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前世情缘
作者:九羽弦歌      更新:2021-06-22 00:57      字数:3704
  太古时代,天地元气浓郁、纯厚,在洪荒大陆上陆续出现了各种凶兽,其中以龙、凤、麒麟、龟这四灵神兽法力最为强大。这些凶兽为了争夺灵脉、霸占仙岛、仙山和福洞,开始了上千年的征伐和杀戮,精彩上演了一出自古不变肉弱强食的大戏。最终致使洪荒世界山河破碎,大地崩裂,洪水肆虐,火山暴发,到处都是颓败、萧条的灭世景象。
  最终的结果,尘归尘,土归土,大荒的归大荒。
  生死幻灭,终是成空。
  在一座高峰崩塌布满碎石的山谷里,凤族里最后一只凰鸟委靡在一棵梧桐树下,奄奄一息,命数将终。望着千米之外的地方被它杀死的那只麒麟的尸体,它曾经高贵的头颅也歪倒在地面上,疲惫的眼神中充满了凄凉、茫然、无助、懊恼、愤恨、绝望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命该如此,天命难为。
  可是,我不甘啊!
  凰鸟用尽浑身的力量,过了不知多久,靠着枯萎的梧桐树树干,勉强地站立了起来,其色疲惫,摇摇欲坠。它转动头颅回望四处山谷,沉默片刻后仰天鸣叫了一声,山谷荡荡,回音袅袅。那凤鸣似乎却不再是绝望,虽然它已身处绝地,即将绝死,但它只是不甘。
  是的,它不甘,不甘便是不甘心。
  在此刻,凰鸟记忆起过往这两千多年来,那些曾经生活、游历的情景,更加难忘的是和族人一起参加战斗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像是一幅幅形象生动的泼墨水彩画,从记忆深处一幕幕鲜活地蹦跳了出来。
  幼年时期的懵懂无知,第一次学飞时的惊奇与欣喜,和伙伴们在一起玩耍时的快乐,母亲对自己的慈爱和关怀,天赋觉醒时族人为自己隆重举行的成人庆典,当然,还有那些和其它洪荒种族的战争回忆。各种残忍与杀戮,阴谋与诡计,流血与牺牲,不停地上演,不断地重复。为了生存、地位、荣耀和骄傲,失去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在这场波澜壮阔历经两千多年的战争中,此时回忆起来依然是那样的热血和激荡,然而战争到最后,最最悲哀和无奈的却是,没有真正的胜利者--至少对于参加到这场战争的各族妖兽来说就是这样的,哪怕是如此的无情,甚至是没有道理。
  不管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所有的种族几乎都遭到了灭顶之灾。强大的如龙族、凤族都不能避免,那些弱小的种族,甚至只被战争的狂潮,无意中波及到一点,也会如那无数浪花中的一朵,悄然泯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以下皆为蝼蚁,或者,连蝼蚁都不如。
  “或许,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才能超然于物外,不被世间事所羁绊。”
  凰鸟如是想到,“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为何?这一切究竟是为何?谁能告诉我?”
  它从来没有这般强烈的想要知道答案,抵达真相。
  凰鸟歇斯底里地发出了一声悠长地、愤怒地凤鸣。
  山谷回音,只闻其声,亦觉凄凄然,戚戚然。
  凄惨、悲切都不足以形容凰鸟此时此刻的状态和心情,哀莫大于心死。
  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不甘,只有不甘,还是不甘。
  凰鸟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站立着,再次趴倒在枯萎的梧桐树下,就像是一条狗。
  ……
  “我是谁?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间的?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凰鸟在昏迷的过程中,在漫漫的时间的长河中,在梦中,不断地质问着自己这三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多天,也许只是过去了一刹那的时间,凰鸟醒了过来。
  “我是凰鸟。我是母亲怀胎四年零一个月,才出生而来到这个世界。我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首先要战胜自己,战胜一切,阻挡在我前方的所有,不论是谁。”
  想通了这几个苦恼自己许久的问题,凰鸟很是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
  凰鸟此刻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了起来,它不再犹豫。既然选择了,就不能犹豫,犹豫会使人迟疑不决,它已不能不决;因为,它马上就要死了,没有时间了。
  凰鸟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使自己的身体更多接触的靠在梧桐树上,这样,能让它更舒服一些。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一些伤口,伤口只是崩裂,并没有血水从中溢出,它的身体已经流了太多血,已没有血可流。
  人活在世上,难倒不就是为了舒坦的活着吗?虽然它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也不是鸟人,只是一只鸟。
  它是一只凰鸟,高贵的凰鸟。
  自它懂事开始起,亲爱的母亲就对它说过,“我们凤族,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受世人顶礼,万兽膜拜。你亦将成为那样伟大的存在,我的女儿。”
  凰鸟嘴角扬起,微笑地想着。
  然而它立刻又咳嗽起来,在我们看来,凰鸟是在抽泣,应该是疼的吧?
  当然,看着也很疼。
  凰鸟抽泣了一阵,不知它是否觉得咳爽了,舒服地靠在梧桐树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它的意念也缓缓地沉入到了自己脑海的最深处,那里也有一颗梧桐树,很大,树冠也很大,就像是一个车盖,她坐在树下,如同坐在车里。
  这里是她,不是它。
  她是个小人儿,当然不能再用它。
  凰鸟此刻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怎么看都好可爱。
  她打坐的姿态像极了一位大德高僧,两腿双盘而坐,手臂自然放在双腿上方,掌心朝上,远远观瞧,却给人庄严的感觉。
  她现在的坐姿也很可笑,但真的不好笑。
  无它,因为她正在做一件很庄重的事情,因为庄重,所以严肃,必须严肃,因为关乎性命,性命交关无小事。
  忽然,她的那双小手脉动了起来。
  不是眼在动,她的双眼闭着,眉心中间微微有些皱起,她有些痛楚,有些紧张;不是头动,虽然她那满头的短发确实在飞扬飘动;也不是身动,她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木头,挺的笔直,一动不动。
  只有双手在动,而且是在飞快地舞动,在身前时而摆着奇异的手印。双手的动作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枝蔓中穿梭,起舞弄清影,花间丛中过。
  在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印之后,在她的身周,隐有雾气升腾。那雾气是汗水,刚刚流出体外不及滴落就被她的身体所气化。
  她此刻的身体就如同一座炼丹炉,正在燃烧的无比炙热的炼丹炉。
  她的身体此时此刻很危险,随时可能垮掉。那座丹炉也很危险,浑身布满着裂纹,随时可能爆炸。
  过了许久,她的手势停了下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稳。凤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显的很是疲惫,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似乎充满了喜悦的神情。
  就在刚才,她突然决定做一件很嚣张、很疯狂的事,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连她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步骤竟然完成的如此顺利。
  她缓缓摊开左手手掌,那里有一颗闪闪发光的东西,漂浮在她的掌心上方。自古以来,会闪而且发光的东西,除了星星还有什么?那就是一颗星星,是一颗六芒星,准确地来说,应该称呼它为六芒星阵。没错,那是一座阵法。
  接下来凤女要做的第二步,会非常痛苦,极其危险,需要极大的毅力。之前就已经说了,她不能犹豫,因为她没有时间。
  她再次闭上眼睛,把右手放在左胸前,集中意念,用胸腹间的先天罡气在手中凝成一把匕首。那是把短小锋利、仿若实质的匕首;她握着匕首,冲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捅了下去;只是开了个小口,没有鲜血淋漓的画面;但还是把我们的小凤女疼的呲牙咧嘴,撕心裂肺,浑身颤栗,豆大的汗珠滚滚而出,随即蒸发干净。
  如果她的身体还在全盛时期,身边有凤皇那等强者为她护法,还可以保障她的安全无恙,现在则完全是冒险的无措行为。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很不好,可以说是很糟糕。好比一个灌满水的水囊,上面有着许多小窟窿而四处漏水,这时候你还要继续往上面捅刀子,真的会爆掉的。对于凤女来说,这意味她将随时面临着生命的终结。
  然而这也是她计划当中极为关键的一步,如果她坚持不住,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之前她所做的努力和痛彻心扉的煎熬,都将付之东流。
  所以没有如果,她必须成功。
  凤女强忍着剧痛,意念中散掉了先天罡气化形的匕首,右手缓缓离开胸前,把来自心脏的那滴精血无比艰难的向身外引导。最终,还是让她从自己身体里引导出来了一滴心血--它是凤凰自身最宝贵的凤凰精血。
  这滴凤凰精血不同于凤女周身经脉的普通血液,即使她周身经脉中的普通血液也并不普通;那是因为她是凤凰血脉体质的原因,即使她的一滴普通血液,便连空气也可以焚烧。
  这滴凤凰精血更非是后天饮食水谷,吸收天地元气所化;实乃是自身所传承的凤之一族的天赋血脉,先天而生成的精血。也就是自娘胎里天生自带而来,统共才有七滴,且无法再生。只有在自身天赋血脉觉醒以后才能使用,否则用之必死。每用掉一滴都会损耗自身寿元,并且大大折损自身实力。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理所当然,上天对应的也将给予自身带来短期的实力暴增。之前数百年间,凤女曾在危机关头,燃烧过两滴自身的凤凰精血,斩杀过远高于自身境界的强敌。每次使用之后,都很是虚弱地休养生息了好长时间,但她杀退了敌军,保住了家园。
  最为关键的条件达成,凤女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使了个特殊的手法,把这滴凤凰精血打入六芒星阵当中,总算大功告成了。
  做完这些,凤女气息已经很是虚弱,又吐出几口鲜血,更加萎靡不振。
  她的意念从脑海深处退回到了现实当中,看着被她口吐凤血触碰到花草焚烧成的灰烬,连地面都焚烧出了一个个坑洞,无奈的流露出最后一丝苦涩、嘲弄的表情。
  这表情有毒,她就要死了。
  看了一眼掌中的六芒星阵,又望了望周边。它用尽最后剩下的一丝意念,把包裹着凤凰精血的六芒星阵,打入到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当中。然后,它(她)倒下了,就再也没有起来。
  就这样,一代凤族最后一位天之娇女撒手洪荒。身体化为漫天星光,消散在了夜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