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承流      更新:2021-06-11 16:11      字数:2347
  步广里是洛阳权贵居住之地,拜访请托之人日日不绝,颇有车水马龙之势,唯独善薪堂门前冷落,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仆役不得不从门前走过,也是掩鼻闭口匆匆奔跑,只因听闻此处专收染病孤儿,最是恐怖。
  门前冷落,宅内却是热闹喧天,处处是孩童奔跑呼喝,欢笑哭泣之声,瑞荣、刘婆等人日日被吵得头晕脑胀,只有梅梅如鱼得水,小时只有一个玩伴,陡然一下子有了近三百,整日里各房间院落巡视问诊、处理纠纷,在一片片梅姊的呼喝声中,甚是满足。
  时已近立冬,天气终于转凉,瘟疫也随着渐渐销声匿迹,染病该死的也已死去,没死的也渐渐撑了下来,只是人人谈起这场瘟疫,都心有余悸。短短七月光景,染病而死、饥饿而亡的竟达五万余,城内庶民之死使得棺材贵了三倍,城外流民而亡,遗尸荒野遍地,只是使得明年花草更加繁茂。
  刘辩、刘协身体均胜往昔,奔命便不再日日前往,只在皇亲国戚身体偶有不适,或灵帝密召欲重整雄风之时,才去按捏一番。历经三月日日诊治孤儿,导引图倒是精熟,精力武艺更是精进。每日里诊治教导孩童,忙个不停,只是仍不得独出府门。
  这日下午正在教导梅梅诊治之时,就见门外走进八人,华佗、张仲景当先,张二与悯孤堂那五个神徒随后。原来官府设的赈灾处已然解散,二人便来辞行,这场瘟疫因有奔命时时送去钱粮、又收容孤儿,取得成效远胜官府,二人现在已不拿他做孩童看待,只平辈论交,四人聊了一会儿,那华佗便拜托奔命在张角面前多加解释,奔命奇怪一问,原来是马元义邀他二人入太平道,但二人平日只醉心医术,不愿掺和世事纷争,那马元义又搬出张角往日对二人的提携教导之情,还是未能遂意,因而闹的颇不愉快。奔命听了也觉马元义行事急躁,心胸颇小,便满口答应。
  三人又聊了会儿医术吐纳,华佗与张仲景便欲辞别。奔命拿来二十两黄金赠予,二人坚辞不受,只说若爱钱财,权贵豪富之家尽有,不愿取尔。奔命听了更是感佩二人高义。
  送走二人,又与张二等聊了下近况,心中更惦记起张角和大陆泽来,便有回去复命的念头,奈何出不得门去,只得先派张二先行回去汇报情况,他再设法脱身。
  自此后奔命便加紧了对梅梅的教导,又嘱托若有一日他回大陆泽去了,善薪堂衣食用度、收容孤弱便要靠她去挣,需得尽快将导引图练熟,梅梅听了闹着要一起走,瑞荣、刘婆也来相劝,奔命叹了口气后对他们说道:“阿母,我观马元义等不似大贤良师周边人等,人性复杂,只怕这太平道三十六方教众各不相同,我回去只望相帮大贤良师一二,以报教导活命之恩,若大业不协,此处也可做个退身之路,需得可靠之人在此维持。此处孤儿也甚多,实不忍抛弃,待他们能谋活路时,便置几处店铺产业,给他们条谋生之路”。
  瑞荣等听了,虽情有不舍,也无可奈何。梅梅更是日日用功,气感渐出,只有奔命几次尝试恳求离去,那料两后竟已颇为依赖他,只是不准。
  转眼便快到了除夕日,奔命想起去年此日还在狩猎练武,与众伙伴热闹嬉戏,短短半年时间,便历经风波,形同拘禁,一发狠买了两头肥猪,沽来一桶淡酒,与善薪堂众孩童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
  正月二十二日,何皇后肠胃颇有不适,烦闷恶心,便宣奔命前去,奔命因她贵为皇后,肢体相触颇有不便,又梅梅气感已出,导引图更是入了门,便常带她前去,自己在旁指导,梅梅心细善侍候人,又同为女子,很得两后喜欢。
  奔命指导完后见无大碍,就欲到旁边暖阁歇息,还未到时便听到里面有人低语,竟传来张角、马元义等字眼。奔命近日一直在筹划脱身之计,日夜惦记着张角,闻言更是敏感,便轻身凑到暖阁外偷听起来,只听里面有个尖嗓宦官说道:“胜公不必忧心,昨日我与封胥已连夜潜进刑部大牢,喂了那马元义一碗哑药,搅乱了舌根,折断了手脚十指,又重金打点,只教那狱官狱卒众口一辞,说他忠心贼首张角,不吐机密,自残至此”。那胜公果是郭胜,没想到他也与马元义牵连,只听他接道:“夜长梦多,我等当劝说皇上尽快处决马元义,待处决完他之后,知情的狱官狱卒寻机分隔开来,都要灭口,如此方稳妥”,那尖嗓宦官赞了声“善,还是胜公思虑周全”。
  两人又低声计较起还有那些遗漏,奔命在外听了只觉浑身发凉,没想到大业未举,机密先泄,马元义竟身险囹圄,又怕被人出来发觉,不待细听,便往何皇后处走,一路苦思应对之策。快到时便见梅梅已在等候,奔命与何皇后匆匆道别后便急忙拉着梅梅往回走,到了善薪堂后叫来瑞荣,奔命把偷听到的消息一说,二人均目瞪口呆,奔命又说目前马元义已被捕,重兵看守,身残将死,营救不得,当前最主要的一是联络城中教众,隐匿行踪,可惜那马元义怨奔命不听号令,洛阳方竟半点儿不让接触,想通报消息都找不到人。二是尽快出城通报张角洛阳情况。
  三人想到悯孤堂那五个神徒在城外救治瘟疫时应当与太平道教众有过交道,或许能联络起来,谁知把五人找到一问,原来那马元义竟连他等也隔绝在外,这下三人只能叹马元义可怜更可恨。接着又商量起该如何出城通风报信,三人思虑良久也不得善法,最后还是梅梅说道:“两后与皇上不放兄离去,只是因为兄能运气按捏,调神养体,不若明日兄与他们说传神功与我时,神损气岔,已不能运气,虽然我神气大增,然兄需得出城寻奇药诊治”。奔命与瑞荣一听均觉可行,对梅梅刮目相看,当下三人又计议了些细节便各自安歇。
  这日夜里城内火龙条条,第二日就听到议论官府昨夜抓人,怕又是那个党人被抄家了,奔命心知这应当是在抓捕教众,也无能为力,忙拉着梅梅进宫三处分说,又自逼内气,弄得面红筋跳,脉搏混乱,一帝两后竟都召太医验证,听闻诊断后无法,便都准了,着他快去快回,瑞荣及梅梅就留在洛阳。
  奔命回府后,瑞荣已备好包裹两匹高价买来的马,奔命匆匆告别,在瑞荣、梅梅等的婆娑泪眼中与一神徒骑马出得洛阳城去,到得洛阳城外,那神徒将马匹交于他后又返回城中,奔命一人双马便往大陆泽张角处直奔,力图在朝廷信使到达巨鹿之前赶到,救众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