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挑明
作者:悲客      更新:2021-06-29 00:02      字数:2075
  陈封与滕灵秀入席,穆珍兰给二人备好碗筷。滕老爷手扶着滕灵秀肩头,满面红光笑道:“今日是两家大事,多笑些,不要误了兴致。”滕灵秀奇怪,问道“何事?”一桌人大笑,陈封与滕灵秀满腹疑惑,怎地一回来就有事像瞒着他们。
  穆父举起酒杯道:“先不说事,吃酒!”众人举杯,扶着杯子对饮。
  “早年我走南闯北,见过事闻不少。要说奇闻,我可道一二。”滕老爷酒兴之处,闲谈道,“宣化有一寺,寺内一主持与一条白狐交好。白狐入寺每日无阻,主持念经,白狐就在蒲团卧睡。某日寺内一和尚不满狐狸入寺,用棒打白狐,想赶走它。但白狐不理他,依旧卧睡,没成想和尚失手把白狐打死。之后白狐鬼魂每日来找和尚,想置他于死地。”
  滕灵秀问道:“之后呢?”
  滕老爷看向她道:“和尚念咒,白狐烦不了他。但每日也不能不停念咒,只要停下,白狐就会趁虚而入。之后和尚也明白犯了杀孽,从此专心修习佛法,虔诚读经文。修为愈高,白狐见不好对付,从此不来烦他。”
  陈封问道:“狐狸精修,可通人性,是为真?”
  滕老爷不明白陈封为何有此一问,还是回应道:“狐狸是通人性,如不然也没有人狐知己。宣化一寺,仍有立碑祭白狐一事。奇闻怪谈,空穴来风。”
  陈封才渐渐明了,那日白狐身影又朦胧现于眼际……
  一桌闲谈甚欢,愈见至兴,滕老爷道:“灵秀,陈封。经两家商定,给你们定了亲,望融洽相处。”滕老爷宣布之间,一众人把目光望向陈封与滕灵秀,心是满意不已。
  “什么!”滕灵秀惊声站起,急叫道,“可是还没有问我意如何!”
  滕老爷拉过滕灵秀的手,和声而谈:“我意就是你意,父母之命为大,可有学过?”
  “可是……可是……”滕灵秀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什么。斜望一旁陈封,见他无任何表示静候一旁,顿觉羞愧不已。滕灵秀眼湿泪滑,她的命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了决定,没有半分准备,心下委屈。突见滕灵秀捂着脸面,跺脚跑出院外……
  一众人望向陈封,见他仍呆坐原位。穆父问道:“孙儿,可有疑问?”
  “没有。”陈封道。
  穆珍花暗怪道:“你没有任何表示?”
  “父母之命为大。”
  谁也不明白陈封是何种心情,面面相觑。滕老爷才缓声道:“不怪家里草率决定?”
  “不怪。”陈封起身,对滕老爷,穆珍花躬身道,“我生来是爹娘命所给,决定也是爹娘决定。随遇而安是理,该谢爹娘成全。”穆珍花心有奇怪,总来说陈封不拒绝还是好,打圆场道:“能知晓自然是好,既然如此,灵秀心有不甘,你多去劝劝她。”陈封应声走出门外,去寻滕灵秀。
  一席寂静半响,又复谈。“小女不懂事,多有见怪。”滕老爷自笑道。“无碍,无碍!任谁见这般决定,心也有不忿。喝酒,喝酒!”穆父高声道。穆家席间又回相谈,留给二人清净时间,倒也是放心。才是戌时刻,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夜黑星点,云稀雾朗。月上明照,可视百米。
  蝉鸣凄凄,热燥之气袭遍大地。偶有清风徐徐,宛如细手轻抚于脸庞,也解去燥热不少。
  穆家后坡处,滕灵秀蹲坐地上,双手抱膝嘤嘤哭泣,泪湿罗裳裙摆。陈封平静立在一旁,不多时也坐下来,抬头看着星月,无心事事。
  “你……来看我作笑的么?”滕灵秀断断续续言道。
  “不是。”
  滕灵秀气恼地甩发,抹去泪水。“那你过来作何?”
  “我也不晓得。”陈封望向山间昏黑处,又回头望向明月。
  “我不忿。”
  “命之。”
  “我想你是高兴吧!”滕灵秀心又痛楚,泪水遏不住滑落。
  “无心占便宜。”
  滕灵秀又问:“你说如有一日,我们可以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是不是很快乐?”
  “一切都有由因吧。如果你不喜欢,不强求。”陈封回道。
  “我爹总是给我乱做决定,我不喜,为何强求?”
  陈封认真思虑了半刻,问:“这几年来,除了心里的委屈,有没有祸事?”
  滕灵秀细想半刻,回道:“没有。”
  “且想是为你少遭些罪,活的更安稳些。”陈封如是解释道,“想是不让你接触令你不好的事情,爱你心切。”
  “可我仍不喜。”滕灵秀反问道,“为一人着想,并不是把人捆在家里,什么也得不到。那不是扼杀天性之心?与囚禁有何区别?”
  陈封默口不作答,半响才吐一句:“一切都有由因。”
  滕灵秀气恼地踢了陈封一脚,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泥脚印。“越说越糊涂!”滕灵秀背过身子不理陈封,心犹五味杂陈。
  陈封双目望向明月,皎色白光倾泻而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喜,他说不言婚意,可以认作是真意,也可以认作假说。空空读有满腹诗书,最终解释不了自己命运如何。陈腐地认为,天命所安排,便要随遇而安。所欺之人,便是自己。
  轻轻一声叹息。
  滕灵秀转过身子,突然问道:“木头,我是否该听我爹的话?”
  “你不想?”
  “我……”滕灵秀低下头,发丝缠在手间,轻轻转动。“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
  “不想,不想……”陈封念念道。回想陈家那段生活,从前不想何事,只想看书消遣时间。到了如今,也不知能做何事。如此这样,一生也不能解脱……
  “怎么了?”滕灵秀瞪大眼眸问道。
  “我想我不该忤意。”陈封道。
  滕灵秀心思流转,犹如枯涸河床,遇上一滴水。一颗种子,便在雨后疯狂生长……“你……喜欢我?”滕灵秀羞红双颊低下头,暗恼为何问这种问题。后悔,退怯……
  陈封视之,从怀中摸出两朵花,抬手插在滕灵秀左右发髻边,缓缓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