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蕊，你好！”
  方木跟那女孩问好，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女孩，娃娃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单从外貌来讲，跟方木还是满配的，不曾想，警校也有这样标志的女子。
  我脑海里闪过娜娜那张白皙的脸，突然替她捏把汗，方木身边尽是漂亮女孩，娜娜这场保卫战，怕是得用点心打了，这小帅哥，对女孩可很有吸引力呢。
  “方木，这位是？”
  女孩笑，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晶亮的眸子在我跟茉莉身上逡巡。
  我把手放在茉莉肩上，礼貌道：“宝宝，快叫姐姐，这是表舅的同学。”
  “姐姐好！”茉莉出声，我也道：“我是方木的表姐，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我叫江南！”
  她摸了摸茉莉的头，看向我，笑意盈盈：“原来是表姐呀！”尔后嗔怪方木：“你也不介绍介绍！”
  方木是个愣头青，完全摸不懂这女孩的心思，我敢肯定，这姑娘，一开始保准把我跟方木的关系想偏了。
  唉，我暗暗叹息，年轻就是好…
  “怪我怪我，走，张蕊，你吃过没？我们一起吧？”
  他主动邀请女孩。
  我们在角落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食堂里人声鼎沸，方木人缘又好，每过来一拨人，都问我是他什么人，他都说我是他姐姐，茉莉是他外甥女。
  我倒是很意外，这警校美女还挺多的，以前听说警校跟部队都是男孩居多，看来道听途说一点也没错。
  那个叫张蕊的女孩去排队打饭，茉莉安静地扒着盘子里的饭菜，方木把自己的鸡腿夹给她，小姑娘皱眉摇头，我笑笑，把鸡腿夹回方木碗里：“别管她了，她不爱吃肉！”
  “挑食！”他摸摸茉莉的头，茉莉可爱的傻笑。
  我见那女孩还在排队，忙跟方木聊天：“张蕊不错啊！”
  他诧异抬头，看住我：“什么意思？”
  我神秘一笑：“没什么，就是感觉，娜娜这保卫战怕是不容易打啊，感觉她的对手应该会很多！”
  方木也笑：“江南，你这是警告我了吧？放心，我可是有底线的，对娜娜，我绝对是一心一意的，身体上绝对是！”
  我咳一声：“这么说，你心灵已经出轨了？”
  “也不是，只是在一起太久，有点倦怠了。”他倒是坦然，往嘴里扒了口饭，回我。
  我暗暗唾弃，男人都一个样。
  “借口！”
  他不满：“江南，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感情没个倦怠期啊，再说了，你可不准在娜娜面前乱说啊，免得她胡思乱想！”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眯眼看住他：“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其她女孩了吧？”
  他定定看住我，羞涩一笑：“确实有那么一个人，但还没表白，我怕她会拒绝我！”
  我瞪他：“你会后悔的！”
  他调转视线，逗茉莉：“茉莉，你们班有没有男生给你写情书？”
  我哭笑不得，拿筷子敲他的头：“好的不教，当心我生气啊！”
  茉莉一脸平静：“有同学请我吃哈根达斯，但我只吃了一次，妈妈说了，吃人家嘴软，但他后来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他写作业。”
  我跟方木对视一眼，笑得腮帮子都疼。
  这时，那个叫张蕊的女孩走过来，我们暂时停止谈话。
  下午两点，毕业典礼准时在大学礼堂召开，我跟茉莉坐在中间的位置，礼堂有国家体育馆那么大，学生老师，家长，加起来应该有五千人左右。
  流程都很普遍，主持人拉开序幕，让我意外的是，张蕊居然是今天的主持人，一袭浅绿色露肩及地礼服，字正腔圆，信心满满，一出场，便赢得无数喝彩。
  接着是校领导以及各种专家致辞，我听得津津有味，茉莉歪在我怀里睡着了。
  方木作为毕业代表上台发表感言，看着他立在舞台上，不急不慌，我心里无比欣慰，这个男孩，将来一定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那么阳光自信，上帝还是非常眷顾他的。
  毕业典礼在下午五点结束，我跟茉莉回到宿舍，方木忙着跟同学道别，也没来找我们，只是嘱咐我，晚上食堂不开饭，他会过来给我们送吃的，我说不用，我们有带食物，熬一晚上还是熬得过的。
  吃过晚饭，看了会书，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辛普森太太一如既往地念叨，无非是让我快点回家。
  挂断电话，我看了看手机，心里一直期待的那个号码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再也没有响起过，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到打电话问候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茉莉呼呼大睡，我有点怅然若失，既然恋爱了，为什么我还感觉自己是一个人？我呆呆坐着，听到窗外蝉鸣桀桀，娟娟新月照在窗台，心下一凛，随便披了件长袖，起床。
  我拉门出房间，将门反锁好，拿上钥匙，顺着台阶下楼。
  山间的夜静悄悄，还有点寒意，操场上空无一人，顺着路灯的指引，我开始绕着操场散步。
  在我还是少女的时候，我最喜欢在宁静的夏夜，走在学校操场的林荫道上，踩着树叶，跟女同学们聊世间事，聊我们的未来。
  那时候，追我的男生还不少，我心气高，一个都看不上，有个同学追了我三年，高中毕业那天全班聚会，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开玩笑，说重点大学都拿下了，也没把你拿下，往后我不近女色了，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后来上了大学，遇见余成，相恋，交往。
  那时陪在我身边踩落叶的人不再是女同学。
  那时，他看我的眼神都是宠溺的，树叶落在我头顶，他会贴心地帮我扔掉。
  我们计划我们的将来，他允诺会爱我一生一世。
  再后来，我们结婚，生子，他不再爱我，如今，我们形同陌路。
  想到这里，我抬头仰望今夜的星光灿烂，微微的风从身后拂来，撩起我的衣裾，我感觉微寒，伸手拥抱住自己，笑得无比凄凉。
  突然想起林徽因写的一首诗：生命就是一首曲子，而我是那唱歌的人。
  我这一生，已经过半，我的人生，被我唱的一团糟了是吗？
  “江南，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方木的声音，我愕然转头，夜色里，他穿着运动装，眼神灼灼地望着我，我有点恍惚，这双眼睛，看我的时候，不该露出这种情绪的。
  我偏过头：“方木，你怎么还没睡？”
  他走近我，站在离我很近的距离，低头看我：“是我先问你的！”
  我转过身，往前走，他跟上来，与我并肩而行。
  我们在深夜的操场散步，迎面是徐徐的夜风，突然感觉无比惬意，跟一个男性在深夜散步，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你怎么不跟同学们多呆呆，明天过后，可就天各一方了！”
  他摇头：“并没有那么多话可说的，而且聊得来的就那么几个，又不是见不到了！”
  我笑笑：“也是，现在通讯发达，不怕联系不到人，怎么样，有没有女同学借机向你表白啊？”
  “没有，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界限的，对于我不喜欢的女生，我从来不给人家希望。”
  我笑：“这样才好，明天我们就下山了，你呢，你会去哪里？”
  “我要去国外看我爸妈，之后就回来工作。”
  我愕然：“工作已经有着落了？”
  他一脸得意：“我可是香饽饽，不少机关抢着要呢？”
  我笑：“会在哪里工作？”
  “还在a市！”
  “那好呀，以后我还能经常见你呢！”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一怔，也跟着回头，望住他问：“怎么了？”
  他往前一步，离我那么近：“江南，我有话跟你说！”
  我看着他，突然这么正经，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轻松一笑：“阁下请说！”
  他也笑，露出他可爱的酒窝：“你就不能严肃点吗？”
  “还说不说了，不说我走了！”我催他，实在好奇他会跟我说什么。
  他看住我的眼睛：“我今天在食堂跟你说过吧，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闻言，我恍然大悟：“你想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谁？跟我聊天！”
  他看着我，垂下头，又抬起头：“江南，我喜欢你！”
  话从他嘴里蹦出来一点也不吃力，我却听得无比震撼，瞠目看住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呀！”他一点不回避我的视线。
  我纳闷：“那当然了，我也顶喜欢你呀，不然才不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
  我还没意识到他说的喜欢，并非我所理解的喜欢。
  他挫败，将手放在我的肩膀，尔后，一用力，将我拉进他的怀抱，轻轻拥住我：“我所说的喜欢，是指这个！”
  噢，老天！这个迟钝的女人。
  我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我的心情，笔墨已经表达不出我内心的震撼，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男生表白，正常反应该是怎样的？
  差点就如坠云端了，忙拾起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他，笑道：“方木，你是开玩笑的吧？”
  他摇头，定定看住我。
  我垂头，又抬起头：“方木，你听着，我也有像你这么冲动的年纪，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