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刘颖的样子十分可怖，还口口声声说要吃了小莹，难不成她真是变态食人魔？
  小莹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躲到了我身后。
  我紧紧盯着刘颖，已经做好了随时对她出手的准备，可谁知刘颖忽然无奈地苦笑起来。
  “周警官，小莹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刘颖说：“这孩子挺可怜的，患有被害妄想症，而且出现了幻听幻视的情况。”
  听了刘颖的解释，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刘颖并非食人魔，她说“要吃了小莹”也只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吐槽罢了。
  被害妄想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主要表现为：总是感觉有人要迫害自己，甚至出现被迫害的幻觉，并且将这些幻觉信以为真。
  小莹已经出现幻听和幻视的症状，说明她的被害妄想症已经相当严重了。怪不得她说自己看见了那些恐怖的怪物。
  护士长刘颖说：“小莹这孩子，总是以为人人都想着要害他。她是不是也和你说，我是食人魔？”
  我紧皱眉头：“你是怎么知道的？刚刚在门外偷听了？”
  刘颖说：“还用得着偷听吗？这孩子逢人就说我吃人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小莹只是紧紧地缩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不过她瘦弱的小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后背，那感觉是像是告诉我：不要相信刘颖这个女人。
  刘颖还说，小莹不但有被害妄想症，还有自残的倾向。小莹大腿上的那些针眼伤口，都是趁着护士们不注意自己扎的。
  我心中有些失落，没想到调查了半天，竟然是一个被害妄想症女孩的诳语。
  刘颖是照例来检查房间的，她把小莹弄到床上躺好，叫小莹不要再胡言乱语影响我们特案组查案子。
  可是在我走之前，小莹恳求刘颖要单独跟我再说两句话。刘颖无奈地答应，便离开了房间。
  月光下的小莹，小脸煞白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她趴在我的耳边说道：“警察先生，请你不要相信刘颖的话，她是魔鬼！她的说辞都是事先编好的。有机会我再给你讲她吃人肉的事情。”
  我心头一惊，不知道该相信谁。小莹除了语言上有一些夸张之外，并没有其他精神病人的症状。
  她到底有没有被害妄想症？看来需要仔细调查一下才能知道。
  我暂时安抚好小莹，便离开了。
  打开房门时，刘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她脸色阴沉，着实吓了我一跳。
  “刘护士长，你怎么还没走？”我有些心虚。
  刘颖说：“小莹跟你说什么了？”
  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奇怪，刚刚明明说了小莹有被害妄想症，现在似乎又很在意小莹对我说的话。
  我诈她说：“小莹说看到你吃人肉的事情。”
  刘颖皱眉说：“那孩子就会胡说，真是可怕！在精神病院待久了，我都害怕惹上脏东西。”
  “脏东西，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刘颖说在她们老家那里，疯子或者精神病患都被认为是招惹了“脏东西”。
  “脏东西”是对邪祟阴魂的讳称，精神病人往往行为怪异，有些还有暴力倾向。在愚昧落后的地方，认为这是一种“鬼附身”的邪病也不足为奇。
  可是身为护士长的刘颖，却对这种愚昧的说法深信不疑。她还给我看了一眼胸前带着的玉佛，说是可以辟邪，想不到刘颖如此迷信。
  我别过刘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想起小莹说的那些话。她究竟有没有被害妄想症？她想对我讲述“刘颖吃人肉”的事情具体又是怎样的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后来这些事情再也没法找到答案了。
  那天是15日，夜深人静，我心里却相当忐忑。噩梦会不会按照我推测的“规律”再次出现？
  更加微妙的是，我甚至还有点期待那梦境了，期待着它能够给我暗示与启发，让我窥视这间精神病院的犯罪秘密。
  阵阵清凉的风从窗外袭来，我闭着眼睛，尽量保持放松。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当我的意识正要模糊之际，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是噩梦的前奏，无论经历多少次我都不会习惯。心中还是会慌张、恐惧，因为不知道在噩梦中要面对怎样黑暗恐怖的世界。
  可是这次的梦境有些不同。我梦见的不是凶手，不是被害人，也不是杀人现场。
  我梦见的是我自己。
  我一个人走在明山精神病院的长廊里，楼层标志显示，这里是五层。
  五层收容的应该是最骇人的精神病患，可这条阴暗长廊左右的房间里，都是空无一人。
  偌大的楼层中只有我一人，脚步的回声都听得十分清晰。那空荡、冰冷的声音叫我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暗中有一束阴森的目光盯着我。
  不知从何时起，我眼前的世界似乎被一层迷雾包裹起来。
  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刺透迷雾，在我耳边疯狂念叨着：“她是食人魔！她是食人魔！”
  那声音像是小莹的，却又像刘颖的，在我耳边不停地回响。
  我慌张地奔跑起来，试图甩掉那声音。可布满迷雾的医院长廊，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我向前狂奔着，发现身边的迷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那些东西钻出迷雾，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它们竟然和之前小莹描述的怪物一模一样！
  没有五官的女人们嚎哭着、惊叫着，紧紧尾随在我的身后。
  螃蟹身体的胖男人忽然爆炸，化作一团墨绿色的粘液，像雨点一样浇在了我身上……
  我一路狂奔终于到了走廊尽头，可我却看见了刘颖。
  刘颖正拿着手术刀仔细切割死尸，而她身边有一只冒着油烟的锅。锅里面的煎肉飘来阵阵香味！但我心里清楚，锅里煎的是人肉。
  刘颖正咧着一张大嘴，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她一边割人肉，一边扔到油锅里煎。我甚至能看见人肉入锅时，迸溅起来的油花。
  刘颖指着锅里的人肉说：“别害怕，来吃一口吧。这不就是个吃人的世界吗？”
  她说着，用血淋淋的手术刀挑起一块人肉，向我嘴边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