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过留痕(3)
作者:缤其国      更新:2021-08-17 02:57      字数:2755
  “紫痕你过来”
  听到了唐僧的叫喊声,紫痕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嘿,真是天可怜见,不枉我一片赤心。”唐僧像吃了蜜蜂屎一般脸上都乐开了花,手里却拎着一只五彩斑斓肥硕的山鸡。
  那山鸡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死了。唐僧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袈裟也是横七竖八扯了好几道口子。
  “你没事吧。”紫痕关切地问道。
  “没事,”唐僧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只是刚才不小心跌到了草丛里,这点小伤都受不了还妄谈什么去西天取经?”
  “哦,没事就好,”紫痕吐了一口气,“这山鸡怎么……死了?”
  “死了,”唐僧眼珠一转,“给挤死的。”
  “挤死的?”紫痕一脸迷惑。
  唐僧前后左右看了看四周无人,便神叨叨地小声说道:“我有独门秘术,你千万不可告诉别人。”
  “什么独门秘术。”紫痕也是说的轻声细语。
  “我有祖传咒语,一念咒这附近的飞禽走兽都会跑过来供我驱使。”唐僧攥着死山鸡的手心都冒出了不少汗水,却仍舍不得扔下,生怕那山鸡又死而复生再跑了,“我刚才念了一通咒语,附近的牲畜立马都围了过来。唉呀实在是太多了,这山鸡个小无力,便硬生生给挤死了。”
  “哦……真的?”
  “怎么你不信我?”唐僧板起了脸孔。
  “我信我信,这山鸡太可怜了。”这傻妮子真信了,“你要把它……怎样?”
  唐僧拨弄了几下那只死山鸡,看它丝毫不动才放心的扔在地上。
  唐僧在草地上盘膝而坐,也示意紫痕坐了下来。
  唐僧又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面露苦状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其实我有病。”
  “真得吗?”
  “这时候这怎么会骗你,而且是绝症。”
  “绝症?什么病?”紫痕几乎要花容失色。
  “多素症。”唐僧说的郑重其事。
  “多素症?没听说过,”紫痕眉头紧蹙,继而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认识很多神仙,他们仙丹妙药多的是,我这就去给你讨药。”
  “不用不用,”唐僧赶忙拦住她,“你不知道病因也不知道症状,如何知道要用什么药。”
  “好吧,那你先说说什么是多素症。”紫痕又坐下来洗耳恭听。
  “唉……”唐僧长叹了一口气,“我唐僧三岁精通老庄孔孟,五岁读遍春秋汉史,八岁就酿出了刘伶醉,十岁学会了大禹治水,二十岁还被皇帝御赐做了取经人,只是命运多舛啊……”
  紫痕睁着天真无邪地眸子听着,也不敢插嘴。
  唐僧一边说一边还不放心地看看躺在身边的死山鸡,“小时候家里信佛,从不杀生害命。一日三餐只吃些素斋淡饭,他们大人无妨,可我这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久而久之,便食不能咽夜不能寐,愈加地面黄肌瘦……”
  唐僧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子,神情黯然地说道:“看看,就和这个差不多。”
  “真得?不会这么瘦吧。”
  “比你想像的还瘦。”唐僧把那枯枝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哦……你快说。”紫痕催促道。
  唐僧继续煞有介事地说道:“记得在我六岁的时候,一个云游的高僧路过我家,听闻此事后便为我号脉。他足足望闻问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认定我是得了多素症。这多素症是由于长期吃蔬菜面食所致,体内缺少骨肉精血,长此以往会使人最终皮包骨头暴瘦而亡。那高僧说我遇见了他是命不该绝,便给我开了一味药,说除了此方救我之命别无他法。但那药引子却是牲畜之肉,这下可难坏了信佛的家人。可这天底下哪有不爱子心切的父母?那高僧也说是虽酒肉穿肠但不碍佛心。于是父母便含泪让人取了生肉入药,我吃后渐有好转,只是时常还是感觉腰酸腿疼体虚力乏。那高僧说我这多素症已浸入骨髓很难除根,隔些时日便要吃一次他配的药方。”
  “唉……”唐僧又长叹一口气,“西天取经任重道远,哪有时间熬药治病。你不见这些日子我是日渐消瘦吗?必然是我的多素症又加重了几分。”
  “确实比我前几日见你时瘦了。”紫痕仔细打量着唐僧说道。
  她没去想任谁在荒山野岭的过几天苦日子都会瘦的。
  “咳咳,”唐僧轻咳两声,“如今也只能先补些药引子,希望能维持维持我这苦命的身子。”
  说着他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朝着西方恭敬拜道:“如此也好早日到达灵山见我世尊,早度众生之苦。”
  “这些药引子以后你要多备些。”紫痕好心地提醒道。
  “唉,没办法,”唐僧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其实我刚才本可以多留下几只,只是天有好生之德佛有慈悲之心,我不忍心再伤害这些小生灵了。”
  “你真傻,什么事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啊。你千万要好好活着,我还没报你的九世之恩呢。”紫痕这丫头是深信不疑了。
  “紫痕,你真是个好姑娘。”这句话的的确确是唐僧的肺腑之言。
  “嘻嘻……”听到唐僧难得的夸赞她,紫痕真是喜出望外,绯红的小脸更显得娇艳无比。
  “不过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啊,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唐僧又是小心的叮嘱道。
  “为什么?他们知道不好吗?”
  “那当然了,”唐僧一脸小事化大的紧张神色,“你想想看,如果佛祖他们知道了,还会把这取经的重任交给我这有病之身吗?我那几个徒弟知道了我有此绝症,害怕我一不小心犯命身亡,哪还有心思护送我去西天取经。就我这身子骨一个人怎么能走到灵山。到时候经取不成,自然也就成不了佛度不了众生,会被打入阿鼻地狱的。那我就对不起世尊如来,也更对不起时时惦记我的玄女娘娘火神祝融她们。你也就报不了我的九世救命之恩,就更对不起我了不是?”
  为了能顺理成章的吃到山鸡可真有些难为唐僧了,不过他不愧是饱读诗书,这些信口雌黄自然是口到擒来。
  “嗯嗯,有道理,”紫痕重重的点着头,“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别再吓唬我怎么都行。
  “好孩子。”
  “这药引子,你准备怎么吃?”
  “你不是会凭空取火的法术吗?这东西要烤熟了药效才好。”
  “小事一桩。”紫痕豪气地往那空地上灵犀一指,一团无名之光便腾腾贴地而出。
  “不要太旺,也不要有烟,”唐僧不停的叮嘱道,“我刚才说了点火为号,那几个徒弟如果现在看到了就遭了。等我吃完药你再把火势放大,那样才万无一失。”
  “这有何难。”紫痕兴奋不已,只要能为唐僧哪怕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就能心满意足。
  那无名之火随着紫痕的意念变幻着火势,终于变成一团大小适中的绚丽火苗。
  时值盛夏,虽然山上清爽,但架不住多了一团热火炙烤。紫痕已是香汗淋漓,但以她的性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为唐僧跳下去的。
  唐僧早就急不可耐,搓着那瘦如竹竿的双手便开始给山鸡拔毛。
  兴许是病死前的回光返照,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拔鸡毛的功夫可真是溜地出奇。只见他指如铁钳摧枯拉朽气定神闲,身边鸡毛乱舞,恰如天女散花一般。
  这紫痕仙子虽然见过一些世面,但这鸡毛乱飞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看到。又联想到那山鸡的惨烈形状,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便吐了吐舌转头不忍再看。
  “大功告成。”唐僧兴奋地大叫,那只曾经是五彩斑斓的山鸡活脱脱变成了一只光溜溜地白条。
  紫痕帮着唐僧又是搬石头又是折树枝的忙活了一通,那个令唐僧满心期待的烤鸡架子总算搭好了。
  唐僧把那白条鸡穿在一根质地坚硬地树枝上,便开始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