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我跟石头的衣服呢？”摩托车很快，风很大，大林子歪着脖子向后喊。
  “放心吧，我拿着咧。”花花说。
  “梨子呢？”
  “都在，一个没少。”
  “哇哦！哈哈……”
  而在后面的小玲却一路低愁，突然，她拉住石头的胳膊喊：“停车，给我停车！”
  石头看了看后视镜，没见人追上来，心里想：开摩托车80多千米每小时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应该甩掉了那些蛮荒之人了吧。他降低速度，侧着脸说：“什么事？”
  “我要下车！”
  “做什么？”
  “下车！”小玲语气很重。
  走在前面的花花听见小玲的声音后对大林子说：“慢点，小玲与石头好像有事情。”
  大林子回头看了一下石头他们，见他们表情不太对，加上速度比之前明显慢了，便松开油门降下速度，本打算等他们跟上来问一下情况，却发现他们停了，离自己一百米。
  小玲跳下车，二话不说就去扯货架的箱子。
  石头见了急了，也跳下车，一手压住箱子一手抓住小玲的手，说：“这是干什么呀？”
  “我不想跟人面兽心的人在一起！”小玲说。
  “怎么就人面兽心？”
  “那个老人多大年纪了，你那一脚不得要他命啊？”
  “你没见有十几个人冲过来？”
  “你也不用踹人啦！”
  “他能放你走吗？”
  “能！”小玲甩开石头的手，往回退了几步，摊开手继续说，“要不是你好兄弟踢人家儿子一脚，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一千五就搞定了。”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小玲蹲下身子，抱住头，大声哭泣。
  此时大林子与花花已走到石头和小玲旁边，把后面几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林子将手搭在石头肩上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踢人。”
  “不怪你，换作是我也这么做。”石头说。
  花花走到小玲旁边，蹲下，抱着她肩膀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太难过了。”
  等了好一下，小玲站起来，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大家看，并说：“这是我外公，去年被人踹死了。”说着眼泪如大坝决堤一样下流。
  石头三人把头凑过去一看，样子与那老人神似，惊地瞠目结舌，过了几秒钟后，石头说：“对不起，我……”
  “我们回去看看那个老人怎么样呢？”大林子说。
  “算了。”小玲擦去泪水说，“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那十几个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石头说。
  “不用。”小玲说完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石头跑过去，一边给小玲擦泪一边说：“小玲，别哭了。”
  “我外公的地跟村长的地毗邻相接，去年，村长的儿子说要在那块地砌房子，可他那块地不在马路边，就向我外公借条路，说给几千块钱做补偿。”小玲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房子盖好了，路也修好了，却未兑现之前的承诺，然后我外公去找村长要，他们说没钱，口袋里只有五百，问要不要，这不是欺负人嘛，第二天大清早，我外公一个人扛着锄头出去，我外婆问他干嘛去，他说去地里给橘子园翻地，结果到了中午，小舅急匆匆地跑回来说，外公去挖村长占我们家地的路，被他儿子打死了。在我爸赶去时，外公已紧闭着眼睛横躺在木板上。我爸说，在我前年过年买给他的棉衣胸口的位置上印着一只大大的鞋印。”
  石头轻轻将小玲揽入怀里，尽可能给她温暖。
  “在我两岁那年，爸爸妈妈迫于生计外出打工，就将我放到外公家……”小玲说了一半突然被咳嗽打断了，咳得很急。
  “别说了，别说了。”石头一边给小玲推背一边说，说着想起中午吃完泡唱歌后那一顿难受不由说，“你是不是生病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小玲推开石头，用力把笑脸挤出来，“没事，没生病，就是刚刚想到死去的外公有些难过而已。”
  “真没事吗？”花花问。
  “真没事。”小玲说，说完指着路边密不见光的灌木丛又说，“我去方便一下。”
  石头见小玲往摩托车方向走便问：“去哪干什么？”
  “拿水！”小玲说。
  小玲在摩托车上拿了水，没喝，直接带去灌木丛后面。
  “我看小玲脸色不对，会不会生病了？”花花问石头。
  在一边的大林子听到后也说：“是有点不对。”
  “一会她回来再问问看。”石头说。
  “小玲很久以前跟我说过她小时候的事，她对她外公感情很深。”花花说，“幼儿园，小学，全在她外公那边上的，到初中才回到她自己家那边。”
  石头点点头说：“她跟我讲过。”
  “怪不得哭的那么伤心。”大林子在石头肩上拍了一下说。
  “我能理解她。”石头说。
  “你爷爷还好吗？”大林子从口袋摸出烟，递给石头说。
  石头接过烟，点燃，狠吸一口，慢慢吐出来，将自己埋在浓烟里说：“他有四个儿子管，我不想理。哎，你奶奶呢？”
  “死了，前年就死了。”大林子说。
  “我前年6月份回去还见她坐在你们家走廊里晒太阳，身体不错，老远，我没看清她她就看清我了，冲我大声喊：‘石头，你回来看看呀！’，我说是啊。”石头说。
  “前年12月中旬，连续几天打霜你还记得没？”大林子说。
  “记得，我爷爷差点冷死。”石头说。
  “我奶奶没顶住，去了。”大林子说，“不说了，小玲来了。”
  石头见小玲回来马上迎过去，问：“哪里不舒服吗？”
  小玲似乎忘记石头踢老人的事，活泼可爱的笑脸再次回到她脸上，“没事，走吧，我们出发！”
  “现在离市不算太远，一会儿走远了真有不舒服可不好！”花花说。
  “你们怎么了呀？我说没事就没事！”小玲说。
  “那走吧。”石头往摩托车方向推了一把大林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