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开这个家
作者:歌手陈星宇      更新:2021-06-26 06:26      字数:2155
  事情继续发酵,刘父刘母能叫得动的亲戚都被叫来了。
  华西被关在家里,亲戚们轮番上阵,劝他回医院上班。
  “你八月份辞职,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以后总不可能都这样不工作吧?”
  “你父母这么多年养你不容易,你还是为他们着想,听他们的话吧!”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小时那么听话懂事,对爸爸妈妈也很孝顺,现在这是怎么啦?”
  刘母的妹妹最是积极了,她不停地讲华西小时候的事情,讲那时候他父母日子过得多么艰难,把他拉扯成人受了多少罪,她警告华西,违背父母的意愿将来是要遭报应的。
  华西看着这些亲戚,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有些样子都记不住,却觉得多了解自己似的,
  心里很是悲哀。
  回忆自己过去两年在医院的生活,尽是重复枯燥的日子,上班、给人看病做手术、吃
  饭、下班、回家睡觉,而且还要熬夜班、长夜班,他还算好的,急诊科的那些医生们睡觉的时候被医院打电话来叫去做紧急手术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种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帮亲戚眼里会是如此的诱人,让人心神向往。
  华西想不明白,难道只能让他们亲身经历一遍这些,亲身体验一次,才能转变思维,才能幡然醒悟?
  在长达十九年的求学生涯里,华西一直专注于学业,与同学们、舍友们几乎没有过什么交流。那时候宿舍里的男孩子们空余时间都喜欢打游戏,到了大学之后就都花在恋爱上了,华西知道自己跟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个时期他心底里一直瞧不起这些懒散的人。
  然而华西现在却开始羡慕起了读书时代那些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同学们了,华西觉得相比于自己,他们真的是幸福得异常。一个人在幼年和青年时期会怎样做事,怎样生活,真的是取决他本人所出生的家庭。华西想到,他的那些同学们之所以会这样轻松地过日子,本质上是由于他们的父母对他们是有爱的,是理解的,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更不会强求他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所以他们也就不用承受像华西所承受的那样巨大的、沉重的压力。没有了这些负担,一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轻松快乐起来。
  反观自己,华西此刻觉得,从小到大的那些同学们,从心底里该是多么地瞧不起他啊!他们肯定觉得自己是个书呆子,大家都明白只有最穷困的孩子才会死命地读书,因为这是这种下层人唯一翻身的道路。
  多少年来,华西的生活过得既压抑又乏味,一日一日的就是在不停地重复。他的父母,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关爱过他,只有学习成绩才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这个贫穷卑贱的家庭将所有的未来如同赌徒下注般地捆绑在了他身上,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当一个卑微的医生,为了满足父母那可笑的幻想。
  华西对这个家失望极了。
  他知道必须得离开了,无论做什么,都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现在身上总共有五万五千块钱,就算直接走人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也能轻松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要选择新的人生道路的话,华西觉得翻译是目前最适合自己的一个行业。在研究生时期掌握了英文,工作的两年间他也时不时的会看些英语电影、电视剧进行巩固,他想自己应该是能够胜任翻译方面的工作的。
  于是,华西开始在手机上查找与翻译相关的工作,寻求新的发展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华西一边忍受父母亲戚的“骚扰”,一边拼命地用手机在网上找工作,他看到不少位于北京上海的招聘英文翻译的企业,但无一例外都要求要有从事相关工作的经验,这一点他是不具备的,而且他担心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消费水平太高了,还是二三线城市更好一点。
  偶然间,华西看到了一个“雨花翻译有限公司”在招聘全职翻译,公司位于南京市的雨花台区,华西的各方面条件都符合。
  华西向这家公司投了简历,一天之后,在求职软件上收到了回复,他被通知一个星期之内到公司参加笔试和面试。
  华西觉得找到了希望,他买了两天后的列车票,悄悄地收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这段时间以来,亲戚们觉得劝说无效,大家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要忙、要操心,所以渐渐地都回去了。
  华西决定出走的时候,刚好只有他母亲在家,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剥玉米,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看见儿子提着手提箱,刘母有些慌张地问道:“你去哪儿?”
  华西没有理她,小跑着出了客厅,到了院子里,刘母追了上去,拉住华西的衣服。
  “华西,你这是要去哪儿?”
  华西猛地一甩手,挣脱了母亲的拉扯。
  快要到大门处了,刘母又追了过来,扯住了华西上衣的一角。
  华西丢开手提箱,转过身抓住母亲的衣领,先往上一提,然后再用力地一推,便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刘母终究已经是一个临近衰老的中年女性,哪里抵抗得了这样的推搡和重击,一时之间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华西趁机提着行李箱,打开大门跑出了家。
  在土路上狂奔着,华西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母亲的呼叫声,几个村民从身旁擦肩而过。
  跑到村外的公路上,华西没有停下,沿着公路摸黑着向前跑,因为他担心母亲会叫人追上来。
  运气来了,这时刚好来了一辆进城的客车,华西拦了拦手,坐上了车。看着一路后退的树林与土屋,他没有悲伤,没有怀恋,只有深深的解脱感。
  到了列车站,华西迅速地取票、检票,列车要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到站,还有一整个晚上。
  坐在候车厅的塑料座椅板上,华西紧握着行李箱的手柄,他只求父母别来闹事,这是他此刻唯一要担心的。不过转念一想,他俩没票应该也进不了候车厅,所以华西放宽了心,依在座椅的靠背上睡着了。
  手机铃声将他惊醒,天已经亮了,一个小时后,华西登上了开往南京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