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差点就要离开，最后一秒钟时我留了下来，或许是出于对女主人的同情，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我了，或许是自己不愿换一个新地方，或许还有其他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我像中了邪一样拖延症，虽然每个夜晚照样恐惧万分，每一个白天也无法安宁！
  举个例子，我不喜欢唐太太的表情。
  那晚之后，她和我一样，一直心神不宁。我以为唐先生离开后，她会兴奋起来。可是虽然她心里轻松了一些，精神和气力却没有恢复原状。
  她很依赖我，好像总要我陪她。有一天安告诉我，自从艾玛死后，我是第一个让女主人信赖的人，这使我对可怜的夫人陡然生出一种亲切感，可是我能帮她的，毕竟有限。
  唐先生离开后，符先生又成了常客，不过来访的次数不足不如从前了。
  有一两次我在草地上碰见他，看出他也有点变化，可我以为是我想多了导致。
  又过去了几个星期，唐先生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听说他朋友在西亚洲群岛旅游。
  管家说，那地方很遥远，可你即便生出翅膀，飞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神的眼睛。
  安说，只要他不在唐家，神就会收容他，欢迎他。这话让众人哄堂大笑，只有林姨做出一番吃惊的模样。管家说熊会把我们吃掉。
  听说西亚洲群岛遥不可及，我们都很高兴。
  我记得除了管家那副满脸的认真相，大家情绪都相当好。
  不知是否因为我的心情有所好转，我发现唐太太脸色好多呢，行动也欢快一些。早上出门散散步。中午躺在房里，听我朗诵，她休息后，我满心欢喜的回到房间，几个星期来第一次没想过那扇锁上的门。
  我坐下来干活，看见窗外飘起雪花。
  那场景比无休止的阴雨要悦目得多。我想象着银装素裹后的花园一定相当好看，好像大雪可以把室内外的一切阴霾通通埋掉一样。
  脑海里刚掠过一阵奇想，就听到身旁有脚步声，我以为是安，就抬起头。
  “安……”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门口站着的人不是她，而是艾玛！
  是的，艾玛！
  我不知道她在那待了多久，既不敢惊扰她，又不敢把视线移开。我怕得不行，可又感到某种深深的敬意。她长时间的盯着我，脸上满是祈求的表情，可我到底怎样才能帮她呢？
  突然，她转过身，走下过道。
  这次我毫不担心的跟上她，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她的需求。我跳起来，跑出去，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我以为她会折向女主人的房间，可她却推开后楼梯的门。
  我跟她走下楼梯，穿过回廊，来到后门。
  厨房和大厅空无一人，佣人们正各自休息，只有男佣还在食品室里面。
  她在后门口停了一会儿，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动门把手，就走出门。
  我犹豫了一下。她要领我去哪儿？
  后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我拉开门，向外张望，以为她会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