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与世无争
作者:笑问锦衣      更新:2021-08-19 09:35      字数:3071
  嫣然却一眼便看见夏侯刑风手腕上紧箍的钢铐,刹那间她全明白了,此时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之刻,顿时,她的身心感到一阵战栗,颤声说道:“你……你……”只说出这一个字,声音便哽咽住了,唯见两行清泪,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
  望着嫣然脸上闪动的泪光,夏侯刑风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嫣然别哭,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人能拆散咱们,仪儿,快给娘亲擦擦眼泪。”
  仪儿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眼睛还迷迷朦朦的,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话地伸出小手,抹过嫣然的脸颊,道:“娘亲,你怎么哭了?”
  嫣然把脸贴紧仪儿的脸,道:“仪儿乖,娘亲不哭了,不哭了。”说着,她用衣袖匆匆擦去脸上的泪水,勉强作出一副笑容,对夏侯刑风说道:“现在……”
  然而,夏侯刑风却打断了她的话音,道:“有什么话留到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你带仪儿站到船头上去,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动。”
  嫣然心中暗奇,不知道夏侯刑风话中有什么用意,却不多问,依言抱着仪儿站到船头的角落里。
  夏侯刑风望着嫣然在船头站好,才缓缓转过头,目光中骤添几分寒意,冷冷盯着舱顶上的福慧双君,蓦然发出一阵冷笑。
  江面上,风声呼啸,涛声澎湃,却也盖不住夏侯刑风的笑声远远传出,惊人心魄。
  笑声传入福君于威的耳中,不知怎么的,他心中一凛,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道:“夏侯先生,既然心愿已偿,现在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让我兄弟送你一程?”
  夏侯刑风收了笑声,高声喝道:“大丈夫虽不惧死,但在下劫数未到,命不该绝,这条黄泉路么,还是让我送你们一程吧。”
  福君于威脸色一变,阴声道:“姓夏侯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刑风道:“六年前,在下在逍遥府先手被擒,身上被你们痛下数十道重手,八脉俱伤,由此你们便认定在下功力尽失,对不对?唉,可笑啊可笑。”
  福君于威阴沉着脸,道:“可笑什么?”
  夏侯刑风道:“可笑你们蒙昧无知,焉晓得世上还有‘无妄神咒’这门神功,唯有将本身原有的功力尽数废去,方能练成。逍遥府虽然残害于我,反倒成全了我,正所谓善恶之报,循环不失。”顿了一顿,他又低声道:“也是你们命里注定有此劫数,我这‘无妄神咒’已练了九年,直到两个月前方才练成。倘若你在两个月前找到我,我必是死路一条。”
  福慧双君听后,焉能相信?满脸的不屑之色。慧君于风抢声喝道:“姓夏侯的,我兄弟可不是吕氏兄弟,这里也不是惜春小筑,今日任你妄言妄语,终是难逃一死。”
  夏侯刑风淡淡道:“在下乃何许人也,若想脱身,这区区锁仙椅岂能困得住我?”说着,他双眉一挑,眉心的“印堂穴”上闪出一层紫气,顷刻间他面上如涂紫雾,一件布袍慢慢鼓起,衣内充满了气流。他坐下的锁仙椅亦发出吱吱之声,四条椅腿顿时绽开裂缝。
  福慧双君均是识货之人,见此情景,惊得脑后生寒,连退两步,后悔自己太过轻信,不该将夏侯刑风的妻女放还,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然而此刻后悔已晚,他们兄弟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拔剑出鞘,飞身自舱顶击刺而下,只见两道剑光左右交织,如白虹贯日,寒气森森,分刺夏侯刑风的咽喉与小腹,力求在他未挣脱钢铐之前,将他钉死在椅子上。
  迎着呼啸的剑风,夏侯刑风傲声长啸,道:“嫣然,你与仪儿把眼睛闭上,莫被血光吓着。”随后,他劲贯周身,发出“氤氲紫气”,当真势不可挡,那张红木太师椅虽紧硬异常,却也禁受不起,喀喀喀一阵乱响,碎得四分五裂,木屑被内劲逼得向八方激飞。
  便在这时,福慧双君的双剑齐到,夏侯刑风在啸声中拔身而起,劲透双腕,又将钢铐崩断,向二人掷出,双手迎向剑光,一翻一压,已将两柄长剑的剑锋挟住。福慧双君正要各运内力回夺,断铐已掷到面门,快得无思量余地,二人只得撤手弃剑,急向后跃,才避开了断铐之飞击。
  夏侯刑风一招间便夺下了福慧双君的双剑,信手抛入江中,他身不迟疑,拧腰飞纵,跃到舱后,双掌或拍、或、劈或削、或刺,一招藏四式,快如星飞电急,将守在舱门处的四名黑衣大汉击毙。
  与此同时,福慧双君自自换过一柄长剑,复又杀上,冲到夏侯刑风身前,两人互换了一个眼色,慧君于风狂吼一声,鼓起平生之力,运剑疾刺。福君于威却陡然转向,竟向船头的嫣然母女扑去。
  这一招极为阴狠,夏侯刑风如果冲上救人,他便回剑与兄弟前后夹击,如若不救则这剑就真的刺杀了嫣然,也要教夏侯刑风心神大乱,便可乘机猛下杀手。
  夏侯刑风一见,目光寒芒骤闪,喝道:“伤害无辜,好不要脸!”眼见慧君于风的剑尖刺至,他无心恋战,突行险招,将身子微侧,便让这一剑刺中左臂,只是以“氤氲紫气”护体,将剑锋弹开,同时右掌疾出,一招“紫电穿云”,正拍在慧君于风的胸口。这一掌是夏侯刑风使出全力,慧君于风如何禁受得起?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咯咯爆声不绝,肋骨、臂骨、脊骨、胯骨寸寸断折,身子飞出船舷,扑通一声堕尸江中。
  这时,福君于威的剑光已及嫣然胸口的衣衫,骤听兄弟的一声惨叫,转头望去,正见慧君于风的尸落大江,他不由得也大叫一声,心腑如碎,目眦尽裂。
  就这么稍一阻滞,夏侯刑风将手一扬,只听铃声破空,袖中飞出一道银丝,颤若灵蛇,一飞三四丈开外,正缠在剑上。福君于威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震向手掌,长剑顿时脱手。夏侯刑风一抖腕,内力自银丝传上长剑,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长剑已被震成十余截,相互撞击激射。
  福君于威兵刃虽失,却发了狠性,他兄弟既死,自己也不愿独活,只盼以命抵命,也能杀死夏侯刑风的一个亲人。于是,他不顾身中断剑的碎刃,冲上前去,五指如爪,狠狠插向嫣然的小腹。
  夏侯刑风见对方死到临头,犹凶狠阴毒,大怒道:“该死,该死!”他身子一闪一晃,疾进数丈,抖手将铃线卷起四道银圈,飞罩而下,绕在福君于威的脖子上,银丝陷入肉中,只听喀的一声轻响,福君于威的颈骨折断,一颗头颅被生生勒下,横飞出去,落入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不知所去。夏侯刑风抢身上前,飞起一脚,将这具无头尸体踢入江中。
  这时,凛冽的江风当胸吹来,夏侯刑风傲然立于船头,冷目四望,见船上再无一丝动静,仍然放心不下,施展轻功,将整个大船搜寻了一遍,确认无一活口之后,又将四名大汉的尸体抛入江中,才返回船头,默默走到嫣然的面前。
  嫣然瑟缩地站在风中,闭着双眼,将小仪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桅杆上的红灯侧映,照着她脸上发鬓披散,却不掩其美,与灯辉相衬,显得份外娇楚动人。夏侯刑风默默望着,心中却不由得一酸,心道:“她们母女随我颠沛流离,除了苦难与惊吓,何曾过得一天好日子?夏侯刑风啊夏侯刑风,你扪心自问,可否对得起她们母女?”想到这里,他不禁黯然长叹一声。
  听到叹息声,嫣然抬起头,幽幽道:“阿痴哥哥,是你吗?你……你就在这里?”
  夏侯刑风爱怜地拢了拢嫣然额上的乱发,柔声道:“是我,我就在这里。现在没事了,睁开眼睛吧。”
  嫣然缓缓睁开眼睛,凝望夏侯刑风,突然间一阵后怕,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呆了半晌,扑到夏侯刑风怀中,吓得哭了出来。
  夏侯刑风一手搂着嫣然,一手抱着仪儿,柔声安慰。
  嫣然哽咽道:“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是……”
  夏侯刑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明白。你是担心我。”
  嫣然幽幽叹道:“咱们已躲到这么偏僻的小镇中,与世无争,只图个清苦安宁,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咱们?”
  夏侯刑风微微苦笑,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倘若世人都如你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仇杀恩怨?还有什么江湖?”
  嫣然道:“那咱们以后又该怎么办?”
  夏侯刑风仰望苍天,沉呤半晌,方道:“眼下逍遥府已发现了我的行踪,必然会步步追杀,咱们唯有远走高飞,方能避开他们的毒手。”停了一停,他又歉疚地对嫣然说:“今后又要亡命天涯,飘泊无定,只是累了你与仪儿,我……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