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谁滚？”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纪北霆冷冽的声线传了过来。
  白小诺看过去，就见纪北霆携着一身寒意大步走了进来。
  “北霆哥？”对面的女人看到纪北霆时，眼神一亮，绕过白小诺，欢快地走到纪北霆身边，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扬变得柔顺。
  还带着几分淡淡地讨好。
  白小诺收回目光，看了眼地上的纸屑，眼里滑过一抹可惜。
  然后蹲下身，将碎纸一片一片拾了起来。
  纪北霆看到后，看都不看那个女人，走到白小诺面前，看了眼地上的纸屑。有些纸屑上有些铅笔的痕迹。
  他不知道完整的图案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白小诺刚才画了一上午的成果。
  他虽然在忙，但是他一直都有注意她，也知道她在画东西。
  而现在，她所有的成果，全成了纸屑。
  纪北霆的眼神阴了下去。
  “谁干的？”纪北霆问。
  白小诺又拿起一张纸屑，闻言暼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就被旁边的那个女人打断：“北霆哥，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居然在你不在的时候闯进你的办公室，而且还在这里画这些无聊的东西。”
  纪北霆看向她，问道：“所以，这些东西，是你撕的？”
  纪北霆眼神凌利，看向女人的时候，吓得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脖子。
  见她不说话，纪北霆近一步逼视，道：“柳纯月，回答我，是不是你撕的。”
  那个女人，也就是柳纯月被他吓了一跳，满脸委屈地望着纪北霆，道：“北霆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纪北霆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不悦地睨着她，“她是我的贵客，她在这里做什么，都是我允许的，需要你来这里指手画脚？”
  “这……”危机感在柳纯月的心里浮现，她总觉得，纪北霆生气了，是真的很生气的那种生气了。
  纪北霆一直看着她，看到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不在，白小诺在这里受了什么样的委屈，纪北霆心里的怒火就忍不住地往上冲。
  纪北霆再看向柳纯月的时候，眼神阴得可以滴水。
  他用尽全力地压制住内心的火气，叫道：“道歉！”
  柳纯月不可思议地望着纪北霆，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是…让她道歉吗？
  这个女人哪里有资格让她道歉！
  柳纯月暼了眼穿着普通白衬衣牛仔裤，满身清纯似在大学生的白小诺。
  “北霆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给她道歉？就她，担得起我的道歉吗？！”柳纯月委屈得都要哭了，还倔强地瞪着纪北霆。
  纪北霆好不容易将人带到身边，一个错眼，就让人欺负了去。
  他现在心情正忐忑着，就怕白小诺一气之下，直接走人，让他今天的功夫又付诸东流。而柳纯月竟然不如此的不识相。
  纪北霆身周的气压直接低到了零下。
  “柳纯月，你不要以为我们两家有所交情，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现在，给她道歉。”
  柳纯月自小都是大小姐脾气，在家里也是千娇万宠，出来更是拥护者众多，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当下气得直哭。
  她想顶嘴，但是看着纪北霆那副堪比吃人的表情，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僵持了片刻，在纪北霆的耐心快要耗尽之前，咬着嘴唇，万分屈辱地道：“对不起！”
  白小诺表情一直淡淡的，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只是慢悠悠地将碎纸片一片一片地拾起来。
  那模样，看得纪北霆心里一痛。
  他走到白小诺面前，蹲下，按住白小诺的手，道：“别捡了，我来。”
  然后暼了柳纯月一眼，冷冰冰的道：“你的道歉就是这么没诚意吗？”
  柳纯月更火了，偏偏不敢冲纪北霆发。
  只能咬牙切齿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白小诺还没说话，纪北霆先开了口：“对不起谁？说清楚。”
  白小诺看了眼气得泪珠直掉的柳纯月，心软地张了张嘴，正准备替柳纯月开脱两句，谁知纪北霆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制止地看了她一眼。
  纪北霆气势太足，白小诺莫名地怂了一下。
  而这一切，在柳纯月看来，那就是白小诺没出够气，还想让纪北霆替她出头，羞辱自己。
  刹那间，一直集聚在心里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井喷似地朝着白小诺冲了出去。这个女人，今天让自己在这里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迟早有一天，她会还回来！
  纪北霆冷冷地“嗯？”了一声，柳纯月像被按了某个按键一样，身体一哆嗦，下意识地吼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撕你的画，都是我的错，我也不应该赶你走，请你原谅我！”刚说完，柳纯月脸都青了。
  纪北霆满意地点了下头，两三下将地上的碎纸片捧到桌子上，放到一堆，邀功似地冲着白小诺笑了笑。
  后者满脸无语。
  歉道了，纪北霆见白小诺脸色比之前好了些，然后低低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原谅她？”
  她本来也没有特别生气。说起来，纪北霆比她的火气大多了，吓得她都不敢开口。现在纪北霆主动征求着自己的意见，她连忙摇头表示没事了。
  纪北霆这才大发慈悲地放柳纯月走。
  走之前，纪北霆一改对着白小诺时的温柔面孔，冷冷地对柳纯月道：“柳纯月，今天是小诺不追究，我这才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念两家的情谊。”
  教训完人，纪北霆这才让张凯将人送出去。
  还不忘了叮嘱道：“以后我没在办公室时，除了小诺，谁也不许放进来，违者直接走人。”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拍在柳纯月的脸上。
  本来被逼着道歉，就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居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直接将她的脸丢到地上踩吗！
  柳纯月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痛哭出声，愤怒地冲着纪北霆骂道：“纪北霆，我讨厌你！”转向跑了出去。
  张凯一看，知道是自己这个助理发挥能力的时刻了，主动说：“纪总，我出去送送柳小姐。”
  “嗯。”纪北霆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顾着桌子上的那堆碎纸片。
  张凯识相地退出去，还将门合上。
  他们一走，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到纪北霆的呼吸声，以及纸片在桌子上摩擦的声音。
  白小诺看着他，只见纪北霆将那些纸一片一片地拿起来，仔细地分辨着，试图将这些纸片拼回原样。
  “不用了。”白小诺按住他的手，将纸片打乱，“这些都只是草稿，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纪北霆手背一暖，他还为不及多感受一下，手上的温度就消失了，紧接着就听到白小诺这一句话。
  他抬起头，看着她起身，从一旁拿过垃圾桶，再将碎片扫进去。
  整个过程中，白小诺的表情都……毫无表情。
  纪北霆手指捏了一下，问道：“没必要怎样？”
  “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而惹她生气。”白小诺面色平静，将桌子打扫干净，又将垃圾桶归回原位。
  回来的时候，选了个离纪北霆最远的位置，她继续说：“更没必要说最后那句话。”
  白小诺疏离的态度，让纪北霆本就不算特别好的心情更差了。
  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啊？
  结果他还惹了一脑门子官司，合着就是他不对是吧？
  他愤愤地瞪了白小诺一眼，闭嘴不言。
  他总觉得，如果他再跟白小诺说话的话，很可能会被气死。
  但是他现在不想英年早逝。
  只能瞪了她一眼后，赌气一般地走到长沙发上趴下，气鼓鼓地吩咐道：“愣着做什么，都中午了，不知道给我涂药吗！”
  白小诺下意识地看了眼办公室里挂着的钟表。
  好吧，确实已经是中午了。
  她将药拿出来，一一打开后摆在桌子上，走到纪北霆身旁左右看了看。
  纪北霆的办公室里，摆的是一整套的真皮沙发，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也就意味着，这里没有那种可移动的小凳子。
  更意味着，她要给纪北霆上药的话，要么站着要么蹲着，要么就是挨着纪北霆，挤在他身边坐下。
  蹲着明显不行，坐在纪北霆身边她又不想，那……
  白小诺拿起药往手上倒，双手不停地揉搓着，直到手心发热，然后就站纪北霆身边，给他揉药。
  纪北霆脸一下子就黑了。
  白小诺的手刚放上去，纪北霆就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锋利地跟刀子似的。
  “我身上是有刺还是有病毒！”
  没头没脑的一句质问，问得白小诺一脸懵圈。
  她愣愣地看着纪北霆，不解地道：“没、没有啊，怎么了？”
  “那就是你嫌弃我，所以连碰到都不愿意了？”纪北霆横着眉，继续质问。
  不得不说，纪北霆说对了。
  看到白小诺沉默了，纪北霆忽地冷笑一声，抱着双臂愠怒地睨着白小诺，道：“看来我这是说对了啊。好，既然你嫌弃，那你现在就走，省得碍了你的眼。不就是受了点伤了吗，不就是挨了几拳吗，大不少就是痛上几天，反正又没人关心也不会有人在乎。你走吧，以后都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