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笼罩
作者:戈年      更新:2021-06-11 17:25      字数:3581
  此人体态修长挺拔,面容白净,双颊透红,唇薄眉正,相貌也是一表人才,潇洒不羁,只是眼神颇为轻慢,而且浑身散发出一股异香,脂粉气稍重。
  他一来就自报姓名,虽说客气,但偏偏气度傲慢,令人不喜。苏炼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反应,只是听到江争鸣三个字的时候,微觉熟悉,稍一细想,便记起胡海当初在凤仪阁讲起武当往事的时候,曾说他四师叔卓刚被杀前,是去沔阳处理一个叫做江争鸣的淫盗。
  当时他也说这江争鸣已死,后来他师傅等人调查一番后,又并不确定江争鸣是否死了。
  眼下有人自称江争鸣,苏炼不由得心中惊异,抬眼仔细观察起这个男子来。这江争鸣一来就自顾自走到人群中间,自恃颇高,旁若无人的在人群中查探起来,也没有特意去看苏炼韩山童等人的眼色。
  “你就是江争鸣?江湖上人人见之唾弃的淫盗江争鸣?”韩山童脸色冷淡,沉声说道。
  韩山童这么一说,众人立即对江争鸣怒目而视,须发微张,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正是区区在下,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我跟你们有过节?”江争鸣丝毫不惧,也不恼怒,微笑向韩山童问道。
  “哈哈……”韩山童大笑一声,说道:“我们不需要跟你有过节,像你这种危害良家妇女,为祸江湖的人,任何正义之士都不会坐视不理!”
  “哦?”江争鸣依然沉着,笑道:“看来我今天是误闯狼窝了?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大喊一声束手就擒,否则就一拥而上将我拿下?”
  “哈哈……”韩山童又是一声大笑,说道:“今日你是落入我们手中,但对付你,还用不着这么多人……”
  他说完往前一步,气势稳重,不动如山,“嗨”一声,扎稳步伐,提手就迎了过去。江争鸣还是脸含微笑,见韩山童拳到,抬手就挡,既不退后,也不急攻,就站在原地围着韩山童见招拆招。
  韩山童拳势刚健迅猛,短小精悍,严密紧凑,攻防灵活统一,或起或落,或进或退,一气呵成。苏炼注意看了一下,发现他使的是少林拳法,属于太祖长拳,五合拳以及擒拿手的结合,进则有方,退则有法,收放自如,拳法精炼。
  反观江争鸣,却只是见招拆招,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应付韩山童时,眼睛还乘隙在人群中观察,显然在拖延时间。苏炼清楚韩山童并非他对手,但眼下主人地盘,韩山童已经出手,他实是不便插手。
  苏炼刚才看见一人早已隐入人群,这时候再往那方向看去,却只见一件灰衫,此人故意埋头将自己藏了起来。即使如此,苏炼也已确信,这身穿灰衫的人,就是韦燕子,她被江争鸣掇上,才想到此隐蔽。
  韩山童与江争鸣缠斗时,苏炼凝神之下,忽觉楼外又出现一缕气息,隐在暗中,若有若无。正当此时,韩山童一声大喝,跃起三尺,横腿朝江争鸣扫去。
  江争鸣不紧不慢,抬左手挡住他右腿,右手折扇往下,挡住韩山童左腿连踢。待韩山童落地时,江争鸣一个箭步往前,动作疾如鹰隼,抬手往韩山童胸口拍了一掌。
  “砰”,韩山童挡格不及,胸口着实挨了一掌,往后连退两步。刘福通急忙上前扶住,待韩山童站稳,他又想接着向江争鸣攻去。
  只这瞬间,江争鸣却是调转身子,往人群中一扑,单手鹰爪,快似闪电,鹰爪所向,正是韦燕子隐蔽的方位。
  人群突见江争鸣袭击过来,大是骇然,纷纷躲开。韦燕子早已知机,江争鸣人还未到,她已是往后一跳,跃上墙壁,跳下楼顶,没入昏暗屋顶之中。
  苏炼在黑暗中看得分明,韦燕子刚跳下,身子却是一滞,口中闷哼一声“卑鄙”,再往前奔时,脚步已有些踉跄。
  “韩老爷子,今日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聚!”苏炼一声高叫,向韦燕子追去。江争鸣本也是追在韦燕子身后,哪知他刚上墙头,背后一松,被人提了起来,又丢回了楼顶。
  “严寒,料理了他!”苏炼头也不回,口中叫道。人影疾闪,程默,岳缤纷先后跟上,尾随在后。
  江争鸣还待再追,“锵”一声,眼前剑光一闪,心中一惊。剑光疾点之下,逼得他连连后退。他猛吸口气,往后一个翻身,再退几步,方才躲开长剑范围,立定站稳。
  “呵呵,没想到这里还隐藏了高手……”江争鸣强笑道,脸色泛红,胸口起伏,呼吸稍急,已没有刚才对韩山童的从容淡定之气。
  严寒长剑直指,眼神湛然,脸色依旧冷峻,轻声道:“公子说了,要我料理了你!”
  “呵呵,恐怕没那么容易……”江争鸣话音刚落,突然启动,脚下一蹬,折扇直接就朝严寒攻来。
  严寒丝毫不退,挺剑迎上,“叮”,剑扇相接,火花四溅,原来江争鸣的折扇却是精钢所制。
  他与严寒交上手,压力陡增,完全没有刚才与韩山童交手的收放自如。严寒剑法既快且准,严谨得密不透风,并且剑光时隐时现,令人捉摸不透,偏偏江争鸣托大,使一把折扇。若是精熟老道,倒也可勉强应付。只是他的短兵在严寒长剑严密笼罩下,完全占不到便宜。
  十几个回合后,江争鸣气息已是不稳,左支右拙,脸上潮红,额头冒汗。严寒得了苏炼口令,处处杀招,势必要将江争鸣料理在此。他剑势无穷,毫无套路,冷森森罩住江争鸣,直令江争鸣心中叫苦不迭,想脱身已是不得。
  如此下去,不到三十回合,江争鸣便已气力不接。他突地眼神一凛,猛喝一声,脸上红晕更盛,原地跃起,折扇朝严寒一指,“嗤”,扇中射出暗器。严寒不慌不忙,抬剑一拍,“叮”,将暗器击落,剑势不停,在空中罩住江争鸣,令他无法脱身。
  江争鸣空中再翻,身子从严寒剑尖滚过,逃开严寒长剑笼罩,只是落地时,肩膀已被严寒长剑划伤,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冒。
  严寒剑势不住,依旧朝江争鸣罩了过去。这时江争鸣却调转折扇,朝韩山童指去。“嗤”一声,暗器朝韩山童飞去。
  这暗器细如钢钉,去势甚急,严寒恐韩山童有失,忙调转剑势,“叮”一下拍掉暗器,再回头时,江争鸣已经跳上墙头,遁入屋顶黑暗之中。
  “哼!”严寒一声冷哼,回头看了看韩山童,关心问道:“韩老爷子没事吧?”
  “无妨无妨,劳烦严公子了!”韩山童笑道。
  “我只是公子随从,韩老爷子可别叫我公子……”严寒连忙摇手笑道:“你若无事,我就告辞了!”
  “好好,多谢严……严壮士出手相救!”韩山童抱拳笑道。
  “谢我家公子就好!”严寒一抱拳,飞身上墙,隐入昏暗。韩山童等人目送着他远去,不由都有些发呆。
  “这位苏公子,真是高深莫测,身边也尽是些高绝之士,让人叹为观止啊……”刘福通喃喃道,眼神颇为敬仰。
  “能与他结交,是我等有幸,亏了韩大哥将他领了过来,否则我们岂不错过如此好的助力?”李二也是附和道。
  “凭人借力,原本无错。只不知是我们借他之力还是他借我们之力?”韩山童微微低声道。
  “韩大哥说什么?”刘福通没听清,茫然问道。
  “哦,没什么……”韩山童爽朗一笑,说道:“今后我们要多与苏公子联络才是……”
  “那是自然!”刘福通点头应道。韩山童又朝远处深深看了一眼,面露微笑,抚须点头,眼神欣慰。
  且说苏炼跟上韦燕子之后,发现她脚步踉跄,几个起落跃下房顶,韦燕子就在眼前六丈远。苏炼出声叫道:“韦姑娘留步……”
  韦燕子停步转头,朝苏炼灿然一笑。此时横地里又冲出来一人,猛地向韦燕子袭去。
  原本灵活巧妙,身手精绝的韦燕子,这时候却像是毫无功力一般,被那人出手就拿住。韦燕子惊叫一声,便被那人一掌拍晕过去。
  那人黑衣蒙面,但头上花白头发已然昭示,他就是曹升江。他击晕韦燕子,扛在肩上就一阵狂奔。苏炼本来停住,这时候大叫一声:“曹升江!”,便发足追去。
  若论脚力,苏炼远胜于曹升江,况且此时曹升江还扛着一个人。苏炼追着他,拐过一个街角之后,便已追上三丈。
  苏炼正待再加口气,一步追上,却突然感觉整个人被一股气场罩住,似乎有人已如鹰衔狡兔,定定将他如砧板之肉一样含住。
  这是一股苏炼从未有过的危险之气,那人并未现身,但全身气息皆现,令苏炼不敢疏忽懈怠,不由得放慢脚步,凝神应敌。程默和岳缤纷稍后跟了过来,见苏炼突然慢下来,心下奇怪,也不由慢了下来。
  “程默,你跟上曹升江,探明他的去处之后,再回客栈……”苏炼索性停住,向程默交代道。程默不疑有它,点头朝曹升江消失的方向追去。
  “缤纷,此处不宜久留,你回去之后,配合程默,查明曹升江会将韦燕子安顿在哪里,再来回报……”苏炼尽量收摄心神,向岳缤纷沉声道。
  “公子?”岳缤纷已经感觉有异,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只是她并未感受到那重重威压,只是微觉周围有些森冷。
  “缤纷,快去!”苏炼只恐此人会再次拿住不相干的人,低声向缤纷说道。
  岳缤纷虽觉惊疑,但苏炼严肃冷静辞色,之前从未有过,便微微点头,飞身遁去。她一走,苏炼再次调动全身气息,也牢牢锁住那罩住自己的气息,只觉此人功力之高深,前所未见。自从日月寨下来,苏炼从未遇过如此气场强大之人,自己已是拼尽全力,周身依然有种被牢牢锁住的感觉,不禁肌肉紧绷,瞬息待射。
  “阁下既然跟了过来,为何却又不现身?”苏炼微微一笑,沉声道。
  他只是朝昏暗黑空中说话,那里并没有人。但苏炼知道,此人就在那里。果然,他话音一落,墙桓阴影中,一人悄然现身。
  一身青衫,体态修长挺拔,精悍如弓,步履稳健,气息似有若无,阴冷森寒。脸上戴着面具,一半黑一半白,只露出死气沉沉的眼神,诡异非常。
  两边鬓角,头脑中间,三缕灰白发,煞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