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男女的影子虽然隐约可见，却无质无形，触手不能及，形同幻影。
  然而那精致的服饰，以及过时的衣服上面的花边和佩戴，却同穿着者僵尸般的面容、幽灵般的沉寂形成对照，构成一副极不和谐、古怪骇人的画面。
  就在男子的身影靠近女子的时候，墙上的黑影蹦了出来。
  一刹那，三个影子混在黑暗之中，当微弱的光线重新出现之时，两个幻象似乎已处于高高大大的黑夜的掌握之中。女的胸口沾着一滴血，男的撑在一把剑上，鲜血似乎正从衣服的花边和佩戴里潺潺流出。
  居中的黑影把两人吞没了，他们一起消失了。
  接着又闪现出火星，四处游荡，越来越密集，移动的更加狂乱。
  壁炉右边的柜门打开了，从顶上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身影。
  她手里攥着信件，就是我亲眼见她的手取走的两封信。
  我听到她身后响起一个脚步声。
  她好像转过身，听了一会儿，又打开信，读起来。
  我看到他肩后出现一张青灰色的脸，一张早已淹死的男人的脸，被水泡得浮肿而惨白，他的头上夹着海草。
  妇女的脚边躺着一具尸体模样的东西，旁边还蜷缩着一个小孩。
  可怜的小孩全身邋遢，饿的颧骨高耸，眼中充满恐惧。当我转向妇女的脸庞时，只见满脸皱纹都消失了，换了一张年轻的面容，眼神冷漠的毫无感情，
  黑夜卷过来，又吞没了一切。
  房里只剩下那个黑影。
  我紧紧的盯着它，直到它邪恶而阴险的眼神重新出现。火星又开始混乱的上下飘动，苍白无力的月光也照进来。从这些火球里冒出一些怪东西，就如同蛋黄从蛋壳里冒了出来一样，塞满了空气，全是惨白而丑恶的鬼怪。
  我无法精确地描述它们，只觉得她们就像我们把一堆水放到太阳显微镜下时看着的细菌。通体透明，柔软敏锐，互相追逐，又互相吞没，肉眼是绝对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其形状各异，行动也杂乱无章。
  它们的漂移并非消遣，它们围着我打着圈，越来越密，越来越快，在我的头上，右臂上堆集，我伸出右手，不自觉的抵御怪物。
  有时我感到有人摸我，但不是这些小东西干的是一些无形的手。
  我甚至感到冰冷而轻柔的手指掐住我的喉管。
  我也很清醒，如果我屈服了，我将遭到灭顶之灾。我集中精力，一心一意，顽强反抗。
  我把眼光从黑影身上移开，避免同那双渐渐明亮的邪恶的眼睛接触。我知道，只有在那双眼中，才有一股意志，一股猛烈而且活跃的邪恶意志，准备摧毁我。
  房间里逐渐由灰暗变得火红，如同被熊熊大火照亮一般。
  那些小怪物也逐渐变成火红色。
  房子又摇动了一下，又传来三声有节奏的叩击声。
  一切都被黑影吞没了，好像它们源自黑暗，归于黑暗似的。
  昏暗渐渐隐退，黑影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