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回家，对蔡鑫繁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一次有些不同，今夜大门敞开，堂厅灯火通亮。还没进门蔡鑫繁就紧张了起来，心中直嘀咕：往常父母都已入睡，就算晚一点，也是躺床上看电视这。没由来的反常，难道出事了？思复间蔡鑫繁顾不得打开楼房大门安放电动车，脚步加速冲进老瓦房。
  还没进屋就大声呼喊：“唔妈～”
  “大晚上的喊那么大声干嘛！”王蓉有些责备之意。
  蔡鑫繁站在大门口见母亲在做米粑，父亲在切粑芯，确定一切正常，尴尬的说道：“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害的我心下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这不都好好的嘛！”王蓉说道。
  “我先去把车子放好。”蔡鑫繁赶紧借事缓和情绪。
  待蔡鑫繁再次回屋的时候，蔡清远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粑递给蔡鑫繁，说道：“赶紧趁热吃了。”
  这是蔡鑫繁自幼的最爱，刚接到手，便一口包下一个。
  “慢点，别烫着了。”王蓉开心的说道。
  “没事。”蔡鑫繁言语不清，只顾大口吞咽，吃下几个，蔡鑫繁这才郁闷的问道：“唔妈！这一不过节，二没喜事，怎么做起米粑来了。”
  “还不是你爹。”这责备的话却带着赞赏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责备还是高兴。
  王蓉继续说道：“你爹今天有些闲空，便挑了一担尿去浇菜。他见韭菜长得不错，也没吭一声就都割回了家。他说这韭菜再长下去，就会生出残叶。不如做粑吃了来的好。再说现在割了，到年底，等你哥回家，新长的韭菜正好赶上给你哥做次米粑。”
  “这很好啊！”蔡鑫繁赞同道。
  “嗯！”王蓉点头，转而说道：“三天两头都回来的晚，店里生意应该不错吧！”
  刚才的喜悦，让蔡鑫繁忘却了工作的烦恼，经母亲这一提，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蔡鑫繁顿时委顿，摇头说道：“好什么啊！都是熟人的生意。”
  “那还总是回来的晚？”蔡清远开口问道。
  “白天确认问题，要是换配件，上午订货，下午到，这不晚上就得加班干活。好让客户第二日早晨提车。”蔡鑫繁抱怨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新开张，肯定会费劲些。”王蓉说道。
  “费劲倒是小事，关键是能挣钱。而他，不仅费劲还挣不到钱。”蔡鑫繁说到这点很是气愤。
  “这话怎么说？”王蓉停下手中的活，关切的问道。
  “新开的店，拉生意给优惠。这我都能理解，无非是想打开名声。给族里人和朋友亲人的车免费处理小毛病，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些人是支持生意来的。可给那些陌生人处理，这算什么事？都说予人好处，习惯就成自然了，如此并非长久之计嘛！当你哪天减除服务，价格不给优惠，岂不是逼客户去别处嘛！”蔡鑫繁倒出一肚子苦水。
  蔡清远接话说道：“他在外混了差不多二十年，也该有他的道理。”
  “我看那也是白混了。”蔡鑫繁直接说道。
  “你这才跟他做多久？你怎么能这样断论？”王蓉很是严肃。
  “他在外打工还可以，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见父母似要言语，急忙说道：“这几天他忙的团团转，就为了不知在哪个应酬上认识的朋友。哪家伙的车子早坏好几个月。用了三天才确定问题。”
  “这是生意，确定问题了，修好不就是了。”蔡清远打断话语说道。
  “好事？还生意呢？哼！”蔡鑫繁越想越是生气，继续说道：“我们用了大半天把车子拆开，本是高兴等那家伙确认好，就定配件修理。谁知那家伙不仅精，而且还是一个无赖混子。”
  “有钱人都精，哪像我们穷人家，小事都不计较。”王蓉说道。
  “精就算了。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在店里说的什么话？搞得跟黑社会一样，说什么一个电话来多少人？再说做生意都是有底线的，挣多挣少那都是小问题，关键是不能亏本。那家伙硬是把六百八的收费，砍到三百五。配件都要三百八呐！谁知国远叔居然答应了。你们说气人不气。”蔡鑫繁说道。
  “你又不知道配件的价格，你怎么知道没有利润？他能答应，就说明有利润。”王蓉肯定的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蔡鑫繁反驳道：“将近天黑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供应商询问价格，我听的一清二楚，就是三百八。这样一来配件亏本，连人工都搭进去了。”
  “那会不会是他故意在你面前说的，毕竟电话里的声音你听不到。”王蓉疑问。
  “闲空的时候，我用手机在网上查了，正版货都比这价高上几十。他是在熟人那里拿货，是内部价，不会有错。而且车主那家伙说的那些难听话，他连个屁都不放。要是我，绝对不修，大不了人工不要，原封装回去，叫那车主拖走。在镇里那家伙肯定找不到人修，不然也不会一放就是大半年。要是拖市里去修，光拖车费就是一两千。那家伙爱咋办就咋办。”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蔡鑫繁气也顺了不少。
  “唉～”王蓉叹气，继续做米粑。忽然说道：“听你说的这些话，看样子这事业也没多大前景。”
  “既然这样，还是趁早别做了，免得浪费时间。你还是到外边上班，兴许还能遇到合适的对象。”蔡清远说道。
  “爹！”蔡鑫繁不高兴的说道：“这哪里是浪费时间？一开始他以家族大义相邀，如果不答应，那我是什么人？这样做，最起码我也出了一份力。纵使不成功，也不后悔。”
  “我跟你爹这一辈人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掺合，你自己拿定主意就行了。”王蓉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蔡鑫繁放下碗筷说道。
  “再吃点。”王蓉见碗已空，说道。
  “已经吃饱了，我打水洗澡去。”蔡鑫繁端起脸盆说道。
  “哦！对了，蔡冲母亲过世了，明天下葬，明天中午你代替家里去吃豆腐。（吃豆腐：指白事宴席。因豆腐白色。此处意为丧事别称。）”王蓉说道。
  “他母亲有九十了吧！”蔡鑫繁搜寻小时候的记忆，大概估算道。
  “九十有三。”王蓉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要我去？我从店里回来多麻烦！”蔡鑫繁说道。
  “不用回来，葬礼在她二儿子蔡津家主办，就在街上。离店里最多十五分钟时间。”
  “他家我知道。”蔡鑫繁不情愿的说道：“爹地不可以去吗？”
  “你爹要做山夫（山夫：此处指抬棺材上山的人。）而我要去打军鼓，只剩你可以去。”王蓉说道。
  “爹的脚刚好些，怎么能做山夫？”蔡鑫繁一脸严肃的说道。
  “自古以来的规矩，白事都由平辈或晚一辈组织操办，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越辈。否则不吉利。跟你爹这么大的人，族里算上你爹勉强够数。”
  “像爹这么大的，族里岂止八个人？”蔡鑫繁疑问。
  “早几年开始，就是十六个人了。现在条件好，棺料做工都有提升，像以前那样，八个人还不得累死。”王蓉说道。
  “那行，明天中午我就去。”蔡鑫繁爽快的答应。
  “去了，记得上五十块人情礼。”王蓉说道。
  “知道了。”
  洗了个热水澡，蔡鑫繁躺床上久久不能安眠，总觉不安。思绪总是不觉间清醒着，隐约中有些急迫感。心想：也许父亲说的对，我这是浪费时间；可是借口又会被蔡国远说得那些家族大义否定。思绪就这么一直胶着而矛盾，直到夜深人静，思绪才转移自身。心道：已是而立之年，若不能有所建树；进入中年，同龄人都要抱孙子时，自己该怎么办？对父母又如何交代？所以我应该全身心做一件事，也许可以将来不用后悔。要是现在退出，岂不是要失信于国远叔？不对！国远叔的事业，虽说前途一片大好，可要想在几年内做大做强，那是很难的；头几年能挣本职工钱还说的过去。而我要是把几年的时间投入这里，真是得不偿失。到头来不要说结婚，连个毛坯房都盖不起来。哦！好像国远叔也没有房子。现在盖个房子简单铺上瓷砖，少说得要三十万。我们两个要想靠这间店在几年内挣上六十万，那几乎不可能。就算挣到了，我也只能分得百分之二十。这样一来，结婚得等四十岁之后？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找个合适的时间就散了。
  拿定主意，蔡鑫繁蒙被而睡。在被窝里，转念一想：反正现在父亲脚没好，而国远叔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还是能帮一天算一天吧！
  理清混乱的思想，夜深不知几时，沉沉而睡。
  次日，太阳自窗户而入照在床上，蔡鑫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慵懒的从枕边摸出手机，大概的扫视一眼。
  “八点。”蔡鑫繁惊呼，慌忙起身穿衣。洗簌完，跟父母大声招呼，便去新房子里推出电动车。
  “立毛呢！你怎么不吃早餐就走？”王蓉追上蔡鑫繁责声问道。
  “来不及了，说好的，今天要早些去干活。”蔡鑫繁说完加速。
  “那你在路上买两个包子路上吃。”王蓉赶紧嘱咐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