的种种可能。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所以我痛苦的隐忍，直到大家各奔东西，再难有相见的机会。”
  短暂的停顿，蔡鑫繁走回桌边喝口茶，继续说道：“大概是三年来细致的观察，她的身影深深的烙进我的灵魂深处，无法释怀。离校的头三年，我无时不刻的思念她。我知道这样下去，对我的生活来说是致命的。这期间我甚至有一股找寻她的冲动。可是那个时候，通讯闭塞。没有联系方式的我，根本不知从何入手。出来打工后，迫于寂寞，也曾试着找寻正真意义上的感情。然而不是受自身经济条件所限，就是没有那种永远厮守一世的感觉。莫名的责任，以及潜意识将遇到的女孩与她对比，剩下的只有失望。就这样我渐渐的适应了寂寞，有时还会有享受寂寞带来的安静。”
  说话间，蔡鑫繁把剩下的烟一口吸尽，无意识的再点燃一支，才接着说道：“随着岁月的流逝，年纪的增长，寂寞带来的安静也已不再安静。每年春节面对长辈的催促，我也知道这样的生活是该结束了，可心中有一种不甘，不甘随意走进没有感情的婚姻。每次相亲我都会忐忑，害怕女方中意我之后没有感情的生活，又担心不成功，长辈会失望。刚开始还没什么。近两年面对长辈的压力，内心在找寻的失望下也妥协了，甚至可以说，只要是个女孩，只要她答应，我都会凑合着过。能妥协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蔡鑫繁的询问，小颖摇头。
  “妥协并非我所愿，我梦想的生活依然在，只是脑海中对她的映像经过十多年的岁月，渐渐模糊了。她的名字许久都没有人提起，她这个人就像身边的过路人，就这么远去了。随她一起远去的还有那激动心跳的感觉。”蔡鑫繁拉过一张靠背椅，放松的靠坐椅上，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出了问题，跟女孩子在一起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有时会不禁想，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过除了责任就没有其它的生活。就在这时遇到了你。说实话，对你我也没有幻想，更没有心动的感觉。直到揭开秘密的那天，当知道你就是那树洞时，我除了惊讶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里，小颖的脸上布满惊讶，用一种失落的语气自语道：“原来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蔡鑫繁没有回应小颖的话语，而是继续说道：“当你表露情感的时候，我内心很矛盾，更多的是当心直接的拒绝会给你带来无法想象的伤害。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我想通了，认识你和跟我交流的树洞都是你，这也许是个缘分。既然缘分已开始，我又有什么理由无情的掐灭。那天之后，我本打算为你留下来，以便我们更好的相识。可又当心你只是一时的冲动，于是我最终没有改变原定离开的计划。这样才能给你留下更多的时间清醒。心想这半年你如果依然在乎这段缘分，那么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时雨点砸在彩钢瓦上的声音变得很响，不用看，也知道外边的雨点变的急促起来。
  为了让对方听清自己的话，蔡鑫繁提高声音说道：“那天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听到你的呼喊声，心中很激动，因为那一刻确定了我将来的使命。你的到来，让我空缺的心，变得充实起来。”蔡鑫繁猛吸烟仰头看着房顶叹道：“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明确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感觉，在出门打工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是你把这种感觉带回来了。之后我脑海幻想过无数种未来。真的很美好。”
  蔡鑫繁喝口茶，玩弄着手中即将燃尽的烟蒂，说道：“没进同学群，没得到卓晓玲消息的那几天，我过的很充实、很开心。尽管身体因为农活很疲倦，可那种日子令我畅快。”短暂的停顿，蔡鑫繁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颤抖，继续道：“得知她的消息那一刻，我很激动，那久违的心跳再次出现。也就在那一刻，我发现她在心里份量依然没变，她那模糊的容颜变的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晰。之后的几天，卓晓玲三个字，就磁铁的吸力一样，总是无意识的拉扯我的思绪。这些天每次面对你，我内心总是出现一种欺骗的感觉，充满了内疚。”
  “这就是你我确定关系以来，你一直都不触碰我的原因。”小颖幽怨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是两回事。在这件事上每个人的观点是不一样的。”蔡鑫繁说道。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观点？”小颖问道。
  “我的观点很小众，对于大众来说就是奇葩。”这点蔡鑫繁都有点自嘲，不明白这样的时代，自己还能守着这样的观点。
  “能说重点么。”小颖打断蔡鑫繁多余的话语。
  “这个观点就一个词形容，那就是责任。”蔡鑫繁直接说道。
  “责任？”小颖细细思虑。
  “我自认为见女孩就泡或者随意结束开始新感情的人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一个真正负责任的人，是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一旦开始，必是思虑万千的结果，必是做好包容一切的准备。正如西方婚礼上传教士说的，不论生老病死，始终不弃。如果能做到这点，那性格上的缺点，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蔡鑫繁细说。
  “唉～”小颖叹气，深呼吸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蔡鑫繁容颜舒展，心中的担忧消散。
  小颖转身走向屋外，面对磅礴大雨，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死命纠缠的人。”
  蔡鑫繁眼睛久久注视小颖落寞身形消失的门口，喃喃自语道：“站在我的角度，虽说分离是对你是最大的伤害，却也是最公平的结局。而我欠你的情感债，永远都无法偿还。”
  蔡鑫繁回过眼神，盯着桌上的茶杯，下意识的再次点燃香烟，自语道：“分与不分，我都亏欠你。哎！要命的情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