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牧民与羊
作者:意定闲      更新:2021-08-30 05:40      字数:3180
  赤凤凰踱着步,沉吟着,众人皆不敢吭声,等了良久,赤凤凰叹了口气,道:“那就戒严三日吧!”“戒严?”众人脑袋里纷纷打了个问号。见众人疑惑不明的表情,赤凤凰解释道:“意思是三日里所有的人都只能呆在家里,不准出来行走,否则格杀勿论!”众人一下哗然,有支持的,有反对的。反对的叶长青当先发话:“堡主不可!若激起民愤,怕一发不可收拾,咱们要的是南京城里的人,留座空城有何用?何况南京城里几十万居民,若要全城戒严,那得要出动多少人手?劳民伤财啊!”待叶长青讲完,持支持意见的雷廷广咳咳两声,接着道:“叶主簿所讲不无道理,但是叶主簿有没有看过牧民养羊?”见叶长青摇摇头,雷廷广又继续道:“以前有一牧民养了一圈羊,羊群里总有那么几头羊不太听话,时不时领着群羊越圈而去,令牧民大伤脑筋,后来有一次,惹得牧民大怒,将羊重新圈回来后,当着众羊的面前,随手挑了两头羊宰了并扒了皮。牧民由此却发现整个羊群都害怕得往后退缩,不由得惊奇,难道羊亦有灵性,会兔死狐悲?果然,接下来好多天,整个羊群都安份了很多,见着牧民过来都害怕的往一边躲闪!然而,羊也和人一样,会忘记曾经的悲痛,过一段时间又开始回复原样,而牧民每到此时就宰杀一两头羊,羊群又回复安稳,长此下去,牧民亦总结出一些规律,羊的记性估摸就只有一个月时间,因此慢慢的形成了牧民每个月都要宰一次月的习惯,羊圈里的羊从此安份了很多!”
  杀鸡儆猴这故事在座各人都听过,但此杀羊儆羊还是首次听闻,听得似懂非懂,毕竟大伙都没养过羊,不清楚羊的脾性。见众人还有些疑惑,雷廷广呵呵一笑,继续道:“这羊就好比南京城里的百姓,这牧民嘛,不正是在座的各位吗?任何事情历经多时,都会被忘记,别说羊记不往惨痛的教训,就是年轻牧民亦搞不清楚为啥每月要杀羊,还得当着羊群的面杀!或许此时就是该让羊记起牧民手上的刀,除了割草还可以割脖子的时候了!”此话一出,有几人一声哗然,脸色立即大变!赤凤凰压压手,微微一笑环视一圈,众人才慢慢平息下来。赤凤凰道:“道理虽如此,毕竟人与羊还是不一样,这点雷先生还需多注意。但俺从雷先生话中有些领悟,不若如此这般……如何?”叶长青与雷廷广同时拍手称妙,其余刘府尹,周通判等人稍稍领会,亦点头附和,于是赤凤凰便遣散众人,分头行事。
  石连辛见议事厅里的众人陆续散去,便匆匆进去,见着石子坚坐在主位上正呷着茶,瞄了自家一眼。石连辛连忙禀道:“堡主,方才袭入后院领头的一众匪首已甄别出来,有两人提出要见堡主,有事要禀。”石子坚放下茶杯,打了个嗝,骂了句道:“娘的,王府里的茶水就是好喝!还有完没完?唉,走吧,咱看看去!”说着伸伸腰,打了个呵欠,昨夜就没停过,眼皮子都没合一下,那是赤凤凰。而石子坚偷偷睡了一觉,此时正好醒来,赤凤凰亦趁机休息,人也切换到石子坚模式。石子坚精神虽不错,筋骨却有点劳累,毕竟年轻,拉伸了几次手脚,洗了把脸,便又精神奕奕地跟在石连辛后面。
  石子坚踢了踢躺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圆脸,见其没啥反应,不敢相信其就这样殁了,俯下身看看其双目翻白,又探探其鼻下,竟还有气儿喷出,遂感叹,人命真贱,想死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正出神间,上官飞喉咙突然动了下,咕咕两声,嘴角边涌出一大股血沫,人亦跟着抽搐两下,便不再动。但是,石子坚忽然感到脑袋一痛,脑海一阵翻滚,一缕残魂从天灵穴被吸进,方才还在熟睡的赤凤凰突然张开嘴,那残魂悽厉地惨叫一声,便被其吸进腹中,赤凤凰连忙盘起双腿运功。石子坚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赤凤凰还有如此法力,竟可吞噬神魂,乖乖,不会哪天就把咱家的神魂吞噬了吧?!想及至此,石子坚背脊发寒,一阵寒气从下往上直冲头顶,扰得脑海乱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听得赤凤凰突然发话,道:“傻瓜,吞噬了汝的神魂,俺亦活不了!没事别乱动,俺正在运功呢!”石子坚一听,擦擦额角的冷汗,舒了口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
  身旁的石连辛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石子坚扶起,躲着地上的上官飞老远,用身体亦护在石子坚前面,还以为上官飞在作祟呢。石连辛动作太快,石子坚竟来不及解说,只好任由其所为,心里亦感念石连辛的忠心,于是说道:“没啥事,别紧张!”石连辛见石子坚无异样,又上前试着踢了几下上官飞,已死得透彻,遂放下心来。石子坚拍拍石连辛的肩膀,道:“等会找人埋了,毕竟还是条汉子!”此话一出,原本在赤凤凰体内到处乱窜的残魂亦平静下来,似乎已认命,不再作无谓的挣扎,赤凤凰遂舒了口气,加速运功消化残魂。
  石连辛领着石子坚来到后院马厩那院前,与守着门口的马魁见过,石子坚与之商议了一会,皆觉得留着一大帮人在此始终是个隐患,决定绑了领头的,其余的都放其回去,一盘散沙般的几百流民,警告一番,应该不会再有所作为。于是,马魁将不肯服降的两个头目,扯到一众流民面前,当众数落各种罪恶,话落刀起,手起刀落,当众砍杀两人,吓得一众流民大气儿都不敢喘。事后,石子坚将所有罪责均推给两人和仍没捕获的郑府尹等人,余众皆受其鼓惑,如今不再追究,放回家去。众人一听一阵欢呼,不料石子坚却面无表情地道:“虽然不再追究,但是若有下次,前面两人便是榜样,请大家恪守成规,好自为之!散了去吧!”守门的人听得一下撤开,众人欢呼,不知是哪个先道:“多谢堡主不杀之恩!俺愿留下为堡主效力!”其余的人一听,纷纷跟着要求留下。石子坚一愣,遂又哈哈大笑,压了压手,待众人静下来,方才道:“诸位美意,咱心领了,但如今俺事多忙乱,若诸位留下,恐会照顾不周,更怕诸位给俺添乱,因此,诸位回到家中安分守己,恪守本份是对俺最大的帮助,待来日稍为安定,俺必会邀诸位助一臂之力,毕竟俺的事还有很多,总有各位能帮忙之处,咱如今就先散了,去吧!”众人听得仍熙熙攘攘,隐在人群中的乐平儿已感受到石子坚的目光,此时接过话头,道:“堡主所讲没错,咱一大帮粗人只能干些粗活,如今堡主要干的是伤脑筋的活,咱也帮不上,甚至会添乱。咱就听堡主的,先回去,俺相信堡主会需要咱的时候,一定会来找咱的,走啰……”说着带头就走,众人皆有从众心理,见有人带头,遂纷纷和石子坚道别后便紧跟上去。
  石子坚呵呵笑着送走众流民,心里感慨,娘的,人家来家里闹事,还要笑着脸欢送,除了自家也没第二人了!呃,好像此魏王府亦不是咱的家啊?!好吧,不要纠结了……正沉吟着,石连辛和马魁来到石子坚身旁道:“堡主,人带来了!”石子坚转过身,只见一高一矮不胖不瘦两人随在石连辛身后,点了点头,问道:“都叫啥名字?”矮个那人抢先道:“久闻堡主大名,今有幸一见,俺叫王田贵,此乃俺兄弟,叫刘奇!”那高个向石子坚拱手施了一礼,道:“见过堡主!”似乎没有王田贵滑头。石子坚嗯了声,问道:“尔等找俺何事?”还是王田贵先讲:“咱知道郑府尹郑昌藏在哪儿!不过……”说着看看石子坚身旁两人,却停了下来。石子坚道:“但讲无妨!”王田贵得令继续道:“郑昌的家眷都在上京,在南京城中有个相好,正是周大福周捕头的媳妇,郑昌在城西歪柳巷置了一处家当,时常同相好于此偷欢,甚少人知,估摸周大福亦不会知道,如今郑昌必定藏匿于此。”石子坚哦了声,问道:“那么汝是如何得知?”王田贵嘻嘻一笑道:“郑昌那家当正是俺兄弟俩为其置办的,咱当然清楚呢!”石子坚从其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双眼一瞪问道:“怕不是那么简单吧?”王田贵吓了一跳,难道被其识破?见石子坚冷笑看着自家,王田贵只好硬着头皮道:“不敢有假,请堡主给俺派二十人,必将此奸人生擒回来!”石子坚左眼皮一扬,道:“好!连辛领二十人随王田贵去一趟歪柳巷!”石连辛得令,王田贵与刘奇向石子坚施了一礼就要告辞,石子坚却道:“且慢,刘奇兄弟可留下,俺还有事请教!”见王田贵两人一愣,似是不乐意,石子坚呵呵一笑继续道:“咋了?怕俺吃了刘奇?!”王田贵脸皮一抽,与刘奇对视一下,点了点头,便转身随石连辛而去,刘奇嘴喃喃看着,却不敢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