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灵丹妙药侏儒症
作者:萧雨归来      更新:2021-06-23 16:15      字数:3092
  完颜柏道:“你这话里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福喜道:“从幽室里出来的人非疯即傻,你好好看看最后能记住的,不是一件挺好的事吗!”
  完颜柏道:“幽室里面有妖怪能摄人心魄对不对?”
  福喜道:“我没有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么多年,我带十来个孩子到幽室,没有一个是正常着出来的。”
  完颜柏一颗心似乎沉到了深渊里面。
  在长廊里拐了个弯,完颜柏拉住福喜,道:“大爷,你行行好,透露则个,我不想疯疯癫癫的。”
  福喜瞧着他,道:“我同情你们,不用你求我,我都会给每个到幽室的孩子一些忠告。”
  完颜柏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些,道:“大爷,你说吧,我一定把你说的忠告牢牢记在心里。”
  福喜缓缓道:“似幻化幻,水中望月。似真无我,立地成佛。”
  完颜柏不解,问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福喜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对你说的只能这么多,能否过幽室之劫,全凭你自己智慧了!”
  完颜柏将福喜所说忠告在心里默默背诵几十遍,寻思此时不知这些话其中含义,只能进入幽室之后,再应景琢磨。
  忽听福喜道:“你后悔自己的选择吗,若是后悔了,到了幽室门口,还有最后拒绝退出的权利。”
  完颜柏心想:“龙公公反复无常,那宦舸乃十三官里面佼佼者,原来他也必定如我一般,深得他宠爱,然而一朝反目,他便不顾他死活。我若再伴他左右,后来下场说不定比宦舸还要惨。既然左右逃不出他的魔掌,不如进幽室里面搏一搏。即使非疯即傻,也好过落到他手里强。若是侥幸安全出来,也叫他从此不敢小觑了自己。”
  他想到此处,斩钉截铁道:“我不后悔!”
  一旦意志坚定,他反而不再那么恐惧害怕,对福喜产生浓厚兴趣,问道:“大爷,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啊?”
  福喜道:“我吗?四十六了。”
  完颜柏惊讶道:“哇,你都那么大了,可你长的还没有我高!”
  福喜道:“那有什么稀奇,你没瞧见我头大胳膊腿儿短粗吗,我是侏儒。”
  完颜柏惊奇无比:“侏儒?”
  福喜道:“是啊,我天生如此,这一生都无法改变。”
  完颜柏道:“大爷,你也挺可怜的。”
  福喜道:“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怜,我在这里清闲自在,无忧无虑,我现在倒是可怜你,咱两个现在说着话儿,恐怕你从幽室里面出来,连我是谁都不认得。”
  完颜柏一阵伤心,道:“反正我被捉到这里,也无法回到父母身边,正常与不正常又有什么区别!”
  福喜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偏偏选择一条不归路,纵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完颜柏道:“不帮就不帮,我靠我自己,幽室里面有妖魔鬼怪,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跟它们斗个你死我活。”
  完颜柏说出这一番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一个公子哥儿,素日娇弱如温室之花,如今面对险境竟然能从容应对,坚强得令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福喜道:“最强大的对手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万荣府有如迷宫一样,左拐右拐,好像永远走不出去一样。
  又走半天,福喜道:“瞧见前面那扇紫门了吗,那儿就是幽室所在。”
  完颜柏一路走来并非无心,他观察长廊两侧屋子,屋门统为绿色,而幽室之门独为紫色。绿色之门上均是绘有娇艳花卉,独紫门上绘着一狰狞狼头。
  福喜用一把铜钥匙打开紫门,拉动沉重紫门,道:“你可以进去了。”
  完颜柏探头朝里张望,不防福喜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已是进入到里面。
  “哐当”一声,紫门关闭。
  里面顿时完全黑暗,竟然是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完颜柏呆呆站立,不知这暗黑屋子角落里隐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他一颗心慌的不行,只觉一颗心脏要跳出了。
  忽听门外福喜在唱歌,童稚的歌声清晰传进幽室里来。只是他唱的什么他却听不懂,不知他是用何种语言在歌唱。
  完颜柏猜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在门外唱歌,便竭力去听他的歌声,歌声越来越是高昂,越来越是充满激情,仿佛是在往高处走一样。
  不知怎地,听了他的歌声,完颜柏不由自主手舞足蹈起来,外面越是唱的旋律快,他越是动作快。
  过了一会儿,完颜柏听他“呦……呦……呦……”地拉音而唱,自己身不由己地原地转起圈来。随着他“呦呦”声愈来愈是间歇短促,他却是愈来转的愈是快。
  终因旋转过快,他跌躺在地。
  外面歌声忽然戛然而止。
  不容他稍作歇息,紫门打开一条缝隙,一缕白烟飘了进来。
  完颜柏头晕目眩,如同醉酒一般,想要起来关上屋门,晕晕乎乎哪里爬的起来。
  白烟越来越多地充塞进屋子里面,完颜柏借着打开的门的缝隙,看屋子里面,竟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面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白烟飘聚,隐约闻得到一股桃花的香气。
  “好香!”
  完颜柏叫道:“大爷,你放进那么多烟干什么,莫不是想熏死我?”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白烟依旧徐徐而入。完颜柏跳起来,朝着一线光亮冲过去。
  他即将到达门口,紫门忽地悄然掩闭。
  “唉!”
  完颜柏敲着紫门,喊道:“大爷,快给我开门,我反悔了!”
  良久,外面传来福喜的童音:“你已经进入幽室,反悔已是来不及了。”
  完颜柏道:“这幽室里面空空荡荡,一点都不好玩儿。”
  福喜道:“你还嫌里面什么也没有,再过十分钟,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只怕到时你到时候又嫌弃屋子东西太多。”
  完颜柏道:“我闻你放进的烟里面有桃花的气味,我想要一片桃花林子,能有吗?”
  福喜道:“当然能有。”
  完颜柏道:“我还想要江小灯来陪着我,能有吗?”
  福喜道:“你想要什么都有,幽室能满足你的各种欲望,你一会儿就知道它的奇妙之处了!”
  完颜柏道:“大爷,你一直在外面陪着我好不好?”
  福喜道:“一会儿你就不需要我了,我在与不在这里,对你来讲都是无所谓的。”
  完颜柏道:“谁说无所谓,我一会儿什么也不要,就要一种灵丹妙药,来治你的侏儒症,你难不成一辈子就这样吗?”
  外面忽而没了福喜的动静。
  完颜柏连唤几遍,福喜却如同走了一般。
  暗黑屋子里桃花气味儿越来越淡,完颜柏索性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忽听妙音响起在耳畔,他陡然惊觉,睁开眼来,大喝一声:“谁!”
  那拨动琴弦的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耳边,他却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身侧。
  他挥拳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猛打过去,拳头所到之处空空如也,而那舒缓妙音却是如影随形,一直就在他耳边。
  完颜柏大惊,满室游走,期望碰到弹琴之人。他在幽室里面走了十来趟,哪里碰到一个人。
  那琴声忽然嘈杂如同水珠四溅,又如千军万马在长河里奔腾,完颜柏只觉头脑不受控制似地摇晃起来。
  “啊……啊……啊……”
  直摇的力竭声嘶,涕泪齐下。蓦然之间琴音消失了,而完颜柏头脑里似乎还余音犹在。
  迷迷瞪瞪中他实在期望师傅如意法王禅灵子能在身边,不由得轻声呼唤:“师傅……师傅……”
  眼前豁然开朗,桃花丛中一人手持禅杖缓缓走来,看去正是师傅如意法王禅灵子。
  “师傅!”
  完颜柏大喜,忙迎上前去。
  “砰”地一声,他竟是撞到了对面的墙上,直撞的眼冒金星,疼痛不已。
  桃花丛与如意法王禅灵子都不见了。
  这一撞之下,完颜柏心智稍微恢复,他忽然想起福喜所说四句忠言里的第一句,是“似幻化幻”。不由想到原来琴音扰心智,是引幻觉而来,得化去幻觉,才能不为琴音所扰。
  可是究竟怎样化去幻觉呢?仓促之际,由不得他冥思苦想,忽而想到好久没有见到耶律掌珠,不知她现在可好。
  正低头想着她,忽然清清楚楚听到耶律掌珠在叫他:“柏哥哥!”
  他抬头看去,只见耶律掌珠站在云彩里,朝他招手。
  “呀!”他慌张叫道:“珠儿妹妹,你怎么上天上去了,快下来,我用手接着你!”
  他伸出双臂,仰望高天。
  “柏哥哥,人家上得去,下不来了,你快带我下去。”
  “好,珠儿妹妹,你等着我。”
  完颜柏兴奋不已,似乎见到耶律掌珠抛下一根长绳子,长绳子摇摇摆摆,他跑过去拽住绳子尾端。
  “柏哥哥,快来呀!”
  他援绳而上,那高空似乎也没有多高,转眼便似伸手可触云端。
  “柏哥哥,你抓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