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缓缓睁开眼睛，外面天还没亮。他早已习惯了早起。
  早早的起来，洗漱过后，就在院子里伸展一下身体，做点运动。再打扫一下院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农具准备好，做好早餐，吃掉自己的那一份，妻子和儿子的就是留在锅里，他们起了自己会去吃。自己吃好早餐就披着晨曦的光往自己家地里走去。其实这五六月份，土豆的花开始凋谢，田里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老陈去地里只是一个习惯而已。
  老陈坐在田坎上，农具放一边，嘴里嚼着一根草，他虚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地。一片翠绿中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花，白色与紫色相辉映，偶尔有点不同寻常的颜色出现。这些临近凋谢的花在晨光下绽放出不同寻常的光辉，但是这光辉却大部分被绿叶所掩埋。
  老陈的目光不知该看向何处，是晨曦金色的光辉下美丽的山岗，还是植物枝叶下掩埋的花朵。盛夏的热浪把生命催到高潮，万物在盛夏灼热的撩拨下伸展开身体，然后又紧紧的蜷缩，热情似火。但是带给这田坎上的男人的却不是满足，而是压抑。每一片叶子都膨胀饱满，绿油油的时候，是它最璀璨的时候，阳光都眷恋那饱满的绿叶，久久在其表面逗留。但是叶子是无法承载太阳的，它必然因此而死。
  老陈发出一声叹息，他拿着农具到地里除草，每一个未经允许闯入他的地盘的生命都会被除掉。带着审判与果断的双手干净利落的把它们连根拔起，再将它们的尸体抛到背篓中。做完这一切的老陈直起腰来长舒了一口气，烈日当空让他满头大汗。披着晨曦来的老陈，背着烈日离开。
  教堂。
  老陈觉得这个教堂就是他心灵的寄托，他幼时随父母离村，在几个城市间辗转，多年过去，也算受过一些教育。憧憬着未来的他却因为人生的意外又不得不回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那时的他还没有到想要归隐田园的年纪。见过世面的他起初甚至无法和任何一个人交谈，哪怕是当初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是时间总是能让人屈服。他放弃了思考自己，转而思考如何种地，如何养鸡，如何修补这每年都会破个洞的屋顶。但是他依然是村里的怪人，因为他每晚睡前都要看书。教堂的入驻，让老陈终于找到了可以真正聊天的人，不只是聊天，他甚至还能从那几个神职人员身上学习新东西，他终于又体验到了这种不断学习进步的快感，这让他痴迷。所以老陈每天必去教堂，每天给教堂帮忙的人里总有他，教堂的集会、神祭等他都会到场。每晚看的书也变成了神书，他似乎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中午在家吃完午饭，他就动身去了教堂，然后傍晚回来吃晚饭，晚上就看书，然后睡觉。每天都如此，简单而有规律。
  今天的教堂迎来了一个不常见的人，陈强贵。虽然他为村子引进了教堂，他着手建设这一切，但是他却很少来，反倒是每天都来的陈子凡已经两天不见了。
  李湘君：“村长，来祷告吗？”
  陈强贵：“来倾诉，来告解，也来祷告。”
  李湘君临他进了告解室，李湘君进入另外一边。在这漆黑的小空间里，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细密的小窗口，双方都看不清对方，双方都没有朝这窗口看向对方。
  李湘君：“您想倾诉什么呢？”
  陈强贵：“疲惫。”
  李湘君：“一村之长，您时刻为村民着想，疲惫是很正常的事。”
  陈强贵：“不是因为村子。是因为我。”
  他的话语中间断了一下，他的脸上也能看出疲惫，但是却有一种平淡在里面。
  陈强贵：“我不知别人是为何行走在这世上，但我知道我自己为何行走在这世上。我是为了欲望。其实这么说也不贴切，因为我为我的欲望而疲惫，我为我的欲望而痛苦。每晚闭上眼，就能感觉到它坐在我的床头，圆睁着眼，那永不疲累的嘴就念个不停，所以我每晚都睡不好。我曾经为了赶走我的欲望而踏上旅途，走在群山里，走在沙漠中，即使在最渴的时候我也不喝水，妄图以此来渴死我的欲望。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迷上了节食，因为节食使我的头脑昏沉，使我的思维分散，使我的欲望沉睡。不仅如此，还放大了我的所有感官。神父，你可曾体验过那种感觉，一切都朦胧不清，万物仿佛都在欢快的跳跃，彼此交融，树和花不分你我，水和火融合成另一种绝妙的物质，那就是节食带给我的体验。饿得昏昏沉沉的醒来，又饿得昏昏沉沉的睡去，一段时间我甚至分不清楚我自己和我身下的干草堆有什么区别。听起来好像很荒唐，但是那是我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只需要一点点的不起眼的食物和物质就能维持我最大的快乐，那时候的我真的做到了没有欲望。可是我仍然低估了欲望的强大，它们把我赶出我自己的国度，坐上了我的王座，然后让我成为了我自己的奴隶。”
  李湘君：“欲望的满足不应该是快乐的吗？你不觉得快乐吗？”
  陈强贵：“快乐啊，是啊，快乐。正是体味到了欲望带来的快乐，所以我才会更加深陷于欲望中。但是欲望又是一个吞噬快乐的家伙。欲望越来越大，快乐却依然是那个快乐，没有更大。就像用一个小车装了一个房子的重量，你再怎么喜爱这个小车，但是它早已不再能满足你的需求。往往这个时候，那微不足道的快乐只会让你感觉空虚和无奈。”
  李湘君：“能告诉我你的欲望是什么吗？人总有形形色色的欲望，而你似乎从头到尾都在描述同一种。”
  陈强贵顿了一下，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陈强贵：“世间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形形色色的欲望。为吃，为穿，为尊重，为占有。是哪一种并不重要，因为一旦体味到的快乐不足以弥补那个欲望的空缺，所有人的空虚和痛苦都是一样的。”
  李湘君：“神书您看过了吗？”
  陈强贵：“每个早起的凌晨都会拿来看一眼，我试图从中寻找救赎，但是我的思维无法集中。”
  李湘君：“贝拉行走在大地上，他对着万物哭泣，对着万物欢笑。他是神谕中的性万能者，他是唯一神降临世间联结万物的精灵。”
  陈强贵：“什么意思？”
  李湘君：“在神书的描写中，这个名叫贝拉的精灵被奉为圣，他拥有让万物为之倾倒的容颜，他的温柔能让铁石都变得松软。他和一切他所见之物缠绵，感受万物的情感，并从中获得与万物交融的快乐。他的欲望是什么？”
  陈强贵：“尊为圣的存在怎么会有欲望？”
  李湘君：“一切行动着的生物都有欲望，圣人也不例外。”
  陈强贵：“那你已经说了，他的欲望就是感受于万物交融的快乐。”
  李湘君：“那他为什么会感受到快乐？既然欲望会无限放大的话，他难道不应该很痛苦吗？特别是当世间所有事物他都体验过后，或者说他在事物带来的快乐中居然找到了最不该找到的快乐的规律之后，为何他不痛苦？就像你一样疲惫且痛苦？”
  陈强贵回答不上来。
  李湘君：“他自由，他全身心的沉浸在每一次快乐的相遇上，并且他不怀念任何过去的欢愉。神书中的贝拉总是不会记得经过的路途，不会留恋任何一个地方，不会怀念过去的快乐。他在乎的就是目前自己活着的这一瞬间，他没有负担的离开昨晚亲吻过的男人，不带留恋的走出女人的房间，对每一次踏上旅途都充满期待，所以他不会囤积欲望。您好好想想，自己这些年来是否有有囤积欲望呢？”
  陈强贵陷入沉思，他走出了告解室，在堂前做了祈祷，又在那里坐了足足一个小时，李湘君就在他旁边。陈强贵的思绪很乱，但是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他起身向李湘君鞠躬。
  陈强贵：“还有一事不明。”
  李湘君：“您说。”
  陈强贵：“贝拉若只是一个与万物交欢的精灵，他如何能被尊为圣？”
  李湘君：“因为他带给万物恰到好处的快乐，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是这样。”
  陈强贵明了，再次向李湘君鞠躬，然后转身离开教堂。
  陈强贵是一个思维非常灵活，悟性很高的，没过几天他就来向李湘君辞行。他觉得他不应该停下自己的脚步。
  陈强贵：“在我走之前，我要请您向神转述我的罪恶，我相信您已经知道了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告辞。”
  李湘君：“你走了，村子怎么办？”
  陈强贵：“这个小村子其实有我无我并没有两样。”
  陈强贵离开了，他没有带上陈子凡。陈子凡一人坐在家里，眼神空洞。他最后没有说出陈强贵的所作所为，保留了村民心里那个好村长陈强贵的模样。在陈强贵走后三天，他就来教堂接受洗礼，成为一名神职人员。考核程序相当多，但是李湘君觉得他完全有那个能力和潜质，所以考核虽然复杂，但是还算顺利。陈子凡穿上了红色的长衫，胸口吊了一个水滴。
  陈子凡：“神父，神职人员中没有主学驱魔的吗？不是说教会是为从恶魔爪下拯救人类而存在的吗？”
  恶魔这个词在李湘君看来有了不同的意义。
  李湘君：“曾经有主攻驱魔这块的神职人员，但是几百年来也没有过一例恶魔现世的案子，所以后来这个职务就被废弃了，归入了教会护卫里面。”
  陈子凡：“几百年没有一例？那恶魔到底存不存在？”
  李湘君：“质疑神书可不是明智之举，恶魔是存在的。但是它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如果真被你遇到了，不要犹豫，趁它没对你产生兴趣的时候跑。”
  陈子凡：“这么说，神父您遇到过恶魔？”
  李湘君：“曾经遇到过，那不是人类可以对抗的存在，圣人无用生命才换来对恶魔的封印是有原因的。那东西，除非唯一神现世，不然不可能有能杀死它们的存在。”
  陈子凡：“那当年你是怎么从恶魔的手上活下来的呢？”
  李湘君叹了口气，难不成告诉他是被恶魔救下来的？
  李湘君：“跑得快啊。跑出来我就径直跑到教堂，被崔涛神父拯救了。”
  陈子凡：“那可真是感谢崔涛神父。还有个问题，您到底有多强啊？”
  李湘君：“嗯？为什么这么问？”
  陈子凡：“因为和杨丽阿姨，啊不，杨丽姐姐她们聊的时候，她们说起的。你直接改变了天气，还引导整个城市里的积水，几万吨重的水一路飞到海里。这简直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事啊。”
  李湘君：“你拿我和圣人比，我真是惶恐，我远没那么强，只是我的魔法比较是个应对那种情况而已。”
  陈子凡：“那也很强啊，魔法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啊，太神奇了，我还以为能升个火，能劈断树木就不错了。我一定也要到您这种程度，认真研习魔法。”
  杨丽：“你就做梦吧，李神父说得轻松你就以为真的轻松了？李神父那等实力可是直接被中央教会召见的，因为整个国家找不出几个和李神父一样强的魔法师。”
  杨丽端着菜过来放桌上，开陈子凡的玩笑。叶梅也从楼上下来，表情很淡然。
  叶梅：“杨姐姐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哪天陈教士受神的指点了呢？”
  陈子凡一脸苦相。
  陈子凡：“啊？叶姐姐你也这么说我？李神父居然有这么强？那怪不得能从恶魔手里逃脱。”
  杨丽和叶梅眼神稍微变了一下，但是并不明显。杨丽照常去炉子边抬菜，陈子凡和叶梅去帮忙，叶梅和杨丽交换了个眼神。
  杨丽：“从恶魔手里逃脱？子凡，你在说什么？”
  陈子凡：“李神父告诉我的，他进教会就是因为亲眼见了恶魔，然后就径直跑到了教会被崔涛神父所救。还说那恶魔极其强大，不是普通人类能敌的。”
  杨丽：“李神父，还有这种事？没听说过啊。”
  李湘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往事。”
  叶梅：“能给我们描述一下吗？教会里可是完全没有关于恶魔的案例，除了从神书里整理出来的资料外，但是除了那些资料和传说里的内容，并没有任何人见过恶魔。您这个可是重要的信息啊，甚至有必要上交中央教会。”
  李湘君：“这要是上交上去，谁会信啊，一点证据也没有。”
  杨丽：“如果是李神父的话，中央教会八成是会重视的。”
  李湘君：“那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谁知道那恶魔在哪。”
  叶梅：“不能放任那恶魔再在世界上乱窜了，虽然现在没弄出事。但是连李神父见了都只能全力逃的恶魔，如果出事就大了。您还是把这事上报一下，必须得走出当年的阴影才行。”
  李湘君：“这事我会考虑，先吃饭。”
  恶魔在他心头偷笑。
  恶魔：“嘿嘿嘿，她们发现了，你该怎么办呢？”
  李湘君得想一个办法让杨丽和叶梅以为一切只是误会，若是她俩这么一直追下去，除了死，李湘君想不到她们还会有其他下场。这两个女人人还挺好的，李湘君能从她们身上感受到关怀和温暖，他不想让这两个女人走向灭亡的道路。
  遭了，李湘君心想。
  恶魔：“晚了，我已经听到你的心声了，原来你这么在乎这两个女人。从现在开始，她们是我的玩具了。”
  啪的一声，李湘君手上的碗和筷子都碎掉，把那三人吓了一跳。
  杨丽：“李神父，怎么了？”
  李湘君：“没什么，我吃饱了。”
  李湘君迅速离开饭厅，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陈子凡：“看来那恶魔给李神父留下的心里阴影有点大啊。”
  杨丽和叶梅对视一眼。
  叶梅：“给他说吧。”
  杨丽：“子凡，你出来，有件事要告诉你。”
  杨丽领陈子凡到院子里，把她们怀疑李湘君被恶魔纠缠的事告诉了他，陈子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神书里常看见的邪恶的代表居然一直在身边，这可不是谁都能经历的。
  陈子凡：“那你们为什么不上报？请人来帮帮李神父啊，他一人对抗那恶魔肯定很痛苦吧。”
  陈子凡想起了自己凌晨看见李湘君站在山顶，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看来可能是一种压制恶魔的方式。
  杨丽：“问题就出在这，教会里的驱魔法早已失传，而且我们目前还不确定，万一冤枉了李神父就不好了。今天听你这么说我们才越发怀疑，而且神父那行为也相当可疑。”
  陈子凡：“意思就是目前基本确定了咯。”
  杨丽：“是的，但是依然找不到帮手。”
  陈子凡：“为什么？”
  杨丽：“如果那恶魔真是神父所说的那种实力的话，那就不是教会可以对付的存在，甚至这个国家都非常危险。”
  陈子凡：“教会无法对付恶魔？那教会教义里说的在恶魔的邪恶魔法中保护人类的安全是假的吗？”
  杨丽：“唉，谁知道恶魔这么强呢。但也不是没办法，中央教会应该还有驱魔法的资料，可能还有会用驱魔法的人，让他们派人过来就行。和神父接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虽然好几年了也没出事情，但是既然知道了就得小心，别踩这个雷，要是把这只恶魔惹出来了，问题就大了。”
  陈子凡思考了一下。
  陈子凡：“为什么这恶魔可以在教堂里进进出出呢？不是应该被排斥吗？”
  杨丽：“不清楚，得等中央来人，我立马就去发消息。这种等级的事情，需要三个人联名上报，我们刚好三个人。”
  三人把这个消息发到了城里的分教会，把分教会都震动了，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相信，所以分教会并没有立即上报中央，而是派人来村里询问情况。
  来人是分教会的现任负责人白浩神父，与崔涛老神父是同期的，两人也是多年的老友。崔涛辞职时曾拜托白浩多关照一下李湘君，所以李湘君在分教会当实习神父的时候，基本是白浩在带。白浩来，李湘君是知道，他为什么来，李湘君也是清楚的。但是他们四人并不知道李湘君知道所有事，因为他们四人不知道李湘君身上的魔鬼能听到人们的心头所想。
  白浩和李湘君坐在院子里，李湘君亲自为白浩老神父倒茶。
  李湘君：“白神父，您怎么来了？”
  白浩：“这几年也不见你回去一趟，你既然不回去，那我就来啊，免得你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所以我就来提醒你一下。”
  李湘君：“请原谅晚辈，每日研究神书注意不到时间流逝。”
  白浩：“那你得多注意一下了，时间这东西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杀伤力大得很呐。”
  李湘君：“您老人家开玩笑了，晚辈怎么看，您都是寿与天齐的模样啊。”
  白浩：“看你这嘴皮子，也不像是到中年都还要单身的样子啊，怎么就找不到个老婆呢？背两段退魔章来听听。”
  李湘君马上从神书退魔章的开头背到结尾，白浩没听出毛病。
  李湘君：“崔神父身体怎么样了？”
  白浩：“原来你还记得啊，可以啊小子，记性不错啊。”
  李湘君：“晚辈知错了，白神父别再挖苦我了，改日定带着最大的虔诚一路叩拜到二位前辈门前。”
  白浩：“还是别，折寿。”
  两人又聊了好久，一直聊到吃完晚饭。因为天色晚了，白浩今晚就在这里住下，第二天一早由李湘君送出村子。全程白浩没看出任何恶魔附身的迹象，所以在路上的时候用魔法发消息给杨丽，说是他们多虑了，谁被附身都不能是李湘君被附身，他要是被附身了还得了。
  在白浩走后第二天，李湘君他们就收到了白浩惨死野外的消息。
  李湘君：“你为什么杀他？”
  恶魔：“好玩啊。”
  李湘君愤怒不已，他死死的攥着拳头，魔力不受控制的翻涌，身边的空间不断的扭曲粉碎又重组。最后魔力化作冲击波散开，幸亏这一切都是在平流层发生，不然光这冲击波就够夷平整个村子了。
  李湘君：“算了，对你生气是不明智的行为。”
  恶魔：“那可是你的恩师啊，你居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李湘君：“愤怒没有意义。你杀了他就是为了引中央来人对吧，你就不怕里面真有能对付你的人吗？”
  恶魔：“圣人已逝，精灵成灰，神灵不显。人？算老几？”
  李湘君：“你早晚会吃亏的。”
  恶魔：“多谢你提醒。我就喜欢看着你们一批又一批的来送死，尤其是你们那副大义赴死的模样，真是太好笑了，蠢得可以。等他们来了，我会邀你一起观赏的，你能懂我的乐趣所在。”
  恶魔：“顺带一提，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大的乐子，我会带你看着山河崩裂，看着尸横遍野，看我为人类带来的炼狱是怎么一个模样。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这情话感动到？哈哈哈哈。”
  李湘君：“你不是对人没有兴趣吗？”
  恶魔：“对啊，你们人干什么我都无所谓，但是我无聊了，所以我要换着花样的杀你们玩，看看毁灭你们能花我多少时间，这事情就像比赛一样的有意思，怎么了，有问题吗？”
  李湘君：“没有。”
  恶魔：“之后你将尊我为神，信奉我，做我最忠实的仆人，接受我的支配。我就是你的信仰，我就是你的意义。你会发现我比那些无情的神更有情，我比那些伪善的圣人更善良。我的双眼穿透这世界的伪装，指引你看见真实。我的力量能让你将漫天星辰占为己有，若说这世上什么是最快乐的，那就是占有，而我能赐予你占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