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下去，先关起来!”耶律大石问完张奎便唤了声道，帐外立即进来两人将其押了出去。“四方门？主宰天下大势？啥东西？!”沉吟一会，耶律大石觉得这张奎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个骗徒，天下大势皆在皇家手里，哪是尔等贼人能主宰？此时耶律大石认为，就算是如今手握重兵的自家亦无法去妄评天下，何况是小小的门派!正在出神间，帐外报夜探南京城的斥候回来了，耶律大石立即传入帐来。帐帘一扬，进来两人，耶律大石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向荣，心里大喜，连忙起身相迎。向荣亦不含糊，知道此时是在军营之中，一切都得依规矩行事，何况之前就是在耶律大石的身边听差，于是，快步上前，离耶律大石还有两步突然单膝下跪，同时高呼:“参见大帅!”耶律大石当然知道规矩，要想在军中立威信，自然不能搞特殊化，见向荣的动作，亦不阻止，而是坦坦荡荡地受了其一拜，才将其扶起，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多日不见，又长实了!”向荣尴尬的笑了笑，答道:“大帅离开多日，堡主甚是挂念……”耶律大石点点头，同时摆了摆手，向荣立即噤声，而耶律大石转向另一人，正是刚从南京城里夜探回来的斥候，问道:“城里啥情况？”那斥候将所见所闻详细地述了一遍，耶律大石问了几句就将人打发出去，方才与问荣聊起来。
  耶律大石在行军之前就向南京城这边派了一拔斥候，各种消息不停传回，但城里的确切消息却迟迟没有。原来摸进南京城的几个斥候早就被罗标等人注意到了，这斥候不同间谍，装束打扮都是要求轻便紧身，以方便行动，穿得都是行军装，因此一进城便显得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对于常混迹市井的地痞罗标几个，当然一眼就盯上了。于是，从南门和东门这边进城的，全都被罗标一一请进了粮铺那边吃茶，直到石子坚从倚翠院回来，得罗标禀报，才将几人引到面前询问。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这七八个斥候中还不是同一路的，除了中军派出的，北路，东路的都有，石子坚怕耶律大石担心，遂遣向荣随中军的斥候一同赶回。耶律大石了解清楚城里状况后，心下大定，沉吟一会，又令人将先锋将侯林季唤来，如此这般一番交代，向荣便随着侯林季出帐，耶律大石看看天色，东边已开始微亮起来。
  石子坚得知耶律大石已篡了牛栏军的帅位，兴奋得彻夜不能入眠，方派出向荣就在堂屋中等着其回来，还拉着石子贵几人一起，齐不准去歇息。石子坚是越来越精神，将城东，城南把守的罗标，黄大嘴都传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众人便匆匆离开去忙乎。终于，茶亦喝了几壶，在天色微亮时分，向荣回来了，见着石子坚即兴奋地道:“堡主，俺见着耶律将军了……”于是将耶律大石的吩咐述了一遍，石子坚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放回去？”“对，耶律将军曰，将各路的斥候都放回去……”石子坚听得大拍手掌，叫声好，立即让人去办。
  于洪飞感觉今日就特别倒霉，先是马儿跑偏了道，绕了大半天才绕回来，还闹肚子闹了几次，好不容易摸进了南京城，啥亦没探查到就被几个流氓地痞挟到此地，一关就是半天，不给水不给吃的，直冷得瑟瑟发抖。好容易熬到天蒙亮，此时房外有脚步声过来，一会便将门打开，进来两人，于飞洪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要……自家虽然身在军中，但是那些江湖人物胡作非为，杀人越货的事还是听得不少，此时想到此节顿时害怕起来……“喂，起来!”来人踢了踢蜷缩地一角蹲着装睡的于洪飞，大声喝道。于洪飞见来人凶神恶煞，赶紧跪在地上道:“两位哥哥，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出生未久的娃娃，请放过俺吧……”两人却没有理会，分左右两边将于洪飞手臂挟起就往外走，于洪飞吓得魂飞魄散。于洪飞从地上爬起来，傻愣愣地看着方才两人扔下自家便离去，令其摸不着头脑，此时，周围开始多起人来，于洪飞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赶紧隐入人群之中。
  桑拓田似乎睡得不错，直到辰时才醒过来，连自家都吓了一跳，匆匆洗漱过后，唤来亲兵问道:“有啥情况否？”亲兵摇摇头，桑拓田觉得有些纳闷，遂吩咐亲兵将成凤波传来。足有盏茶功夫，成凤波才匆匆而到，刚进帐中便高声道:“将军，天助俺们也……”桑拓田疑惑地看着成凤波，问道:“有啥喜事？”成凤波呵呵一笑道:“方才正要过来，恰遇斥候于洪飞回禀，遂耽搁了一会，俺将其亦领了过来……”桑拓田大喜，急忙道:“快传!”于洪飞将其所见所闻一一述来，最后道:“此时南京城里混乱不堪，地痞流氓当道，城防兵主要守护着魏王府和几家主官的家宅，据闻城东，城南据说已落入流民手中，城北的凌飞虎不肯受制了萧干，两人已在城北斗了一天了，只有城西还在城防兵手中……”桑拓田听得眉头打起结来，想不到城里已如此乱，若是如此……想到此突然大吃一惊，心想此时若耶律大石去攻城还不是手到擒来？那该如何是好？与张奎的约定，方老四又还没回音……成凤波的想法却不同，似乎已忘了昨晚的计划，此时听得哈哈大笑起来，道:“将军，机会就在眼前，若咱们如今抢先进城，凭咱们三万余人守四城足足有余，只要咱们把魏王攥在手里，让其任命将军为牛栏军元帅，那耶律大石便名不正言不顺，纵使有十二万大军在手，亦调不动一兵一卒，到时候只能乖乖将兵权帅印交出来给咱们……”桑拓田一听亦跟着点点头，沉吟一会，道:“咱们在北城，若从此攻城，虽说凌飞虎会腹背受敌，但其始终是城防兵出身，怕一时三刻亦难以攻下，那该如何是好？”成凤波呵呵一笑，道:“将军不必忧虑，咱们从东城进去，东城由一众乌合流民把守，焉能与咱天兵抗衡，咱就借道东城好了。正好俺与东路副先锋将李北海是乡邻，多少还算有点交情，俺马上动身过去说服李北海，允其事成后任姚大目为城防督抚，来说服姚大目，如何？”桑拓田摇了摇头，沉吟好一会，咬咬牙下定决心，唤亲兵弄来笔墨，写了封亲笔信让成凤波带给姚大目，再耳语吩咐一番，成凤波点点头，领令而出。
  姚大目听完从城里摸回来的斥候禀报，背靠椅子，闭目沉吟不语，李北海见状亦不敢吭声，姚大目的为人，李北海最清楚不过，脾气暴燥，动辄打杀士兵，之前的元帅耶律宏念其行军打仗确有一手，立过不少功劳，一直都坦护，终还是压不住众怒，遂将其革为闲职。此次耶律大石辣手夺营砍杀了东路大将，听得姚大目声名，又重新启用。帐中一时安静下来，那斥候受不住此气氛已被吓得瑟瑟发抖，担心自家探得消息没有用而受灾。好一会，姚大目突然睁开眼，果然名不虚传，双目犹如牛眼般又圆又大，精光闪闪，斥候刚好抬起头来，与其目光对个正着，顿时打了个冷颤，连忙低下头颅，就听得其道:“可发现中军斥候入城？”那斥候一愣，又连连摇头，道:“不曾发现，北路的倒有……”姚大目“哦”了声，挥挥手，那斥候便退了出去。
  李北海正要发话，亲兵揭帘进帐，交了封信给姚大目后，便退了出去，姚大目瞄了眼竟盖了耶律大石的私章，于是便对李北海道:“李副将先去点兵，待会咱们再商议!”李北海听得连忙起身告退，见人出去，姚大目才又唤了那亲兵进来，将信递了过去。那亲兵接过竟拆了开来，抽出里面的信纸为其念了起来，原来，别看姚大目眼大有神，却是目不识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