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燕京才昏迷几个月，但乔灵已然觉得过了大半辈子。
  真的好累好疲惫。
  在这连个家都没有、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的寒夜里，乔灵的情绪无声无息地崩塌，眼泪汹涌而下。
  哥。
  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为什么……
  当初为了郦芊芊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你依然觉得值得吗？
  哥，你起床看看你的妹妹和你的成大叔，你依然觉得值得么？！
  心里的恨意翻涌，乔灵咬着唇，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恨谁或者在恨什么…
  成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
  他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将手机摸了出来。
  手机昨晚就关机了，他一直没敢开。
  现在他握着仍旧呈关机状态的手机，鲜有地轻叹了口气。
  他之前禁不住童青青的胡搅蛮缠，还答应她、要陪她过圣诞节的。
  也罢，他和童青青相差了十二三岁，本身就不……
  成釜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他这是在瞎想啥？他这是在把自己和童青青想成啥关系了？
  罪过罪过！
  乔灵歪在椅子上，本就睡得浅，成釜这一弹坐起来，她直接睁开了眼睛。
  “大叔，你怎么了？”
  成釜有点尴尬：“没什么没什么。”
  乔灵也没追问，站起身来：“大叔，你帮我看着哥哥，我去办理下住院手续。”
  成釜搓了搓脸：“嗯嗯，你去，我看着燕京小子。”
  医院的大致构造都差不多，乔灵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填了一大堆资料、交了住院费后，捧着一大堆的东西往回走，却在转角的地方与另外一个穿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迎面撞在一起。
  她手上拿的东西和对方女人手上抱着的保温盒，尽数摔落在地上。
  两个人同时说了声对不起，都急忙蹲下去、先捡对方的东西。
  捡完后站起身，互相看见对方手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抱歉，是我走得太急了。”乔灵看着面前这个五官精致面庞妩媚又明艳的女人，率先道歉。
  “没关系！”女人将自己的长发拨到一边，挑眉一笑，将东西塞到乔灵手里，顺道把自己的保温盒也从乔灵手里拿了回来。
  乔灵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呢，她已经踩着高跟的长靴走了。
  女人的大约有170的身高，身材特别凹凸有致。乔灵转过身，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两眼。
  而那女人也在同时停住脚步，转身过来看乔灵。
  彼此都深含欣赏艳羡的目光一相对，又是相视一笑。
  “你很漂亮！像天上最美的那个仙女儿！”女人偏着头笑，卷卷的长发铺满了半边肩膀，像勾唇夺魄的狐狸精。
  乔灵从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夸奖，抿着唇笑，有些害羞：“你也特别漂亮，身材也特别好，连我看到都有点想流鼻血。”
  女人一听，仰着头笑出声：“你真有意思！我还挺喜欢你的！”
  乔灵也笑，倒是没跟着她说“我也喜欢你”，虽然她确实对这个陌生女人挺有好感的。
  也是在这时候，一个戴着眼镜儿的中年男人从那边走过来：“墨雪，等你好半天了，快过来！”
  女人望了眼那边，脸上的笑意不知怎么就淡下去了：“那我先过去了，有缘再见！”
  女人走到男人跟前，低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叫我墨雪？”
  男人拥住她的肩，赔笑：“好好好，再也不叫了，以后叫雪歌，叫雪歌！”
  乔灵隐约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在意，转身回了乔燕京的病房。
  屠钢和温怡已经来了，还带来了家里佣工亲自己做的早餐。
  蒸饺、小笼包和粥、小菜等东西，种类狠多。
  看见乔灵进来，温怡立刻迎过来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乔乔，赶紧过来吃早餐。”
  在温怡跟乔灵说话的时候，屠钢徒手抓了一只包子喂进嘴里，偷吃得逞，和成釜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乔灵，也忍俊不禁。
  久未有过的温暖感觉，慢慢浮上心间。
  温怡说过会是一家人，也真的让她感觉到了一家人的温暖。
  人世间还有这样的感情，真好。
  吃完早餐，乔灵帮着温怡收拾餐盒，温怡说：“乔乔，你和成大哥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晚上我在万达酒店订了个包厢，到时候你就放心地把照看你哥哥的事情交给文哲，我会派车过来接你和成大哥。”
  乔灵还没说话呢，温怡说：“不许拒绝，拒绝也没用。另外，我爸认识一个退休的老教授，做了一辈子的神经科的医生，到时候也会出席，你刚好可以见见。”
  “温怡姐……”因为最近几年的经历，乔灵已经不知道面对这种好意，只是觉得感动，却不知如何用言语来感谢。
  何况她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屠钢和温怡的恩情，她会用她的方式来回报。
  下午五点的时候，乔灵正在病房收拾东西，温怡提过的那个文哲就推门进来了。
  他大约有23岁，是正在医院实习的研究生，白白净净的，个子也挺高。放在日常生活中，绝对是很多女孩子的完美男友人选。
  乔灵记得他，昨晚安顿乔燕京的时候，他也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比乔灵还局促羞涩些。
  乔灵对他微微一笑：“今晚就麻烦你了，许医生。”
  许文哲的耳根子立时就红了，他轻咳了声，走到病床边，作势替乔燕京掖了掖被子，背对着乔灵说：“不客气，我反正闲着没什么事儿做。”
  乔灵笑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许文哲松了口气，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本医学书开始看起来。
  乔灵走出医院以后，四处找了圈，并没有发现温怡或者屠钢的身影。
  连之前率先下来买烟的成釜，也不见踪影。
  乔灵拿出自己那从离开雨城时就一直呈关机状态的手机，犹豫了下，未免温怡夫妇等得着急，还是深吸了口气，将手机开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