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
作者:华欣      更新:2021-07-04 22:47      字数:3372
  “不要你扶!”常娆笑吟吟的拍在他的手背。
  方才在马车里,这个无赖,竟然当着珍珠和琉璃两个丫鬟,厚颜无耻的往自己身上赖,真是不知羞!
  可踩下杌凳的时候,还是紧紧的牵在他的手上。
  “夫人不气了?”
  萧君浩嘴贫的问道。
  常娆横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回答:“气!怎么不气,摆在面前的大买卖被你搅黄了,我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疼。”
  她说的是上次叫他传话给七爷那边的事情。
  才得到的回信,青州那边,没答应她的合作。
  她这几天心里藏得,都是曲城那边的事情,还专门叫人去了趟京城,给琉璃她哥哥带了封家信。
  若是真的要商船改作战船,机关图纸这些,少不得歆大哥那边早做准备。
  却没想到,百利无一害的生意,反倒是青州城不愿意跟她合作。
  虽然知道最后的决定不是萧君浩拿得,但他一个中间的传话人,要说这里面没有他的意思,她是半点儿都不信。
  一想到这里,常娆就气不过,想拈他两句。
  萧君浩看着糊涂,心里却比谁都清明,装了一手好傻,伸手就往她胸脯顺气。
  “那我给你拍拍,夫人可否能够消气?”
  常娆踹他一脚:“德行!”
  此地是酒楼的后院,客人皆不能入内,便是二楼的雅间,也是没有在这边开窗户。
  除了本家的奴仆外,连前面干活的掌柜都鲜少到后头来。
  因此,两个人打闹玩笑,也自在的很。
  萧君浩身手一等一的好,脚下躲着她的偷袭,反守为攻,绕至她的身后,把人拉至怀里,偷香一口,笑嘻嘻的闪身跑开。
  “你这个流氓……”
  “你这个臭流氓!”
  头一句,是常娆玩笑似的嗔他。
  后面那句,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二人顺着声音,扭头去看,齐刷刷的愣在原地。
  沈子晋气的一把推开手边的店小二,阔步进到院子里,四下观瞧,随手抄起放在墙边树后的一根挑水的扁担。
  举着就朝萧君浩批头招呼。
  “敢调戏我的女人,老子特么劈死你!”
  他一副要拼命地模样,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和常娆夫妻恩爱,萧君浩定是那个横插一脚,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奸夫。
  然而,常府底下这些人,可是瞧的明明白白。
  便宜姑爷不过是空占了个名头罢了,要真论谁是他们家小姐的心头好,还得是眼前这位萧公子。
  毕竟,萧公子可是已经跟着小姐回过老宅,在老爷跟前打了照面。
  琉璃她们几个,跟在后面,一看到沈子晋拿着扁担要打人,就连忙拦了上来。
  又慌忙把萧君浩来开,也怕他失手,反倒把沈子晋打出来个好坏。
  沈子晋手里的扁担一人多高,伸的老长,也没能在萧君浩手底下讨到便宜。
  头一下就被萧君浩拿住,反手扭了他的手脖子,脚下使坏,还照他大|腿|根狠狠踹了一脚。
  但凡偏颇一点儿,这奸夫当场就能上位了!
  沈子晋被琉璃她们从萧君浩手底下救了出来,不知是酒劲儿上来还是如何,嗷呜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悲切,领他过来的那个店小二,哭的比他更为伤心。
  那店小二出身穷苦,好不容易得了常家这养家糊口的饭碗,银子不少挣,眼瞅着就能讨门媳妇了,怎么就碰上了这逆事!
  常娆拧着眉,叫人先把瘫在门槛的店小二弄走,才过来看沈子晋。
  头没破,也没见那儿流血发青的,怎么就这么委屈?
  “你打到他那儿了?”她扭头问道。
  萧君浩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口中的‘那儿’指的是什么,黑着脸,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冷冷的回她:“没有。”
  常娆揣着怀疑,蹲下身子,提着沈子晋的衣角,柔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沈子晋满腹的幽怨,眼睛哭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萧君浩。
  突然扑进了常娆怀里。
  常娆本就半蹲着,身子不稳,又教他猛的一撞,趔趄都来不及,就被按着倒在了地上。
  只听沈子晋呜呜的哭着告状:“夫人……他打我——”
  他手指的方向,站着横眉怒目的萧君浩。
  常娆:“……”
  离得这么近,她自然闻见了他身上的酒味,不用多想,十成十的是吃醉了酒,这会儿子发酒疯呢。
  萧君浩面上凛色,抿着唇过来,提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揪起,让他自己去一旁站住。
  又把常娆搀扶起来,还不忘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你再碰她,我打死你!”
  沈子晋嘴皮子一瘪,又愁眉苦脸的告状:“夫人,他还骂我——”
  拖着长腔,跟戏台上的青衣似的,尾音拐着调调。
  常娆见他这般模样,本就觉得好笑,清醒的时候,这人跟疯狗似的,看谁都咬,从她西厢的门口过一趟,都恨不得龇着牙,吓唬一番才成。
  没想到,吃醉了,也有这么好玩的时候。
  “你骂回去啊。”
  常娆脸上噙着笑,好心替他出谋划策。
  萧君浩:“……”
  这女人,竟然在看戏?
  吃醉了的沈子晋倒是异常单纯,听到她的提议,觉得言之有理。
  单手恰在腰上,另一只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像是在努力稳住平衡。
  眼睛成一条线,指着萧君浩的鼻子就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小蹄子!小娼妇!……”
  他自幼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听过见过,皆是府里的婆子们教训小丫鬟们的脏话。
  便是醉的不知今夕何夕,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也是这些东西。
  “哈哈哈哈……”
  常娆笑的弯腰,抱着肚子,直喊着叫人搬凳子来。
  萧君浩自是懒得跟一个醉鬼吵架,翻了翻白眼,兀自去往常娆身边站去。
  沈子晋骂的正认真,岂能叫他跑掉。
  “你给我回来!不准走……”
  萧君浩愈发的烦躁,抬手将他拨开,“你有病啊!”
  一回身,沈子晋脸上表情凝住,眼睛翻白,呆愣愣的朝身后栽倒。
  “嘭……”
  声音不小,常娆也被吓得抬头,看着萧君浩,问道:“你把他打死了?!”
  *
  沈子晋是在自己的芙蓉苑里醒过来的。
  听见里间的动静,宝婵丢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慌忙进来伺候。
  “爷,您可醒了。”
  小厨房里备好了醒酒汤,沈子晋稍稍吃了一些,抬头看了看周围,眼底尽是茫然。
  他记得自己不是在酒楼和一群好友吃酒,怎么就回了家里?
  “陈穆昌送我回来的?”沈子晋道。
  陈穆昌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同窗的情分,又都喜欢逛花楼,睡美人。
  平日里,没少在一起玩些不为人知的精致。
  宝婵脸上闪过一丝牵强,翁了翁唇,才细声细气的回答:“不是陈二少爷,是小姐。”
  宝婵出身常家,她口中的小姐,除了常娆没有旁人。
  只是,这话里的委屈之音,叫人心生怜惜。
  窗前的灯柱里跃着烛火,笼在她的身上,格外的温柔。
  沈子晋这些日子,因常娆用帕子擦下了那一抹唇印,心生不满。
  刻意冷落于她。
  这会儿酒意才醒,灯下观美人,只觉得勾魂不已。
  把人拉在床畔坐下,按着身子咬了一口,才笑着跟她解释:“我和陈穆昌在她家酒楼吃的,顺路送我回来,也是她应该的本分。”
  良辰美景,宝婵自是娴熟的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叫他身心舒服。
  她在他胸前撒娇似的轻锤两下,伸着指尖给他看:“您去跟陈二爷吃酒,还和别人亲热腻歪,奴婢在家里给您绣了个荷包,手都破了好几次……”
  常娆把人送回东厢的时候,沈子晋挂在两个粗使婆子身上,还打着秋千,不顾常娆的冷脸,手脚并用的朝前扑腾,嘴里一直亲热的喊着夫人。
  那场景,宝婵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心底不舒坦。
  二小姐说的对,如今她除了仰仗世子爷,还能指望谁?
  无论是谁,都不能把这份期颐从她手中夺走!
  她计较在心,但醉梦里的事情,沈子晋哪里还记得?
  他笑着啄了一口她的指尖,一挑眉,把半根手指都吃了进去。
  ‘丁香’与‘柔荑’的缠绕,是热意的牵绊,是包裹的悸动。
  好一会儿,沈子晋才不舍的放她呼吸。
  将手指上的涎水涂抹在她的脸颊,笑着道:“坏丫头,教你胡思乱想,除了你,爷还能跟谁亲热腻歪?”
  宝婵提了口气,想说常娆,话到嘴边,看着他的眼神,又给咽了回去。
  她突然热情的回抱着他,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那您以后,只许跟奴婢腻歪!”
  情到浓时,不言而喻。
  沈子晋是花中老手,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顺势把人抱了上来,反客为主,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以后,爷只疼你!”
  说完,他就埋头辛勤,只想在愉悦中幻灭,再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株金钱草盘虬卧龙,枝叶纠缠着枝叶,搅动着幔帐,扇起清风,吹得烛台上灯火明灭。
  宝婵已经枝叶尽褪,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看似筋疲力竭,可抚在他背上的小手,却半点儿也不安分。
  沈子晋光着上半身,衣服倒是没有脱下,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像一个砍柴的樵夫,又像是个天热即将下水的猎户。
  他眼底闪着光,笑着去解帮着的绅带。
  单手触碰到腿|根,只一下子,浑身似是造了雷击。
  愣在那里,龇牙咧嘴的抽着凉气。
  宝婵正是情浓,等他许久,不见动作,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儿,才张开眼睛。
  “爷,您怎么了?是伤到哪儿了?”
  他一手捂着那里,又做出难受的表情,要想叫人不往别处多想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