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申生重耳
作者:从老啃到小      更新:2021-08-30 05:34      字数:2541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个昆州能安置多少官吏,朝堂上的人心知肚明。
  世家为刺史县令争得不可开交,勋贵则盯住军权不肯放手。
  李渊觉得这事不好处理,文职还好,反正就是耕地盖房的事,大乱过后再用大治并不难。难的是那六万多蛮兵的安置,大唐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边将能统领一军以上的兵力,苏定方要是起了反心,整个南中或是蜀中都会遭殃,分权是必须的。
  当年陪同李渊打天下的武臣已经老了,不可能再往边疆戍守,青壮一系的全是李世民手下,如果派过去就会造成秦王府在西南一家独大,这怕是会遭非议,尤其是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李渊头疼地看着朝堂上众人争吵,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裴寂作为老狐狸当然清楚铁哥们的表情,见到李渊左手微抬,就立马站出禀告:“陛下,臣以为昆州乃蛮夷之地,其民自古皆不服王化,选派文官佐吏还需仔细商议,今日不妨暂且搁置,待五日后朝参之时,再行定论。”
  皇帝决定休息,大臣们只好退下,裴寂慢悠悠走在最后,他知道李渊找自己肯定有话说。
  李渊将会面的地点选在了临湖殿,这里草木丰茂又有湖水微风,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
  裴寂进去时,李渊正裸着上半身半卧在竹席上喝酒,周围只有杨易一人服侍。
  “玄真,过来试试这蜀中荔枝青,比起那葡萄酿别有一番滋味。”李渊对荔枝酒的味道很满意。
  裴寂学着李渊的样子赤裸上半身,只是不敢躺卧,扯了个锦团过来跪坐,举起酒盏便开始品位:“此酒于清冽之中带股果香,却又不似那葡萄酿般味浓,倒是透着股小家碧玉般的青柔。”
  李渊大笑,指着银壶中的葡萄酿问:“那又透着什么味?”
  “婉若胡女熏香,味重透顶。”裴寂讨好地说。
  “呵呵,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天下文人想喝口葡萄酿都难了!”李渊闭着眼睛直接躺倒在竹席上。
  杨易赶紧捧上盘水果糖和几份果干,空腹喝酒对身子不好,这是孙神仙交待过的。
  李渊拿起块蜜冬瓜的果干放嘴里乱嚼,估计是对味道很满意,咽下后又拿起一块,边吃边说:“听那尉迟猛说,这果子未熟之时淡而无味,晒干后如枯枝树皮,若是待果丰皮裂之时摘下,则香浓四溢,甘甜味美。玄真不妨品品,看这到底是熟的好吃还是嫩的好吃?”
  裴寂想跑,李渊这问的根本不是果子,而是太子人选。
  李世民威望才干在那摆着呢,李承道除了有个长子长孙的名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连太子以前的嫡系人马都没留下几个,论起威望还不如李元吉呢,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还需要问别人吗,结果都摆那了。
  老裴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乱说,立储之事可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臣这牙口不比当年,吃的都快分不出味来了,陛下问臣可算问错了人。”
  “玄真,朕的意思你懂,老二无论资历还是本事都是储君之位的上佳之选,可你也得为建成家的孤儿寡妇想想呐,他是为救朕才被害的,如今大仇未报,那张辅正和颉利依旧活的好好的。朕如何忍心让承道他们迁出东宫,储君之位就不能缓缓?”李渊这算是恳求了。
  裴寂赶忙站起身,他可不敢接受皇帝的求情,只能胡乱出主意:“陛下,册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不可久待,如今秦王威能服众,岂可置于朝外,不若令其诛灭突厥,再立为储君。如此,朝中诸公及天下黎民皆无话可说”
  裴寂刚说出来就想扇自己嘴巴,这他娘是酒劲上头了,居然敢插手立储之事。
  李渊通过裴寂的话,已经明白大臣们支持的是谁,当即转移掉话题,开始讨论派驻南中的人选。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站在门口守卫的太监通过门缝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每月十五的朝参是件大事,虽说穿着官服坐柱子后打瞌睡的人不在少数,可依旧有人乐此不疲。
  李渊没给朝堂上的人争执机会,姚州三个县令直升两级,直接变成上县县令,杨长史升别驾。敬君弘提为宁远将军,领姚州副都督,羊雄提游骑将军,领姚州马军统领。苏定方提归德中郎将,领姚州都督府。但任命在侯老爷子这卡了壳,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大字不识一个,虽然是勋贵,可要是再升官职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侯老爷子只获得个朝议大夫的虚衔,连爵位都不加。裴寂知道,那是留着给侯大宝的。
  封赏完毕,然后是武职分配,公孙武达授昆州都督,翟长孙授副都督,武彻授建宁兵马使。这是武官的事,与世家无关,朝堂上自然没意见。
  可刺史问题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崔善福任昆州刺史,那是清河崔氏的人,大家能想明白,魏征任别驾这就有些怪了。老魏那是太子党在朝堂上硕果仅存的标杆人物,这一下被杵到昆州去,难道陛下已经决定立秦王为储君了吗?
  王家凭借多年的开矿经验抢到堂狼矿监的位置,其余的世家只能分到县令,长史一类的官职,算是安慰奖。
  分蛋糕的事情让人愉悦,可魏征却心事重重,自己一走,东宫文官集团就彻底散架,王圭被扔洛阳吃干饭,剩下的那些御史言官肯定会攀附别人,安陆郡王可怎么办,原本还有一丝希望能争储君之位,现在全都完了。
  魏征散朝后心急火燎的奔赴东宫,想要求见李承道,太子妃郑观音却把他迎入崇教殿,让李承道出来相陪。
  自从李建成死了之后,李承道就变的沉默寡言,东宫原本的心腹臣子只有魏征还会过来探视,别的都为求自保,去投奔秦王。
  “微臣拜见太子妃,安陆郡王!”老魏进门就行大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承道,还不拜见你魏师傅!”郑观音的表情很平静,她应该得知了朝堂上的事。
  李承道恭恭敬敬的给魏征行了师生礼,又亲自端上茶汤,这才站到母亲身边等候教诲。
  “微臣即将赴蛮夷之地,此事想必安陆郡王已经知晓,东宫诸人皆星零飘散,却不知郡王今后有何打算?”魏征诚恳的询问。
  “魏师傅能带我一起走吗?我去南疆找侯大宝也成,这宫里就像牢房,我实在待不住了!”李承道小声地回复,顺便看着母亲脸上的表情。
  郑观音仿佛成了木雕,从魏征进门到现在她都是那副平静的面容,听到儿子的话后露出丝苦笑:“承道还小,让魏师傅费心了,这东宫毕竟不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久留之地,早就想要搬出,却一直被陛下所阻。魏师傅若有良策,不妨说出来,救我母子性命。”
  不是太子还住在东宫,哪怕李世民将来成为储君不在乎,别人也会趁机作伐。
  魏征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郡王已满十二,再呆在东宫确实不便,莫若请求就藩吧。到时太子妃借探视之机亦可前往郡王属地。不说尊荣显赫,却也衣食无忧。陛下此番重用秦王府诸人,已是为立储君而来,郡王若求就藩,陛下定会多加补偿,能分到富庶之地也是件好事。”
  郑观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觉得魏征是真正为自己母子考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