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听见什么响声，就上了楼。
  响声来自窗外。她关掉灯，将脸贴在窗户玻璃上，一颗巨大的枫树摇摇欲坠，一根枝子顶住了房子，公路那边一点光都看不见，一片漆黑。
  乔薇正看着就见眼前出现的一粒光，那光变得越来越大，还有点摇摆。
  她想那是一只手电筒的光，但同时又不解，谢明怎么可能有手电筒，随后她认出来了，那不是谢明，是马车上的一盏灯。
  黄文杰回来了。
  她想拧亮电灯，却发现没有反应。
  这时乔薇才发现，所有的灯都不亮了！
  他一步一步的摸下楼梯，从烟囱里不时灌进凉风。她点亮灯，拎着灯走进厨房，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黄文杰的马灯摇摇晃晃进的院子。
  她看不见人也看不见马，只能看见那盏昏暗的灯。
  那灯随后就消失了。
  等到那灯重又出现时，她举起煤油灯，向对方示意。
  这次他来到了篱笆前，她顶着风打开门。
  “我现在没时间，乔薇，我还有活要干。”
  他喊道。
  “他没回来吧。”
  “没回。”
  “电话还通吗？”
  她点点头，招呼他过来。
  “公交车来过了吗？”
  “来过了，又走了，把房门关好，风会把房子掀走的。”
  他摆了摆马灯就走了。
  她把为谢明准备的烤肉又放回了冰箱，端走了桌子上的碗碟，然后看着墙上的钟发呆。
  还有什么事情可忙的呢？她开始拖昨天才拖过的厨房的地板，那盏灯在不远的地方摇晃，黄文杰显然是在检车马车的车架。
  乔薇回到起居室。
  在谢明的那把椅子里久久坐着，家里没猫没狗，连个伴儿都没有，壁炉上没有任何东西朝她微笑。只有老祖宗阴冷的眼神，从那些破旧的画框里凝视着她。
  真是不能忍受啊！
  乔薇从椅子上跳起来，站到客厅里碰到的第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朝黄文杰的院墙那边张望，他还在那儿干活。马灯在门廊前摇摇晃晃，周围一片漆黑，那是漆黑中唯一的一点亮光。
  她奔向楼梯，穿上雨衣，手里握着电筒就冲进了暴风雨。
  她一路小跑，时而顶着狂风，时而又被风吹得东歪西倒。黄文杰在过道处接到了她。
  她想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考验自己的意志。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牵住她的手，引她走进屋子。
  “我有一盏太阳能灯，你先把灯拿好。”
  他说。
  在乎明忽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了他那张湿淋淋的脸。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狡猾的笑容，眼神显得陌生，像暴风雨一样让人害怕。
  等太阳能灯亮起，她就随灯光走过肮脏的墙壁。又走过褪色的挂历和一截失去了外面保护胶皮的电线，那电线一直通向后门。餐桌上堆着许多餐盘，看得出来，这是吃过后要等到下一顿才洗的。
  窗帘已经三年没洗了，脏兮兮的板结在一起。
  “黄文杰，我刚才有点心慌……”
  “是整晚心慌吧，你坐那儿，乔薇，等我把这些衣物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