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出征就惹事
作者:昔默语      更新:2021-08-22 18:05      字数:2528
  算起来,这是元毓的第二次出征。和第一次出征一样,他作为谋士,既没有骏马骑,也没有铠甲穿,仅一套灰布窄袖胡服和一件绛紫色绵袍,束发小冠,佩白玉螺纹笄,倒也是文质彬彬,人模人样。尤其在这个北溟精锐的部队中,更是出类拔萃,独树一帜。然被迫和滕双双坐在战车中的赵小侯爷却格外憋屈。尤其他瞅见最前方的云霖穿着一身白到能灼瞎眼睛的明光铠时,那种憋屈感就更甚。
  由不得抱怨的话就脱口而出:“本大爷堂堂七尺男儿,能文能武,凭什么就不能骑骏马、穿铠甲?”
  闻此言,坐在对面的滕双双翘着尾指,遮住嘴笑:“嘿嘿,衍王殿下不是说过,军队纪律要严明,士兵就要有士兵的样子,谋士就该有谋士的样子。”
  他边说边扯扯自己的衣襟。
  那是一款女式的胡服,花里胡哨的,再搭配他脸上那厚厚的胭脂水粉,头上那大红的牡丹华胜,简直就是一个妖人无疑。
  真不知道云霖怎么想的,竟让自己跟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共乘一车?
  思及此,元毓抽抽嘴角,恨不得即刻就跳下战车,哪怕走路尾随行军也行。
  那边,滕双双像是看出他的心思,言语犀利道:“其实,衍王殿下的想法一点也不难猜。无非就是让你我二人相互猜忌、相互监视罢。”
  “黄猫儿黑毛,本大爷行为做事堂堂正正,需要猜忌你个球,又需要你监视个球。”
  “就是。话粗理端,奴家也是这样想的。可惜啊,衍王殿下不怎么想。不然十四王爷那么多的门客,为何独独挑你我二人出来?又独独只找你我二人谈话?现如今又独独只将你我二人放在一起?”滕双双用手绢扇着风,咧着一口红唇白牙说道:“说白了,衍王殿下其实谁都不信。”
  浓郁的脂粉香从滕双双那边飘过来,元毓揉揉鼻子,好不容易忍住没有打喷嚏。
  遂撇撇嘴,护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衍王殿下才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滕双双登时笑得前仰后合,华胜在头上颤颤巍巍,倒真有牡丹花随风舞动的意境来。
  何奈,戴在妖人头上,好好一朵华胜就这么糟蹋了。
  元毓心中腹诽。就听滕双双刻意吊着嗓子说:“你想不想知道他告诉我的行军路线是什么?”不等元毓回答,他自作聪明地往下说:“走赤峰!穿红峡谷!呵呵,我就不信他会设想不到那里特别容易埋下伏兵。就这样带兵过去就是让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元毓不以为然:“裴罗达又不会提前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否则怎么会死无葬身之地?”
  滕双双问:“如果咱们军队中有细作呢?”
  这样的话,裴罗达会提前知道,而且肯定也会在那条线路上埋上伏兵。
  然整个军队中唯一的细作就是他赵小侯爷。
  现如今他暗地投诚,故而那处怎么还会有埋伏?
  滕双双不是局中人,看不清状况也很正常。元毓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像唱歌儿似的,抑扬顿挫地分析道:“我很肯定自己不是细作;衍王在怀疑我们当中有细作;单独挑出我们两出来,肯定有一个是细作;我不是,那么你就是细作。”
  “黄猫儿黑毛,放你娘的狗屁。本大爷行的端坐的正,细作你个大头鬼。”
  元毓忽然被人拆穿身份,做贼心虚得很;和妖人一车而行,又火冒三丈得很。两种情绪一交叠,登时就如同拿起火折子将炮仗引爆,他跳起来,指着滕双双鼻子继续骂:“两千精兵齐解甲,非你一个是男儿。我看你这个妖人更像心思叵测的东西,本大爷跟你同车真是倒八辈子霉,还不知要洗多久才能洗干净这等晦气。”
  想那滕双双敢以这等面貌示人,自然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当即,瞋目切齿,暴跳如雷:“你他妈的被老子拆穿恼羞成怒吧?你他妈的明明就是细作,还装什么装?就你那点伎俩,你他妈的心里当真没有点逼数嘛!你他妈的……”
  后一句还没有骂完,元毓就一个拳头挥过去;未曾想,那滕双双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
  他单手接住元毓的拳,力大无比,竟让元毓进不得半分,又缩不回丝毫;而就在元毓使出全身的劲道,依然摆脱不了、叫苦不迭的时候,那妖人竟抬起一腿疾速踹过去,正中元毓的膝盖。元毓当即疼的半跪在地。
  那姿势就像是在跟这妖人告饶求情一般。
  遂待疼痛感过去,赵小侯爷彻底失去理智。
  他似疯狗一般,作势扑过去咬滕双双的胳膊,逼得滕双双不得不松开他的手。
  而后,顾不得右手的酸痛。
  他从靴子中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扑过去,就跟滕双双在敞开的战车上扭打成一团。
  霎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起先只有战车周围的骑兵停下来,渐渐的,这种静止扩散到整只军队。大家都骑着马围着战车打转,不少人跟着喝彩,当然更多的是起哄。两边都有挂彩。眼看就要从普通的斗殴事件演变成命案。
  这时,一阵鼓点般狂躁的马蹄声狂奔过来,随即一声高亢愤怒的声音响起:“住手!”
  只一声,似春雨新雷,其他一切聒噪的声音都沉寂下去。
  元毓和滕双双终于分开,各自坐回位置。只是两人的目光仍胶着较劲,似两只蓄势待发的大公鸡,且还是两只狼狈不堪的“大公鸡”:元毓发髻凌乱,衣襟撕开,脖颈,胸膛多处被尖利指甲挖出来的红杠杠;滕双双更不见好,华胜的花瓣散落一地,唇脂满脸都是,脸颊还有两道被匕首划伤的血痕。
  云霖看着他们,双唇紧闭,鼻翼微动,显然气得不轻。
  熏风替他问道:“怎么回事?”
  滕双双用手帕点着自己脸上的伤,委屈道:“他先动手的。”
  元毓唾了一口:“呸,你不嘴贱,本大爷会脏手?”
  滕双双叉腰骂回去:“你他妈本来就是一个会装逼的二逼。”
  元毓又跳起来:“你个死妖人,看本大爷不恁死你。”滕双双也挽起衣袖;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
  “闭嘴!”
  这一声怒吼是云霖发出的,不似平常的清风明月:“待到扎营的时候,各自去领三十鞭。”
  闻此言,滕双双只扶扶自己的华胜,元毓故意地深吸两口气。
  云霖又道:“若继续争执,逐出军队,按逃兵处置。”
  滕双双慢悠悠地将袖子放下;元毓默默地将沾血的匕首插回靴子中。
  云霖续道:“待扎营后,你们两个都必须来跟我汇报,必须当着我的面握手言和,必须发誓从今往后不会再犯。”滕双双“哼哼”一声;元毓抬头望天,撇撇嘴。皆是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完全不把主帅放在眼里。云霖脸色一沉,厉声道:“听明白没有!”
  忽然加大的声音,就仿若平地炸响的一道雷。
  滕双双摸摸脖子,舔舔嘴皮:“听到了。”
  元毓一个哆嗦,都不敢乱动:“嗯,嗯。”
  得到差强人意的答案过后,云霖不再理睬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遂掉转马头离去。
  熏风在其旁高喝:“启程。”
  须臾间,围观的不敢再围观,起哄的不敢再起哄。队伍重新整顿出发,秩序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