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过往斗法
作者:太渭      更新:2020-07-30 12:22      字数:2600
  晚饭后,拉尔森和罗杰斯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两人各自盘算着自己的推论。他们在象泉河边再次展开思维碰撞。
  “老师,今天在坛城殿挖掘的宝物完全应验了此前的推断,我想,这个木盒极有可能就是古格秘符所示的宝藏。”拉尔森说。
  “不要急于下结论。”罗杰斯说,“前几天发现藏经洞,有那么多黄金和经卷,你都没说是古格秘符所示的宝藏,为什么今天这两个简单的器物,就让你有如此肯定的结论?”
  “藏经洞的发现纯属偶然,而坛城殿内的文物是按照我们的推理一步步找到了,而且与羊皮卷上的解释可以相互印证。”
  “你不觉得,涉及一个王国复兴使命的宝藏,仅有一串佛珠、几块雕版未免太可怜了吧?”
  “器物虽小,但意义非凡。”拉尔森说,“了解了古格的历史之后,我更加坚信,我们今天的发掘就是古格秘符所示宝藏。”
  “呵呵,还有什么新的理由吗?”罗杰斯说。
  拉尔森说:
  “古格王希望以基督教对抗佛教,然而,放弃佛教信仰并没有解救古格,反倒给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在王城被围的数月时间里,古格王后悔不该请安多德和马科斯神甫来传教。吐蕃王朝因为灭佛而亡就是教训。古格王朝能维系七百年,正是因为坚持了佛教的传统。
  所以,我想,古格王希望后世子孙如果能复国,最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信仰,回归佛教信仰。在古格最能代表信仰的人物,一个是大译师仁钦桑布,另一个是阿底峡大师。
  因此,佛珠上才会出现‘拯救世界,相信佛陀’的示意。将这两位大师的遗物封存起来告慰后世子孙,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本来的信仰,这才是立国之本。”
  罗杰斯停下脚步,看着夜色中的象泉河滚滚西流,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信仰。”
  拉尔森说:“吐蕃王朝的灭亡,古格王国的消逝,不都是放弃自身信仰的结果吗?”
  罗杰斯说:
  “其实,吐蕃的灭亡,灭佛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经济出了问题。
  佛教发展过盛,僧侣增多,供养僧侣给民众带来沉重负担。民众无法忍受起来造反,才是导致吐蕃灭亡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灭佛,那是限制佛教的教权对王权的冲击,但吐蕃末代赞普朗达马的手段不够高明,措施也过于简单、急躁,导致佛教势力反扑,最终王朝倾覆。灭佛导致亡国,只是某些人迷惑民众的说词,不足为信。”
  拉尔森问:“古格王国兴盛时期,也是佛教弘扬最广时期,而它的灭亡,不是因为基督教与佛教的争夺吗?”
  罗杰斯说:
  “表面上看是基督教与佛教的争斗,实际还是王权与教权的争斗。
  古格国王与王弟大喇嘛,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只是信仰佛教的王弟手段更为卑劣,同室操戈,引狼入室,最终导致古格灭亡。
  说到底也经济原因,古格王把大量的金子用在支持基督教上,给予佛教的支持就少了。
  此外,王室强迫僧侣还俗,从事生产劳动,让僧侣很不满意,加剧了内部矛盾。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利’字。”
  “老师认为,古格秘符另有所指?”拉尔森道。
  “一定是有更珍贵的宝藏。马科斯神甫煞费苦心设计出来的古格秘符,一定能够支持王室后人实现复国,我相信神甫。”罗杰斯说道。
  拉尔森低头不语。
  罗杰斯又说:“你这几次行动都很出色,先是发现了通往冬宫的暗道,今天又挖掘出了伏藏圣物,这些事情对于古格都很有意义。”
  “老师还是坚持认为教堂是最有可能的藏宝地?”
  “对一个外来神甫来说,除了教堂还有哪里能让他放心呢?”罗杰斯看着拉尔森说。
  “但愿史密斯能帮我们找到‘圣母的希望’天主堂。”拉尔森说,“明天一早就可以显影出来吗?”
  “是的,明天你早点去古格遗址,看看壁画显影情况,及时拍照留存。”罗杰斯说。
  “好的,老师。”
  “那个吴钦这两天在干什么?”
  “曲珍回来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找吴钦当翻译。晚饭前,边巴局长才找他去坛城殿看了看我们找到的文物。”
  “前几天,藏经洞发生的枪击案,你知道抢宝的是什么人?”罗杰斯问道。
  “不清楚,老师掌握什么信息吗?”拉尔森说。
  “我猜是老鲲他们,这邦家伙操之过急了。你要小心行事,让遮达人相信我们是全心全意为他们在工作。”
  “是的,我们要对得起当地人的信任。”
  “明天,就是萨嘎达瓦节了,如果有秘密的话,也应该要解开了。”
  ……
  大威德殿前的聚光灯越发显得明亮,两盏灯斜射在壁画上,还有一盏灯打在工作台上。
  史密斯放下手中的喷雾器,伸了一个懒腰,在工作台前的折叠椅子上坐下来。他的一个助手从车里取出银色的酒壶递给史密斯。
  史密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慢慢喝了两口酒。
  休息了一会儿,史密斯说:“起来吧,小伙子们,干完最后一道工序就收工。”
  两名助手将手中的啤酒碰了一下,仰起头,一饮而尽。坐在一边看守的两名县文化局的工作人员,此时已经打了好几个盹。
  史密斯叫醒文化局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助将一块绸布挂在壁画上,将一天的工作成果完全遮挡住。
  那块绸布印着美丽的欧洲建筑,画面清新亮丽,绸布在冷风中轻轻摆动,甚是飘逸。
  史密斯的助手用不太标准的汉语与那个两个工作人员交流。
  “两个小时以后。灯,关掉一个灯。”
  “嗯,明白。”
  一切安排妥当,史密斯和他的助手开着车走了。离开之前,他们没有忘记给这两位守护者留了四罐啤酒。
  史密斯的车开走之后,文化局的两位工作人员从车里拎来暖瓶和小碗,坐在史密斯的工作台前喝起酥油茶来。
  此时的高原夜空更美了,可是他们无心欣赏这美景。气温已降到十度以下,他们裹紧身上的大衣。
  “你说,他们这套办法能行吗?能恢复壁画吗?”
  “不知道,看样子挺专业的。”
  “但愿能成功,也不枉我们在这里守夜。”
  “来,喝茶。”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没过多久,一壶茶就喝完,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其中一个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关掉灯。”
  说这话的人起身走到壁画前,准备去关灯。也许是出于好奇,他轻轻地撩开那块绸布。
  “快来看。”那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另一个跑过去,头也钻进了布的里面。
  “洋人果然厉害,古格全貌图竟然被他们恢复出来了。”
  “太神奇了。”
  两个脑袋从绸布下钻出来。“要不说,我们国家落后,确实落后,以前来过几批考古队,都没办法修复这幅壁画,外国专家真是厉害。”
  “我们一定要守护好它。”
  “这样吧,你先去睡一会儿,两个小时之后,我叫你。”
  “行,咱俩轮流值守吧。”
  其中一人上了皮卡车,另一个裹紧大衣在壁画前并不宽畅的空地上绕圈子小步跑。大衣不足抵抗高原夜晚的寒冷,他必须靠运动增加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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