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特殊生意
作者:
太渭 更新:2020-07-19 11:55 字数:4431
“有汽车?”黄宛丘的脸上马上洋溢出喜悦,“钦哥哥,你听听,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两人静静地站着,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除了林中的鸟叫,没有别的声音。
难道是听错了?不会啊,两个人都听错了?
吴钦说:“走,还是向江边走。”两人又走了几百米,一条简易的沙石公路呈现在眼前。
“太好了,钦哥哥,找到公路了。”黄宛丘喜极而泣。
“别高兴的太早。”吴钦说。
二人悄悄地接近公路,在一处低洼处扒了下来,如同游击队埋伏在路边要打伏击。
“我们先看看,这路上跑的是什么车,然后再决定能否去搭车,不能鲁莽行事。”吴钦说。
两人扒在土坎后面,不换眼地盯着公路。
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急驰而过。吴钦想看清它的车牌,但这车被泥水溅得很脏,车牌完全被覆盖,根本看不清。只好再等下辆车。
“钦哥哥,有件事我没想明白?”
“什么事?”
“你说,土著女王为什么放我们走?”黄宛丘问。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开始只是觉得他们一直在诱惑我。”吴钦换了个姿势,把背包枕在头下,接着说,
“昨天晚上,我和女王都喝了酒,女王是个开明的人,她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我给她讲了一些现代世界的状况,她听得出神入化,她不断提问,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产生了想要离开部落的冲动。但是,她是女王,身不由自己。”
“就是因为这个?”黄宛丘问。
“还有呢。女王认为他们部落过于保守,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还有很多的陋习,比如杀婴。
“为了保持部落规模,他们严格控制女性的数量,因为女性是统治阶级,不从事生产劳动,如果女人太多,需要的劳动力就越多,而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必须控制女人的数量。
“他们的做法是每个女人只能生一个女孩,生多少个男孩无所谓,反正都是奴隶,第一女孩出生,如果没有残疾,那么第二女孩子生下来就要被溺死。“
“还有这事?”宛丘瞪大了眼睛。
“女王想拯救他们的部落,她曾试图改革,却阻力重重。主要的障碍是她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老妇人主教尊者。
“部落里实权人物是主教尊者,女王只是虚位。主教尊者死后,女王会继任主教尊者,再另立新的女王。
“议事厅里的那十个女主,也全是保守派势力。所以,年轻的女王希望借助外部力量实现部落改革,带领她的族人过上有意义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送你玉镯,还给我们指明了出路。”宛丘说。
“幸好碰见这样的女王,否则,我们早就没有命了。”
“女王没有逼你和她做那种事?”黄宛丘故意表现得心不在焉。
吴钦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没有回答。黄宛丘也学着吴钦的样子,把背包枕在头下。
“那个土著的小头目,为什么要救我们呢?”黄宛丘又问。由于小头目和吴钦的对话她听不懂,所以才有此问。
“他也是不想再受奴役。在那个部落里,男人都是奴隶。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社会形态,原以为只存于历史书上。”吴钦说。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这里太安静,没有任何打扰。两人竟然睡着了。
……
“嘀嘀!”
又是几声汽车喇叭响,黄宛丘一下子惊醒,“有车来了!”她慌忙地睁开眼睛,“咦,钦哥哥呢?”
黄宛丘这时发现,吴钦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她慌了神。
再看看公路,并没有汽车通过。这是在做梦吗?她甩甩头,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点疼,不是梦啊。
“钦哥哥,钦哥哥。”黄宛丘四处张望,大声喊叫,却听不见吴钦的回答。
黄宛丘站在公路边往左看,一眼望不到头,路上什么也没有。往右看,公路在不远处拐了一个弯,伸入丛林。黄宛丘整了整背包,向弯道处走去。
这时,吴钦从公路拐弯的地方跑来。“快过来,宛丘,找到车了。”
看到吴钦再次出现,黄宛丘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跑过去抓住吴钦的手说:“你哪儿去了,吓死我了。”
“拦了一辆边,司机答应带我们去派卡镇。”吴钦说。
……
天黑了,大货车载着吴钦和黄宛丘回到鲁朗林场护林员的帐篷附近。吴钦谢过司机,和黄宛丘向帐篷走去。
夜暗之下,帐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两人来到了帐篷跟前。刚准备挑开门帘,那只藏獒突然窜出来大声吼叫,黄宛丘吓得扑在吴钦怀里不敢动。
听到藏獒叫,男主人出来了。他喝退藏獒,看了看眼前这二位:“哦,是你们啊?”
吴钦面带笑容,等着护林员请他们进帐篷。
“你们是不是去南面的山里了?”护林员问。
吴钦与黄宛丘对视了一下,他不好意思撒谎,只能承认:“嗯,是的,不小心走到那边去,迷路了。”
“告诉过你,不要去南边的山里,为什么不听呢?你们胆子大,你们去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这里不欢迎你们。”护林员转身进了帐篷。
吴钦感觉问题严重了。他们的冒失和莽撞,让这个老实的护林员生气了。
吴钦走近帐篷,站在门口大声说:“对不起,大哥,没有听你的劝,让你担心了。”
帐篷里没有声音。
吴钦和黄宛丘呆呆地站着,面面相觑。
“我们车怎么不见了。”黄宛丘说。的确,他们开的那辆白色丰田越野车不见了,跟踪他们的那辆白色吉普车也没了踪影。
“大哥,我们车去哪里了,你知道吗?”吴钦大声问。
“派出所的警察开走了。”帐篷里扔出这句话后,灯熄了。
这时,那只凶猛的藏獒又发出低沉的呜声。
吴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件事不能怪护林员,他生气是有道理的,怪只能怪自己不听劝告。
既然别人不肯再接纳,还能怎么办?只能另找落脚的地方。可是,刚才那辆大卡车已经开走,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到哪里去找住的地方呢?
“我们怎么办?”黄宛丘轻轻地问。
吴钦没理她,低着头朝公路走去。黄宛丘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兄弟,回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吴钦和黄宛丘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只见帐篷里的灯又亮了,护林员站在门口,“回来吧,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呢?外面野兽多得很呐。”
吴钦看着这位朴实的藏族老兄,内心波涛汹涌,一时竟无言以对。
……
拉萨的八廓街是最具民族特色的地方。
大凡来西藏旅游的人,到了拉萨,有两个点儿必定要去,一个是布达拉宫,不论是否登山入宫,总要在布达拉宫广场留个影。
另一个就是大昭寺。
不仅因为大昭寺久富盛名,里面存着释迦牟尼佛12岁等身像,还因为大昭寺附近的八廓街整合了西藏文化诸多元素,既有传统,又有现代,既是信仰朝圣之地,也是商业汇聚之所。
八廓街的酒吧、茶馆特别多,而且各具特色,茶有清茶、奶茶、甜茶、酥油茶,酒有啤酒、白酒、红酒、青稞酒。餐馆里人头攒动,商铺里琳琅满目。
每年五六月份,气温升高,拉萨的游人就多了起来。一个冬季的安静清闲,换来半年时间的繁华争艳。
在小茶馆的角落里,一位身着黑色休闲装,留着短髭的中年藏族男子独自坐在窗下喝茶。
“先生,来壶什么茶?”服务员问。
“清茶。”中年男子说。从他精干的身材和含蓄的气质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有学问、有修养的人。
一壶茶快喝完了,中年男子看看手表,似乎在等什么人。他身边的黑色皮包鼓鼓囊囊的。
茶喝完了,中年男子拎起皮包准备离开。看来这单生意可能要黄,安全起见,他必须赶快离开。
他刚走到茶馆门口,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急着走嘛,还有生意呢。”
中年男子回头一看,一个汉族年轻人,手里也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中年男子说着,准备转身。
“阿底峡的使者,有圣物需要转交。”那年轻人面带微笑说。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他知道,这就是他要等的人,暗号完全正确。他向那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坐回到中年男子刚才坐的位置。
“你早就来了?”中年男子说。
“来了。”那年轻人说,“就在你旁边。”
“为什么不按约定时间出来接头?”
“这年月,安全第一。”
“钱带了吗?”中年男子问。
“货带了吗?”那年轻人问。
中年男子把黑皮包拎起来,打开,取出一个旧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年轻人把自己的黑色皮包打开,露出里面的几捆钞票。
“验货吧,清康熙年间尼泊尔造的铜制绿度母像。”中年男子将那包东西往来人跟前一推。
年轻人慢慢打开报纸,一尊铜佛出现在眼前。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佛像身上已经有了铜锈。他将佛像翻过来倒过去反复看了几遍。
“不会有假,我办事,你放心。”中年男子说。
“阿底峡的使者,果然名不虚传。好吧,成交。”年轻人将铜佛包好,收了起来,然后拿出几捆百元钞票。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知道不会错,十万。他将钱放进黑包,抓起帽子戴在头上,转身离开茶馆。
……
中年男子提着皮包,直奔中国银行。在银行附近的小巷子里,一个藏族小伙子凑近他,问:“换美元吗?”
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点点头,问:“多少钱?”
“8元。”
中年男子想了想,说:“成交。”一手拿美元,一手拿人民币,生意做得既快又准。
中年男子走进中国银行营业厅,将刚才兑换的美元塞进柜台。
“格列叔叔,又给曲珍妹子寄钱呐?”银行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认识这个中年男子。
“是啊,曲珍在国外留学,开销很大。”中年男子将一个纸条也递了进去,“存入这个账号。”
这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是文物局的研究员,名叫格列,他的女儿在澳洲读大学。
他从银行出来,打出租车去了人民医院。
医院,就像个闹市,熙熙攘攘,这市场上有“高档酒店”,也有“苍蝇馆子”,有多少银子进多大的店铺,看菜吃饭,各取所需。
格列来到肾病科血液透析室。病房里两台机器正在运转。
他走到一台机器前,看到自己的妻子卓玛闭着眼睛正接受治疗。
她的血液在机器的引导下慢慢流出身体进入机器,经过一番清洗之后,再返回体内。从面部表情看,她很安祥,并不痛苦。
格列不知道妻子是否睡着了,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妻子睁开了眼睛,两人凝视片刻,什么话也没说。妻子的眼睛又闭上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卓玛的治疗结束。格列陪着妻子回到家里。
……
那是一个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的小院落。
二层小楼面积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小别墅了。小楼前方两三米远的位置,搭建着透明玻璃暖房。
这种设计既是防尘防雨,也方便采光取暖。冬季大有用处,或坐或躺,在暖房里享受阳光,没有风的打扰,很是惬意。
家里的保姆珠米正在打扫卫生,见主人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扶卓玛进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从里屋拿出一条薄薄的浅蓝色的羊绒毯盖在卓玛的腿上。随后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卓玛,一杯给格列。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着我。”卓玛端着茶杯对格列说。
“以前太忙顾不上家,现在慢慢就有时间了,多陪陪老婆。”格列喝了一口茶说。
“都老夫老妻,还这么客气干嘛。”卓玛说,“前几个月你不在家,珠米照顾我,不也挺好。我这病好不了,没什么希望,不如就不治了,省点钱寄给曲珍,让她有个好的将来。”
“病还是要治,曲珍读书的钱,有呢,你就不用操心了。”格列说着,将茶杯放下。
“咱俩那点工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卓玛双手捧着茶杯说。
“所以工作之余我才要做点生意啊,等过几年退休了,我就全身心投入自己的生意,现在只能先这样维持着。”格列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他要出去了。
“不要太辛苦了。”卓玛说,“你那生意……?”
“放心吧。”格列笑了,“最近咱们那小店生意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卓玛冲格列摆摆手,意思让他去忙,自己又闭上眼睛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