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三章 不知不觉】
  天兽宗有一条小河般的山泉，是从山中引进来的，泉水淙淙，波光微微，轻风顺着泉水流向拂面而来，缈而生凉。
  秦霜痕没有那么紧张了，跟着雪无极，落了侧半个身位，她能看到雪无极刚毅的侧脸，感觉如梦似幻。
  捧一把泉水，雪无极洗了把脸，水珠晶莹滑落，他脸上露出清爽的笑：“时间弹指而过，说起来，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
  “是啊……好几年了……”
  雪无极双眸闪现追忆之光：“想到我们初见之时，真是有趣啊……”
  “你还说……你竟然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几乎本能地就出手了，没想到你竟然没被我杀死……我们的相识经历，古往今来恐怕都没有雷同的了。”秦霜痕霞飞双颊。
  雪无极也笑了，目光灼灼：“那一幕，我终身难忘，你是那样的美……让我瞬间起了要娶你的心思，当然那个时候，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现在想想，癞蛤蟆也该有梦想。”
  秦霜痕柳眉轻扬：“你不怪我出手……重创了你么？”
  “为什么要怪呢？是我出现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看到了仙子出浴，你不出手才奇怪了呢。”雪无极笑道，“何况，如果不是你那一道霜痕剑意，可能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不死的天份呢。”
  “不死的天份？”秦霜痕愕然。
  雪无极浓眉轻扬：“这世界，加上我自己，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你，是第四个。”
  秦霜痕心中一甜，却又惊叹莫名，“你……你真的不会死么？”
  “也不绝对，只不过我可以用我的人性去换取涅槃重生的机会。”雪无极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杀了我，却是开启了我的潜能，让我意识到，原来我有这种能力，否则我可能要再过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或者一辈子谨小慎微地过日子，也都不知道我原来有这样的天赋。”
  秦霜痕释然间却是惊叹道：“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作为炼星剑宗的第一天才，跟着碎星姥姥那么长时间，什么事是你所不能接受的呢？”雪无极微笑。
  “我能接受它的存在，但是很难想象它是怎样的一种状态。”秦霜痕应道，“你说的遗失人性……又是怎样的一种模式呢？”
  “细说也不太好说，只不过我前前后后死了十次左右了，我现在人性已经几乎遗失光了，就剩下最后一点，保持我的心性澄明。”
  “啊……”秦霜痕惊呼，“你……你的人性已经消耗光了？”
  这个时候，秦霜痕才意识到，雪无极的目光为什么冰冷，笑脸为什么都没有温度了。
  在这一瞬间，秦霜痕突然感觉到好心疼。
  原来，成功真的不是那么的容易。雪无极这样的高速成长，都是生死换来的啊。
  雪无极淡淡一笑：“下一次死亡，我就将彻底遗失人性啊……那个时候，我可能就会忘记，我曾经爱过你这件事了。”
  “不……”秦霜痕急声道，“我们都还没有开始，你不能就遗忘！”
  “我也不想忘，一旦要忘，我忘记的不单是你，还有芊芊和尤舞，还有我的家人，甚至还有……我自己。”雪无极应道，“但是我得认清楚一个现实，那就是这种忘却，随时可能降临。就如同我没有任何征兆地落在你身边，然后被你杀死一样。命运，就是如此，有时候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是怎么样都难以摆脱她调皮的预设。”
  “你说这话，跟姥姥说的一样……我知道这是你的人生感悟，可我想说，你一定要活着，不能随便涉险。”秦霜痕深深看着雪无极，“你的前程无限光明，你会成为天鸿大陆乃至整个鸿蒙界最强的存在，你会被历史永远铭记，但是你不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死去。我给你送骨珠密匙，就是这个原因，哪怕明知道那可能会给你带去遗憾，但我都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着。因为只有你……”
  秦霜痕突然语气一顿。
  “因为什么？”雪无极浓眉轻扬，颇为好奇。
  “因为……”秦霜痕突然鼓起了勇气，“因为如果没有你，我的爱，将无处安放。”
  雪无极眸光微亮：“你果真爱上我了？”
  “我以前没爱过，无法定义什么是爱，但我想是的……”秦霜痕点头道，“我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不是我自己一样。我会心有杂念，时不时想到你痞痞的笑，想着你用心的滑头，想到你为了守护所爱之人那种拼劲……我会无法冷静，一旦我想到你可能有危险，你会命运多舛，你可能会走上绝路……而当我擅自为你做一些决定，让你进入一个新的困境时，我还会自责，不安，总是无法走脱出来……”
  雪无极嘴角轻扬：“听你这么说，我好有成就感……原来，那只白天鹅被癞蛤蟆追着追着就愿意在池塘里嬉戏了，这还真是挺好的画面，只可惜……我现在都没有状态给予你最好的爱……”
  “没关系的啊，我觉得现在就很好！”秦霜痕深吸了口气，眸光入水，却是春江之水，“说出来了，感觉好棒……就好像，我的爱原本如飘摇小船儿，现在终于靠岸了。”
  雪无极站了起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突然爱上了我？”
  “我也不太清楚，这种转变来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手足无措。可能……”秦霜痕眉梢轻翘，“是在你拼命要救罗芊芊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希望，我要是也像罗芊芊那样，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也可能是在昔若或者姥姥她们偶尔打趣的时候，会想到，在京都的时候，你那种对我毫无道理的好，然后会感觉到无穷的幸福……更可能……”
  “……跟姥姥给我测算的命运有关……”
  雪无极笑了：“姥姥预言过，第一个看到你身子的男人，会是你的真命天子，是吧？”
  “啊……你怎么知道？”秦霜痕愕然。
  “我还知道，你当时会杀我，就是因为觉得我那样一个灵泉都没有凝聚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为了打破这个预言，你就亲手杀了我。”雪无极微笑。
  秦霜痕见鬼般地瞪眼：“你……啊……这就是涅槃重生的能力？我以为你被我杀了，但是你……还是能听到我说话，看到我做的事？”
  雪无极点头道：“是啊……所以我那个时候一丁点都不恨你啊，我就在想，你这个仙女到底是谁，到底在哪能再见到你。以后如何才能让预言成真，成为你的真命天子。其实也正是因为那个预言，我对姥姥就一直很尊重，因为她就是我们的月老……”
  “月老？”亲霜痕困惑无比。
  “这是传说中的一个神祇，说他掌控着世间人的爱情，他有代表着最真挚爱情的红线，会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红线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人的身上，那两人不管是出身差别有多大，相隔多么遥远，都会千里姻缘一线牵！”雪无极笑着解释道。
  “哇呜……这真是一个让人幸福的神祇，很有意思。”秦霜痕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姥姥还真是我们的月老，在帮我们牵着那根命运的红线呢。”
  雪无极点头：“现在我们彼此心连着心，那可要多谢姥姥呢。这也是我这次会给她一个这么大的面子的原因，在我心目中，她是你我之间的贵人。”
  秦霜痕连连点头：“其实在皇城我们再次相遇，我回去后心情是非常杂乱糟糕的，那个时候的你，就像是一个挥之不散的魔咒，我无法应对，无法解释，走不出来……好在那个时候有姥姥，她告诉我说，当有些命运无法抵抗时，要还个心态去了解一下，再用理智去做决定，是否接受。”
  雪无极笑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不只是把我放在对立面了，不再把我完全当成癞蛤蟆，不再一位地敌视我？”
  秦霜痕点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癞蛤蟆，我也不喜欢用高低贵贱去看待别人。其实从我走出魔瘴那一刹那，我就发现，你其实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就包括你故意打赌，把铸甲台输给我那事……我能感觉到你的用心。我发现，你爱人的方式，至少没有让我反感。相比之下，萧无缺那种事无巨细的示好，在我前面装得多么有风度，其实一肚子坏水的样子，就显得格外丑陋。”
  “你拿我跟萧无缺比，实在是把我的档次拉低了，他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天子骄子，如果让他从平民窟中走出来，他恐怕什么都不是。”雪无极撇嘴道。
  “可那个时候，他也算是炼星剑宗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了。”秦霜痕微诧看着雪无极，“不过我很好奇，你追求女孩子都是这样追求的么？胆大妄为，痞气十足？罗芊芊和尤舞，都是你这样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