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作者:桃猫      更新:2021-07-02 14:49      字数:3142
  米怡婷在府里待到到下午才离开,第二日一早她还要去上书房上课,便没有留在府里过夜,静琳师太则是又过了两日才和锦纶离开了汴京城。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要过年了,到了元日这一天,女皇领着皇子公主和文武百官,在大殿举办新年仪式,祭天和祭祀先皇们,祈祷在新的一年里,保佑大晟风调雨顺国运兴隆。
  米怡婷往年是以李丞相家眷的身份进宫参加新年仪式的,她的位置在整个队伍中间,那里已经听不见女皇宣读祭文的声音了,只能听见传声太监的声音。但这一次,米怡婷的位置在队伍的最前面。她能听见女皇用一种坚定有力的声音,在念着对新的一年的祝愿和祈福,周围庄严的环境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女皇说的话一定会成真的感觉。
  祭文念完后,女皇领着众人虔诚的跪下磕了三下,这才喜气盈盈的领着众人进殿开宴。米怡婷这次坐到了太子的身边。她发现其实女皇和皇子公主们吃的宴席,和她以前吃的没什么不同,都是同样的菜。饺子是必不可少的,还有炊饼、羹汤。
  以往有的各色烤肉,因为还在国孝期间,改成了豆油炸的蔬菜串,撒了芝麻花生碎、孜然、辣椒面等,吃起来味道也非常的不错。酒类也都换成了玫瑰花汁、菊花茶等,宴席间的歌舞取消了,只让宫里的乐师演奏着轻快的音乐。
  女皇在宴席开始前。专门给所有人道了恼,特意下了旨,除了宫里外,过年期间其余人回到府中,可以在府中开宴,也不禁民间的焰火和鞭炮,只是宫里今年就不点了。
  众人一齐谢女皇特典,才正式开宴。
  元日过完便是新年假期,一直持续到元宵结束之后,到正月十六才会正式上朝、上学。
  除了元日那天的新年祭典外,皇宫里因为要守孝,便没有再行其他的庆祝活动,只是女皇召集了几个孩子,在宫中各处宫殿一起吃饭小聚。新年伊始,谁也不会触霉头的做多余的事情,只除了米淇霖一直板着脸外。
  米怡婷看到了也没在意,她知道这位是因为身边最爱的伶人被米云霏清走了,才一直这么当黑面神的,这件事确实是她活该,谁让她还没出嫁就学前朝公主养面首的,虽是公主但也还是要遵守基本的道德的。
  再加上,女皇也对众人正式宣布,过完了年,只有米怡婷能上朝议政,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参照米怡婷的例子,年满2后才能上朝。米淇霖虽然原本就对上朝没什么兴趣,但现在却被明旨推迟了上朝的年龄,反而让她起了逆反心,觉得这个旨意太不公平了。
  米淇霖当场就站起身反对女皇的话,她甚至直接嚷嚷出“不公平”三个字。这让米云霏瞬间黑了脸,刚要开口呵斥的时候,女皇却开口了。
  “阿霖,我记着你们过年前,师傅才刚考桥过你们的功课,让你们就春耕写一篇论。”女皇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的淡定,一点都没有为米淇霖的话生气,“你们的文章我都看过了,阿婷的想法几乎和亲王当年的一样,看来是没少研读亲王以往的折子,功课特别扎实。阿霆的文章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还需多努力,多向师傅们请教。至于你的。幼稚可笑、空空如也,满篇都是不知所谓的词语堆砌在一起,不看名字的话,我还以为是阿零写的。所以,你要凭什么站上朝堂?就不怕被那些牙尖嘴利的朝臣讽刺吗?”
  女皇的话可以算是刻薄了,但米淇霖除了脸更黑却也无法反驳,因为女皇说的全都是事实,一点夸大都没有,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整个宫里的环境,在元宵节吃过汤圆后,这个春节就过完了。
  年十六的第一个大朝上,米云霏领着穿着公主品级礼服的米怡婷,一起站在了朝堂之上。许多大臣虽然在之前已经收到了风声,但真的见到女子站在朝上,还是十分的关注。不论是出于稀罕又或是因为其他的理由,都纷纷注意着米怡婷。
  在上朝之前,米云霏也提醒过米怡婷,在她刚上朝的头几日,别的大臣肯定会事事都让她发表意见,不论是希望她出彩的,还是希望她出丑的人。所以,在第一位大臣就仁兴县雪灾后的春耕一事寻求她意见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米怡婷看了眼这位大臣,他是户部的司农赵伟卓。管理着各地春耕秋收事宜,由他提出春耕的事情并不算过分,只是这件事的真相却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米怡婷从容的应对:“赵司农,仁兴县遭受雪灾一事,在年前已经有所上报,当时所说之灾情,只是雪比往年稍大,压坏了贫户的屋棚,当日决策是让当地县衙暂且救助这些贫户。过年期间汴京未下一场雪,仁兴县离汴京不远,怎么会过了个年后,灾情就已经加重至影响春耕的地步了,不知赵司农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可有核实?”
  赵伟卓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自然是有所准备。并不会因为米怡婷的几句疑问就乱了阵脚,他从容的说:“当地雪灾比实际上报的要严重的多,大雪不光只是压塌了贫户的屋棚,十里八乡里被压塌的房屋以村计,甚至已经形成了小股的流民。我就是从当地流亡至汴京的民众那里得知的消息,恐怕这是仁兴县县衙为了政绩有所隐瞒。”
  “虽是流民带来的消息,但也需谨防因流人因离开属地害怕责罚而夸大其实,儿臣以为,还是应速速查明当地情况后再做处理。”米怡婷对女皇这么说。
  “两位为大晟着想的心我都明了。但此事不仅事关仁兴当地县衙今年的考评,也事关当地的民生民计,确实不能草率处置了。”女皇的话说的不偏不倚,并没有偏向哪一方。
  王冢这时向旁一步出列,回禀道:“启奏陛下,此事前日附近驻地的军中已向兵部传来消息,当地确实在春节期间又下了一场大雪,压塌了驻地军附近的一个王家庄。当时县衙和驻地军一起,已对王家庄实施了救援,想必县衙的奏报近几日便会送达。至于赵司农所遇到的流民,恐怕是有部分村民避灾时错过了驻地军和县衙的人,迷失方向走到了汴京,又因慌乱夸大了灾情,这才引起今日之争。”
  “王将军所说之事可属实?”女皇问。
  王冢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本奏折,双手捧着说:“驻地军所写折子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女皇身边的王太监小碎步的从高台上跑下来,从王冢手里接过折子,又快步跑回女皇身边,双手呈给了女皇过目。
  女皇接过折子快速看完后,才开口说:“此事基本已有定论。县衙的人脚力没有驻地军快,但想必今日晚些应该也会有折子递上来了,户部尚书、王将军,你二人下午留下,等仁兴县的折子递上来后,我们再讨论此事。”
  “是。”
  被点名的两人一起躬身应是,大朝又继续进行了下去,但这之后,再没有其他大臣再向米怡婷发难了,第一天的大朝就这样结束了。
  散朝之后。米怡婷留下来和其他大臣一起参与了廊下食,当她在自己的那个位置坐下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恍惚,当日阿爹就是在这里,被小人下了毒而身亡的。
  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米怡婷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平静的与众大臣坐下吃了午餐,结束之后才随着米云霏一起往东宫走,两人都让宫人坠在后面稍远的地方,慢慢的边说着话边向东宫走着。
  “赵司农是个纯臣,以往我并没有发现他是属于哪一派的,这次的事情应该也只是碰巧而已,你今日的应对很好。”米云霏解释道,“至于流民的事,恐怕倒是有人故意安排了。”
  “这些都是正常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并不算意外。”米怡婷对这些操作都很熟悉,当年李伯闻也曾教过自己可能会在朝堂上遇到的阻碍,让无关的人提出问题打压政敌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种。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米云霏欣慰的点点头。
  米怡婷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
  米云霏打断了她的话,说:“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其实这才是他在朝堂上一惯的表现,他一直都是非常支持阿娘的,并不比我们阿爹做的少。”
  “竟是这样的吗?”
  米怡婷有些疑惑,关于与王冢争斗的事情,李伯闻往日并没有和她说得很详细,所以她才会形成了王冢一直与自家作对的心理,但如今事实上却可能是与她既往的观念完全相反。
  米云霏抬手揉了一把米怡婷的后脑,说:“你能保持警惕就对了,但也不必过度对他保持敌意,在某方面来说,他其实与我们是同一战线的。”
  “阿兄你确定吗?”米怡婷的口气是怀疑的。
  米云霏却点点头说:“嗯,时间久了,你就懂了。”
  米怡婷若有所思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