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茶向刘安川要了房间号，下车直奔电梯。
  上了楼，站在房门口，她犹豫了会儿，才动手按门铃。
  铃声停住，隔了好几分钟也没人来开。
  她皱起眉正欲上脚踹，里面传出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说话，但又听不清在说什么。
  门在某一刻被拉开，连茶目光平静，见到他的样子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苏杭应该是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脸色酡红，倚着门框眯起眸子瞧她，看起来不太清醒。
  “唐鱼？”
  连茶：“我在。”
  他朝她伸了手，轻轻搭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忽的勾唇浅笑：“看来我真的喝醉了，都出现幻觉了。”
  连茶眸色一深，抓住他往下落的手，拉他进去。
  茶几上摆着一罐拆开的啤酒，端端正正的放着，想来他也没喝很多。
  她把他按到沙发坐下，探向他的额头，温度灼人的很。
  她脸色微变，抽回手往旁边走。
  苏杭突然拉住她，一把拽到怀里，头往下低，带着小孩子般撒娇的口吻：“你不许走！”
  热浪扑在她耳朵上，惹起阵阵轰鸣。
  “我没要走，你好像发烧了，我去找个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连茶拍拍他的胳膊，加重力道拿开，回头摸了摸他的头发：“乖，坐这别动。”
  他像是没信，单手拽住她的衣摆，抿着嘴，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松开。
  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瞪大了眼睛，生怕一眨眼她就没了。
  苏杭在发低烧，她费劲的喂完药，药效起来后，他便更加迷糊，抱着她不放，委委屈屈的在她颈间蹭来蹭去。
  _
  “唐鱼……唐鱼……”
  “我在。”
  苏杭哑着声音：“……我好想你。”
  连茶有一搭没一搭的拍他的后脑勺，睫羽低垂，没回话。
  “唐鱼，能不能……不分手……”
  拍后脑勺的手停住，顿了几秒又落下去：“我没答应。”
  苏杭埋的更紧，手臂圈住她的后腰，似乎要把自己和她融在一起。
  “唐鱼，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不相信你，我……我只是，只是，好怕你会走，走的很远很远，我再也找不到你……”
  连茶：“所以你就先自己放手了？”
  他抬头，微红着眼，水珠子颗颗滚落，狼狈的要命：“你让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根本抓不住你，就好像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根本没办法挽留你。”
  她沉默的注视着他，轻舒口气，擦掉他脸上的泪渍：“苏杭，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保证？”
  “我保证。”
  他吸吸鼻子，勉强把眼泪憋回去，泪眼婆娑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唐鱼，这是个梦对吗，等我醒了，你就不在了。”
  连茶：“……”我真白陪你说那么多话！
  她翻身压住他，压低了声线：“你自己体会一下，这是不是个梦。”
  夜色撩人，窗外的灯影恍恍惚惚，忽明忽暗里，被褥裹住一切。
  有的床会跳舞还会唱歌。
  _
  “你明天不打算起了？”
  苏杭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要起。”
  连茶：“那就闭眼睡觉。”
  “不行，你会不在。”
  “……你还想再来一遍是吧？”
  因为这句话，苏杭刚退下去的热意又冒上来，满脸通红：“不想，没力气，你是不是困了，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连茶哽住片刻，微微一笑：“你再不睡，我现在就走。”
  “！”他立马把眼睛闭上，搂紧她：“我马上睡，你别走，不许走。”
  连茶暗自摇头，等他的呼吸逐渐平缓后，她才合眼。
  _
  酒精外加发烧，隔天苏杭醒来时，腰酸背痛，身体快要散架，脑袋也跟不属于自己似的，飘飘忽忽像在云端。
  他撑着坐起来，大力摇晃几下脑袋，拧紧眉毛思考。
  一些片段在脑海里嘭的炸出来，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扭头，边上并没有人。
  掀开被子大步跑出去，屋里也没有，脑子里某跟弦愕然断裂。
  原来，真的只是个梦。
  他脸色惨白的跌坐到沙发里，慢慢的用双手捂住全脸，脊背弯曲，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连茶买完早点回来，一开门就看见他一丝不挂的坐在那抱头痛哭。
  她吓到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了，拿过一边的毛毯包住他：“崽，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可以付钱。”
  苏杭哭得起劲，开门声也没听见，呆呆傻傻的抬头，半天做不出反应。
  连茶无奈的捏捏他的脸：“下次穿好衣服再哭，再发烧我可不亲你。”
  身体素质再好也要传染的！
  他冷不丁打了个哭嗝：“唐，唐，唐鱼……”
  她拍拍他的头：“好好说话。”
  “唐鱼……咯……”他一头扎进她怀里，“我，没做梦…咯…真的是你……唐……咯……”
  “好了，你别说了。”
  再听下去，我都该打嗝了！
  苏杭在连茶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终于平复下去。
  他退出来，眼眶红红的，哑着嗓子道：“你……帮我穿衣服。”
  连茶：“……”
  你使唤人还要斟酌这么久呢！！
  她扯开腰间的手，直冲冲的站起来，冷着脸进去，随后冷着脸出来。
  “手。”
  苏杭皱着眉看向她手里的白衬衫，摇摇头：“我不穿这个。”
  “……”
  她忍下恶气折回去，重新拿了一套。
  苏杭：“不穿。”
  “……”
  ……
  “你自己挑吧！”
  她扔下手里的衣服，黑着脸抱胸坐到一旁。
  还不如生病呢，一点都不可爱！
  苏杭抬抬下巴，沉默片刻，一点一点挪过去，用头拱了拱她。
  她偏头瞪他一眼，忽的抬手勒住了他的脖子：“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咳咳……”
  连茶吐口气，手跟着松掉，只虚虚的挂在他脖子上。
  苏杭撑住沙发，坐到她腿上，捧住她的脸看了看：“我还是不太相信，我以为我们完了。”
  “那我揍你一顿吧。”保证让你信的不能再信。
  “……这，倒也不至于，唐鱼，我不抓你了，你记得要抓紧我，我不跑。”
  苏杭歪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连茶只抬手把要往下掉的毯子拉上去，眸光平静，一语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