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你的帽子了？”
  赵强站在半开的门旁，问。崔伟朝他走了过去。
  “跟我老婆说声再见吧。”
  赵强，这个被他的妻子称之为没有感情的铁器制造商说，声音比刚才更加平静。
  崔伟愣了一下，当真转过身去，跟小南说了一声晚安。
  说完，两个人的手还碰了一碰。
  赵强，以一种罕有的对待男人的礼貌把门打开。崔伟走了出去，紧接着丈夫无声地瞅了一眼妻子之后，也跟了出去。
  丈夫的沉重的脚步声和朋友的轻快的脚步声像高低音一般，一起通过走廊，女人站着一动也不动。
  直到前门重重地响了一下，她才慢慢的走到窗户前，俯身注视下面。
  不一会儿，两个男人出现在门口，从路灯下闪过，又没入树枝的阴影中，灯光在他们脸上短暂停留。但见他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却见不到让她感到恐惧和疑虑的任何征兆。
  女人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坐进一把大椅子。
  她圆睁着双眼，凝视着天边时隐时现的高炉的火光。
  是的，火光。在这样的火光中，黄昏仿佛在燃烧一般。
  燃烧的黄昏。
  一个小时后，她依旧这样坐着，姿势几乎没有变动。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傍晚的寂静，和先前发生的事，铅球一般沉重地压在崔伟心头。
  他们肩并肩无声地走在大路上，随后无声地拐进煤渣铺就的小道，从这儿可以观赏幽谷的景致。
  一条蓝色烟云神秘的略过狭长的幽谷，在铁轨和一座矮山之间，耸立着属于赵强个人所有的一排巨大的圆锥形炼铁高炉。
  高炉火光冲天，铁水沸腾，炉脚的轧钢机和蒸气锤轰隆作响，蹦出的火星此起彼伏，就在他们观看的时候，一卡车燃料被送进了一座高炉的大嘴，顿时，红色的火苗四下蔓延，白烟和黑灰直冲云霄。
  “你的高炉的确非常壮观。”
  崔伟打破了变得越来越让人心神不安的沉默。
  赵强哼了一声，他两手插在衣兜里，双眉紧皱，似乎对昏暗的铁轨和繁忙的高炉感到很不满意。似乎在思考一个什么难题。
  崔伟回头望望他，似乎大梦初醒。
  “残余的日光…对，对。”
  说着话，他也抬头望了望月亮，月亮在仲夏的夜空显得格外苍白。
  “走吧。”
  赵强突然说，他抓住崔伟的胳膊，朝通往铁路的小道移动身子。
  崔伟犹豫不决。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一刹那间相互都明白了几乎就要脱口说出来的万千种念头。
  赵强的首先是揪的很紧，而后慢慢放松，没等崔伟反应过来，她就挽住对方的胳膊，朝小道往下走。
  “看见指向那边的铁路信号灯了吗？”
  赵强突然变得很健谈，同时抓紧对方的胳膊快步向前走去。
  “红白绿色的小灯泡映着蓝色的雾，你对景色独具眼光。阿伟，这个景色不错吧，瞧我那些高炉，越走近就越高大，右边那座是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