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航低下头，有些尴尬地抹了抹后脑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玄阳明则微微点了点头，道：“夏师弟赐教。”
  “玄师兄的威名，兄弟我素有耳闻。”夏秋冬道：“师父常把你挂在嘴边，对你颇有称赞之词。天赋异禀、可成大器、勇猛精进、刚正不阿，诸如此类的评价不一而足。我虽然没有见过玄师兄，但心中对玄师兄却也有颇多敬仰……”
  他顿了顿，微微叹口气，道：“可是今天一见，却感觉师父的许多评价，有些言过其实。”
  玄阳明沉默了一下，道：“夏师弟是觉得，我们不该和苏挽天还有程七公子他们发生争执？”
  “我是觉得，你从一开始就不该理会苏挽天的挑衅。”夏秋冬淡淡道。
  “夏秘书。”李书航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对夏秋冬直接改回了官称，刻意疏远了距离，道：“苏挽天那个混蛋挑衅老大，就差没骑到老大和他那些朋友的头上拉屎了，难道老大就该任由他恶心，认怂服软，丢龙牙和狄教官的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夏秋冬道：“苏挽天只是个小人，这里又是军方，他除了逞些口舌之快，还能对玄师兄造成什么样的威胁？玄师兄明明可以不作理会，以显示身为曾经的军方高层，乃至战神狄浩宇弟子的气量。可他却要逞一时之气，想和苏挽天分个胜负。苏挽天身为s级实力的人，玄师兄你却只有b级实力，你要如何胜他？你输给苏挽天，便是实实在在地丢了师父人，没了半点挽回的余地！更有甚者，一旦开启擂台战，苏挽天必然恶意伤你。到时候就算裁判机器人判他恶意伤人，军方处置了他，可玄师兄你也已经受到重创，又要如何度过十天后的初次考评？”
  夏秋冬一席话，说的李书航和玄阳明两人都哑口无言。
  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实实在在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们都不敢正视夏秋冬，各自把眼睛瞥向了一边。
  玄阳明稍微思考了一下，有些不服气道：“谁说我一定会输，我还是有底牌的……”
  夏秋冬听到玄阳明的嘟囔，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这还是他出现以来，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
  “玄师兄。”他盯着玄阳明，神色严厉道：“你所说的底牌，该不会是师父教授的圣阶战法超周波斩吧？”
  玄阳明看夏秋冬点破，也不再遮掩，点头称是：“不错。有这一招，就算夸等级，我也能和苏挽天有一战之力。”
  “这就是我认为玄师兄你最有问题的地方！”夏秋冬的声音陡然往上翻了八度，吓了玄阳明和李书航一跳。
  “师父教授给玄师兄你圣阶战法，是给你惩恶处奸、行侠仗义、对抗外敌而用的！”夏秋冬怒不可遏道：“可你现在居然用它来逞勇斗狠，无视战局紧张和军方对有生力量的迫切需求，对付一同受训的战友？师父教导过我们无数次，超周波斩出手必然饮血！你要是因为硬实力的差距，连使用周波斩都不能胜过苏挽天，必然连师父的颜面也连带扫尽；但你要是真的斩杀了苏挽天，除了逞一时之快，剩下的就只有让亲者恨仇者快，破坏训练营学员们的团结，造成恐慌！”
  看到玄阳明被自己训斥地彻底没了脾气，夏秋冬似乎还不解气，又愤怒道：“师父对你寄予厚望，玄师兄就是这样回报他老人家的？！你真是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丢尽了他老人家的脸！”
  玄阳明沉默下来，低着头再也没了反驳夏秋冬的勇气。
  曾几何时，他也以军人的公正果敢、侠骨丹心而自豪。可不知何时，他似乎变得越发小气油滑，又有些自私自利不顾大局起来。
  细细想来，跌落到十一区从底层不断向上攀爬的挣扎，在为玄阳明带来新一番磨砺的同时，似乎也让他沾染了许多不好的习气和秉性，污染了他曾经身为军人的高贵灵魂。
  玄阳明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泛起真切的羞愧。夏秋冬的指责令他清醒过来，也让他感到无比愧对狄浩宇。
  李书航也感到有些惭愧。但他看到自己的老大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子训斥地抬不起头来，心中也是颇有不忿，道：“夏秋冬，你不要太过分！我们都是你的师兄，又何况苏挽天和程七那些人今天确实很过分，老大他这么做也是……”
  “李师兄，你今天的行为比玄师兄还要过分，你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夏秋冬瞬间打断了李书航的话，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李书航一惊，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
  夏秋冬指责玄阳明的那份气势也不知不觉地在李书航的心底烙下了印记。面对夏秋冬的指责，李书航居然也有些心虚地结巴起来，讪讪道：“我……我怎么了……我……”
  夏秋冬道：“今天苏挽天挑衅在先，有错确实不假。但他申请擂台战，又得到了玄师兄的同意，本就是附和军规的行为。李书航师兄你为了维护玄阳明师兄，倚仗军方管理层的身份，任意为苏挽天罗织罪名，强行打压，偏颇之心昭然若揭！你身为军人的公义之心哪里去了？你以军方管理层的身份这样行事，又是何等地损伤军方的威信和名誉？！”
  李书航被斥责得半晌无言，嘴巴抖动了许久都反驳不出话来。
  夏秋冬却还没完，又继续道：“如果不是你有失偏颇地斥责苏挽天，又怎么会引来程七公子的针锋相对？李师兄家族和程家的关系尽人皆知，你强词夺理与程七公子诡辩，强掩自己的错误，又无视两家相处的大局，为一时口舌之快和程七公子纠缠不休。李师兄，你扪心自问，你这任意妄为又不顾大局的行为，还配得上‘军人’二字吗？能对得起师父的栽培和李司令对你的照顾吗？你今天的行事只会让他们脸上蒙羞，让军方颜面扫地！”
  李书航被夏秋冬一顿训斥，脸上也是羞得满面通红。
  “你……我……那个……这不是……”
  他虽然心中惭愧，但性子里却又比玄阳明少了几分成熟稳重，便努力想组织语言强词夺理，反击夏秋冬。
  “算了，书航。”玄阳明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李书航惊讶的目光之中，玄阳明诚恳地朝着夏秋冬鞠了一躬，言辞认真道：
  “夏师弟教训的是。今天我们两个确实做的过分了，日后一定谨记教训，再不犯这种有负师父期望，有伤军方颜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