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逸伸手将Ceres的手握住。
  冰凉得像是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的嗓子变得沙哑，每说一个字都无比的艰难，“我在。”
  Ceres笑了笑，说：“我好困，先休息一会儿……”
  说到后面，声音几乎是细不可闻。
  裴斯逸很想说你已经睡得够久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睡吧，我陪着你。”
  “嗯……”Ceres说着，再次闭上了双眼。
  裴斯逸的手指下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仿佛是想要伸手去阻止对方闭眼的动作，可是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裴斯逸为了策划手上的一系列事情，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了。
  在看着Ceres睡过去之后，握着对方的手在床边趴着，也睡了过去。
  照顾Ceres起居的婆婆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终于只是轻手轻脚地来到裴斯逸的身后，将薄毯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的三楼就变得无比的繁忙。
  医生和护士的神经都十分紧绷。
  厉氏作为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在许多研发的项目上面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现在厉家的老家主要在这里做手术。
  虽然医院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打副手，但是压力还是十分巨大。
  毕竟脑溢血这个病不算是十分好处理的疾病，特别当患者还有着八十多岁的高龄的时候。
  “东西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放心吧医生。”
  “病人的情况呢？”
  “确认过了，十分稳定，等到周医生过来就可以手术了。”
  叶沁宝和厉晏川在一边听着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心情也变得无比的紧张起来。
  眼看着约定好的时间就要到了，周晓生竟然还没出现。
  叶沁宝有点着急。
  手下不断地按着手机，思考着自己是否需要提醒厉晏川给周晓生打个电话。
  或者是自己偷偷出去打个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周晓生终于出现了。
  看了眼厉晏川和叶沁宝后，笑起来，道：“场面真大，你们这样迎接我，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叶沁宝差点没被对方的贫嘴给气笑。
  没想到厉晏川居然还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下去，道：“如果手术成功，你就名声大噪了，下次手术的排场更大。”
  周晓生却带着点不屑地‘切’了一声，说：“我早就名声在外了好吗？”
  每天联系他要他帮忙救死扶伤的电话简直躲得数不过来。
  说着，周晓生到了科室里面，换好了手术服之后，才再度来到外面。
  厉晏川和叶沁宝站在门口。
  看了周晓生许久，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手术的事情，要辛苦你了。”
  周晓生戴着口罩不方便讲话。
  漆黑的眸子落到厉晏川的脸上。
  终于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在叶沁宝和厉晏川注视中，周晓生迈开步子，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被‘砰’地合上。
  将全部的人隔绝在外。
  明明只是一扇门的距离，却仿佛两个世界。
  厉老爷子在里面苦苦挣扎，而他们却只能等在外面。
  连伸手拉对方一把都做不到。
  只能在此刻做最无用的祈祷。
  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厉先生别紧张。”叶沁宝说着，握住了厉晏川的手。
  厉晏川看着明显自己紧张得不行，但是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叶沁宝，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爷爷对你这么严厉，你居然还这样担心他？”
  叶沁宝赶快瞪了对方一眼，道：“厉先生，这次可是你小人之心了啊，就像你说的一样，爷爷只是对我严厉而已。我身为晚辈，自然是要体谅长辈的。”
  更何况厉老爷子本性并不坏。
  只是过分担心厉晏川而已。
  这样的感情她也不是不明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根本没办法怪罪对方。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厉晏川笑着。
  眼底明显闪烁着轻松。
  像是叶沁宝的想法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的厉老爷子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估计怎么样都是要记仇的。
  “等到爷爷的病恢复了，我们就好好陪着老人家休养，等到相处久了，爷爷肯定会对我改观的。”叶沁宝说着，朝着男人笑起来。
  希望自己的话能够稍微宽慰到对方。
  厉晏川看着仰着脸朝自己笑的小女人。
  忍不住伸手将对方抱进怀抱，道：“其实爷爷早就对你改观了。”
  亦或者说是之前的厉老爷子虽然不待见叶沁宝，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叶沁宝是个善良的人的。
  加上这一年多的时间的相处和妥协，厉老爷子虽然表面上还是对叶沁宝冷冷淡淡的。
  实际上早就接受了叶沁宝作为自己孙媳妇这样的存在了。
  现在的冷漠也不过是傲娇而已。
  叶沁宝以为厉晏川是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之后，缩进男人的怀抱里面。
  昨晚的时候，因为担心今天手术的事情，叶沁宝都没怎么睡好。
  但是在此刻，窝在男人的怀抱里面的时候。
  觉得无比安心的叶沁宝眯着眼睛，竟然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睡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前方的手术室上面的灯还是红色的。
  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叶沁宝暗骂自己心大。
  一边尴尬地朝着男人笑了笑。
  厉晏川却只是将纵容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温和地说：“困的话再休息一会儿。”
  昨天晚上他没怎么睡好，当然也明白昨晚叶沁宝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知道对方是真的在担心厉老爷子，厉晏川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怪罪对方？
  “不了不了。”叶沁宝赶快摆了摆手，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坐好。
  厉晏川动了动有点酸麻的手，不再劝对方继续休息了。
  叶沁宝因为对方的动作更加羞愧了，伸手帮对方捏了捏，敛着眸子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人都在担心厉老爷子的手术进展，神经都紧绷着。
  唯独她一个人在外面还睡着了。
  实在是有点羞愧了。
  “心宝。”厉晏川却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叶沁宝怔住。
  紧张对方究竟要说什么的时候。
  男人缓缓开口道：“昨晚你都没怎么睡，现在困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没必要觉得羞愧。”
  厉晏川的一句话，将神经紧绷着的叶沁宝彻底抚慰下来。
  “谢谢厉先生。”叶沁宝说着，再次钻进男人的怀抱。
  厉晏川轻抚着对方的头发，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她对他这样客气。
  在两人的等待之中，六个小时过去了。
  外面的太阳变得越发的耀眼。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走廊里面的窗户照耀进来，尘埃在阳光里面起舞。
  一切都是如此的恬淡。
  可是所有人的神经却依旧紧绷着。
  就在众人以为手术的时间要往七个小时迈进的时候，一个医生突然走了出来，对着厉晏川道：“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不稳定，请问家属是选择保守治疗还是继续手术？”
  厉晏川和叶沁宝的心脏都猛地跳了跳。
  什么都顾不上了，厉晏川两三步走到医生的面前。
  厉晏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医生有点胆寒，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要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无用。
  没想到厉晏川只是开口问：“什么事保守治疗，继续手术的风险是什么？”
  “终止手术的话就是保守治疗，这样病人估计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如果继续手术的话，手术成功还好，要是手术失败的话……”医生说到这里。
  几乎不敢继续下去。
  因为厉晏川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凝更甚了。
  若不是他刻意压制着，医生觉得自己肯定早就站不稳了。
  “停止手术只有一年多的时间，继续手术要么生要么死是吗？”厉晏川带着点确认地重复。
  明明是如此残忍的事实，可是厉晏川却说得一脸平静。
  若不是叶沁宝了解厉晏川，感受到对方眼底紧张和恐惧。
  她都要以为对方是真的冷静了。
  医生顶着厉晏川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厉晏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最终还是抬起眸子，对着医生说：“我要见周晓生，让他出来。”
  医生感受到了男人眼底的愤怒，赶快着急地说：“周医生是主治医生，要稳定现场的情况，没办法出来的。”
  “那么让我进去。”厉晏川说着，眼底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叶沁宝被对方的话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平常冷静，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的厉晏川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任性的决定。
  赶快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
  摇了摇头后，劝说道：“厉先生别这样，你就算进去了也只是在给周晓生压力而已。”
  本来厉老爷子的情况已经如此不容乐观了。
  她简直没办法想象要是厉晏川执意要进去，再给周晓生增加压力的话。
  情况会变得多么的糟糕。
  面对叶沁宝的劝说，厉晏川缓缓转过眸子看向她，道：“不，我不是给他压力，而是给他提个醒而已。”
  说着，厉晏川让医生带着自己去换无菌病服。
  竟然真的要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