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鹤蛇争斗藏经阁
作者:萧雨归来      更新:2021-06-23 16:14      字数:3056
  完颜兄妹自小少受约束惯了,突然之间出现一个凶巴巴管束他俩的人,二人一般心思,均是心底里暗自叫苦不迭。
  一个想这和尚一身蛮力,若是自己稍不如他意,他岂不打得自己遍体鳞伤;一个想这和尚凶神恶煞,若是自己稍有不慎,惹恼了他,他便是凶狠狠骂上自己一顿,自己岂不是忍受不了。
  二人面面相觑,只盼望父亲和他言语冲突,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却不料只听父亲说道:“崔兄,择日不如撞日,择地不如撞地,我看就在今日此地叫俩孩子拜了你为师傅。”
  崔护双手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俗套之礼咱们一并免了,就在此地好了。”
  完颜淳大喜,忙命一双儿女给他行拜师大礼。
  这崔护来历他摸的一清二楚,原来这崔护乃少室山下一弃婴,蒙少林和尚收养在寺,取名“觉星”。春去秋来,他一年年长大成人,待十六岁时,头上才烧了一个香疤。他除却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是一心习武。又好琢磨武功招数,待到头上已烧有三个香疤时,还真让他琢磨透彻一门新颖武功。
  那是在他二十五岁时,一个夏夜,他因与师兄争吵,被罚担水往复二十趟。他心中自然忿忿不平,觉得自己遭遇不公。挑完最后一趟水,并不急着回寺,而是信步朝着山里走去。
  满山披翠,月影悄移,夜晚凉风习习,他僧衣在手,浑身自在,但觉此刻自己胸中郁闷消除,只有轻松惬意。
  步一深潭,潭中水儿清幽,他站在潭边,真想跃进深潭里面,舒舒服服游上一圈。又怕深潭里面有水蛇咬他,又想下去,又不敢下去,苦苦挣扎半天,心想:“寺中师兄弟都瞧我不顺眼,我又无处可去,不如跳下去,淹死了或被水蛇咬死了正可脱离苦海,若是侥幸活着,必然日后谁与我结过怨,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觉星再不迟疑,纵身跃进深潭。潭水寒凉,正好去身心热气。他畅游开来,游到寒潭尽头,踏出潭面,仿若来至另一世界。这里地铺青翠,古树缠藤,密布遮天,又是一清凉所在。
  忽见一鹤,伫立山壁之下,其形傲然,态势端庄,颇有君子之风。
  觉星一见之下,但觉它潇洒宁静,喜它旷世独立的出尘脱俗,自是对它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白鹤忽然展翅欲飞,双翅扑闪,却并不飞翔。觉星纳罕,静观其变,良久过去,它只扇动翅膀,并无其它变化。
  觉星愈发纳闷,这白鹤到底要做什么?瞧它架势似乎颇为躁动不安,如临大敌之状,然而它四周左右并无异物。自己隐藏得深,对它亦造不成任何威胁,何以它如此躁狂!
  又观得片刻,忽见一物从碧草间蓦然蹿出,气势汹汹,昂首吐舌,赫然是一长蛇。
  觉星大骇,见这条长蛇通体碧绿,与地草颜色仿若,是以它伏于草丛之间,难以令人发觉。白鹤不停扇动翅膀,显然是以势压其锋芒。
  长蛇攻至,白鹤疾走躲避。一个不依不饶穷追不舍,一个竭力奔逃自顾不暇,不知到底鹿死谁手。
  觉星大感兴趣,屏住呼吸,生怕被它二物发觉,一惊而散,从而无法看到好戏。
  长蛇追赶之际,白鹤乘隙偶尔回啄,蛇身黏滑,数次啄食不到。忽然,长蛇身子如离弦之箭,长身飞出,白鹤来不及躲闪,一只翅膀被它阔口咬住。
  白鹤几番挣扎,都是无济于事。长蛇咬住它翅膀,无论它庞然身体怎样折腾,就是不松开口。
  白鹤体力似乎渐渐不支,身体倾斜,狼狈不堪。长蛇耐心与它周旋,时间一点点过去,白鹤卧倒在地。
  长蛇似乎赢取胜利,将白鹤咬着拖行,到了潭边,连同白鹤一同跌入深潭。
  觉星又到潭边探望,只见两个在水中又是一番较量。白鹤羽翅皆湿透,水中环境越发对它不利,倒是长蛇如鱼得水,越发嚣张。
  觉星暗自思忖这白鹤怕是命不久矣,虽对它有惺惺相惜之情,并无搭救其性命之意。此时肚子饥饿,见它两个缠绵痴斗,久无结果,便起身欲走。才一侧身,对面光滑石壁上忽现潭中影像,见白鹤一边重翅扑打,将长蛇逼得不得不松开阔口。
  觉星复回趴潭边探看,这回反倒是长蛇急速在水中逡巡,白鹤双翅力展,上下翻飞,不停朝水里啄去。长嘴如钳,啄得长蛇东游戏窜,慌不择路。
  白鹤攻势越发凌厉,扇翅有声,翅上水花四溅,落在潭水里哗哗声起。
  冷不防它叼住长蛇腾空而起,长蛇身子悬在空中,摇来荡去,一点着力之处亦无。
  觉星站起以手遮额,仰望天空,见白鹤在深潭上空盘旋往复,一圈一圈地飞。飞了约有千百来圈,蓦然松口,长蛇恰好落在他脚边。
  觉星唬了一跳,低头看向长蛇,见它身体蜷缩,战栗不已,阔口里尚且呕吐出一些秽物,腥臭难闻,他忙避得远远地。
  白鹤飞至长蛇身边,双翅扇动,冷风飕飕,愈扇愈是冷冽,觉星隔的远尚且能够感觉得到。
  长蛇身子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圈圈卷着的绳索。白鹤振翅飞去,旋而又回,如同空中坠石,长嘴直戳蛇头,来回数次,长蛇头上被戳出一个大洞,血水汩汩流淌,显然命在旦夕。
  白鹤大获全胜,并不食长蛇之肉,悠然阔步至石壁一侧,石壁上它的影儿清晰,昂首挺胸,气度非凡。
  觉星一路回想蛇鹤争斗,越想越觉得白鹤计谋高超,他想:“白鹤起始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麻痹敌人,让敌人大意。然后出其不意,反败为胜,胜过之后再慢慢消遣敌人。这慢慢消遣也老谋深算,先是把蛇儿掠到空中,摇晃得它晕头转向,五脏错位,不知南北,再把它重重抛下,扇动冷风令其无法抵御寒冷,最后狠啄它头,叫它失血过多死去。”
  觉星越想越觉有趣,不意白鹤有超凡智慧,自言自语:“唔,它倒可为吾师耶!”
  自此以后,常来此处,观其活动,大有收益。兼着他聪明无比,从白鹤日常生活如饮水,亮翅,飞翔,搏击……等细微处渐渐琢磨出一套完整武功,他将这武功名字取做“鹤影功”。
  每日勤学苦练,寒来暑往,他技艺越发精湛,反把那少林武功瞧得轻了。
  到得后来,他想:“我得此神功,不能忘本,少林寺有恩于我,我无以为报,何不将此神功归于少林,也算报答当年少林寺容纳我之情。”
  这个想法一出,他便当了一回事。又想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若是鹤影功能归入其中,少林七十二绝技岂不就变成少林七十三绝技,这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实乃少林寺之大幸。
  他几回欲将心中想法给少林寺方丈慧圆道出,又怕他轻视自己鹤影功,惴惴不安之下,想自己再苦修一到二年再去跟慧圆说。
  这中间发生了一件事,乃是藏经阁遇盗一事,他无端被牵扯其中,不由得让他陷入尴尬境地,对于心中想法付诸行动颇为阻碍。
  那是又一季夏雨飘洒时,一日夜晚,他习惯性朝着深潭那里赶去。欲到深潭,必得经过藏经阁。
  那晚他经过藏经阁时,忽听摇铃响起,见一着夜行衣人迅捷朝东掠去,他暗道:“不能放走这贼厮,我得追上他,捉拿回来交与方丈处置。”
  他展身追去,听身后一人喊:“师弟,莫放走了他。”
  他听声音应是觉明师哥。
  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回头辨认,一鼓作气地朝前猛追,先开始还能听到觉明师哥呼呼气喘,到得后来,可就听不到他呼呼气喘了,想是他脚程慢,拉得远了。
  前面那人穿房越脊,敏捷异常,觉星紧追不舍渐渐与他距离拉得近了。
  到十几米处,觉星朗声呼道:“你跑不掉了,快停下脚步吧!”
  那人闻声不停脚步,反而越发跑得快了。
  觉星几个纵跃,来到他身后。那人倏然转身,二人缠斗在一起。三五十招过去,觉明方气喘吁吁赶到。
  觉星招招皆是少林功夫。那人却是武功繁杂,一忽儿武当功夫,一忽儿峨眉功夫,又一忽儿点苍功夫,虽瞧不出真正路数,然而他功夫了得,博采众长,又在每派功夫上自添新意,一时半刻觉星想要胜他,反而不易。
  觉明又袖手旁观。
  那人与觉星缠斗时候一长,怕夜长梦多,忽地使出少林功,赫然便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面的旋风掌。
  只听觉明“噫”的一声,蓦然惊呼:“是觉了吧!”
  黑衣蒙面人手儿慢得一慢,觉星已伸手摘他黑布蒙面。黑衣人闪头避过,旋风掌飒飒有声,朝着觉星胸前拍来。
  觉星但觉来掌有若旋风,四周均是黑衣人举掌袭来。觉星骇然,不知哪个是虚,哪个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