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法阵封印，秘藏动心
  徐淡定遇到了袭击，我抬头望去，却见一道身影更快地朝他靠近。北疆王，他拎着一把单刀似风而过。然而终究为时已晚，但见徐淡定手高高举起，就像自由女神一般，全身僵硬地朝着下方倒去。
  我有点儿心慌，脚步却不停。北疆王抱住徐淡定，又转递给随后赶到的我，然后纵身朝着对面扑了过去，黑暗中一道辉煌雪亮的光芒陡然而起，让人眼花缭乱。
  徐淡定全身僵直，脸色发青，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就像一个玻璃娃娃，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小白狐冲到我的跟前，伸手托住了他她的小手在徐淡定的身上抚摸了两记，最后停留在他的头顶。
  小白狐的手指在徐淡定的头发上摸出一点儿乳白色、带腥味的黏浆来，闻了闻，然后抬起头对我说道：“哥哥，他中了千年琼浆。”
  我一愣，这是啥玩意儿？
  小白狐跟我解释道：“这千年琼浆本来是好东西，不过也是有分别的。比如还未过那节点的，虽是补品，能够延缓人的新陈代谢，但是同样也能够让人行为缓慢，僵直如植物人。而倘若有龙盘踞于此，假以时日，却能够成为修行界鼎鼎有名的龙涎液，也就是雨红玉髓，那可是打通人体经脉最关键的天材地宝，最是珍贵……”
  这小姑娘解释了一通，我方才晓得，徐淡定虽然中了好东西，最终的方向却是植物人，这情形实在有些恐怖，又问该怎么办。
  小白狐不再解释，将粉嫩的小手放在徐淡定的头上，然后快如魅影一般地不断扯动。发须纷飞，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道士迅速变成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光头沙弥。
  做完这一切，小白狐朝着我笑道：“哥哥，你就别管了，这事儿我来帮你处理吧。”
  说完她咬破手指，在那颗光溜溜的大脑袋上面画了几个简易而古怪的血色圈子，口中念念有词，却是念起了法咒来。有小白狐照顾徐淡定，我也收住了心，关注起北疆王和那偷袭者的战斗来。在短短的时间里，北疆王的脚程已经跨越了距离，忽而左，忽而右，鬼魅飘移，显示出他天下十大顶级的身手来。
  然而他的对手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竟然在这么高强度的对撞之中，表现出了极为淡定的态度。它若隐若现，隐时宛如一道透明无碍的气流，显露出来的时候又好像一个浑身是毛的小人儿，高不过一米，喉咙沙沙摩擦，不似真实存在的生灵。
  这般的追逐足足持续了四五分钟，最终以北疆王收敛身形作为结束。这个男人大汗淋漓地朝着我们这个警戒圈走过来，又从怀里摸出一根粗糙的莫合烟点燃，抽了好几口。烟雾弥漫之中，他朝着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奶奶个熊，那玩意儿就是当年蒙古萨满坑杀无数奴隶之后凝练出来看守宝藏的亡魂，对这儿的法阵最是精通，我本想以力强取，结果还是差一小步……”
  我表示了解，然后问道：“如此说来，这神坛之下便是传说中的蒙古宝藏咯？”
  相对于物质来说，我更注重精神层面的满足，而且这么多人在场，即便有宝藏，也到不了我的手上，于是并不贪心。北疆王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缓声说道：“差不离吧。我一直在想，当年的蒙古灭了河西数国，除了金银财宝之外，恐怕还会有当时那些国度守护者的典籍以及宝器，倘若得之一二，或许对修为还有所帮助呢。”
  北疆王长居西北，自然对许多秘辛有所研究，这里面有一些他期待的东西，倒也不是不可理解，只不过我真正关心的，在于那些漫山遍野的魔蜥和那一头坐镇其中的恐怖魔兽到底去了哪儿。
  当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北疆王给了我一个答案——神坛之下。
  当年的蒙古萨满将所有搬运宝藏的奴隶坑杀于此，然后通过神坛祈祷，引九天之上自己信仰的神灵降临，凝练恶灵，守护法阵，又将整个石林法阵驱动开，使得对宝藏心有妄想者迷路，不知西东。这处洞穴千年来都无人发现，却不晓得这法阵汇聚竟然从地底引来了这么多魔蜥，以及那一头恐怖的魔兽。
  那阵灵与我们昨日奋战的对手亦敌亦友，相互依存又不断抗争，关系极为复杂，这是北疆王刚才揣摩到的情况。
  现如今阵灵隐藏在巨坑之中，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地底来客不要出现在俗世，扰乱秩序，所以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那阵灵与我们还是合作的关系，这也正是北疆王没有继续追索那法阵恶灵的原因。
  将这情况理清楚之后，我们此刻的选择就清晰明了多了，要么两个对手一起面对，我们既将那洞口封印住，又将这看守石林古阵的阵灵灭了，到时候既能够完成任务，又可以将那掩埋了千年的宝藏取出来，重现世间。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与此处的阵灵达成妥协，我们对它守护的东西秋毫不犯，只求将那些惹事的魔蜥封印住，大家相安无事，这便极好。
  就成本而言，自然是后者低廉，因为此处最厉害的并非别的，而是那变幻莫测的法阵，倘若能够与这阵灵达成默契，说不定我们就能够提前完成任务。然而北疆王对那蒙古宝藏表现出浓烈的兴致，我心中又有些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劝下他来。
  不过北疆王终究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他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叫我帮忙搭把手，布起阵来。
  排演布阵在茅山也是基本功，我倒不陌生，一经询问，方才晓得北疆王准备贴合这中古法阵，再制备一个融入法阵的反向封印之阵，断绝路途。
  工程量并不算大，我来到神坛旁边的通道口，看着这个直径不过两米的隧道，不晓得昨天那头巨大的魔物是怎么到这巨洞里面去的。
  北疆王朝着周边拱手，说了此行的目的以及一些威胁的话语，掷地有声。我能够听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不满和怨恨的声音，然而被这黑胖子一瞪，那声音立刻停歇下来，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跟这阵灵达成协议之后，北疆王在内，我在外，两人忙碌起来。
  此番前来，北疆王带了好多材料，兽骨、草药、祭炼过的小剑和古铜钱、红线以及松香石墨、墨斗弹线，诸如此类，十分繁复。而且他布置法阵的手段与我茅山终究有些区别，进度不快，我与他的配合也没有太多的默契，一直忙了两盏茶的工夫方才收尾。
  法阵的框架搭了起来，北疆王开始启动法阵。但见这位高大的黑胖子缓缓而动，手指灵巧地翻飞，仿佛在抹线，一点一点，一根一根，将所有的头绪都理顺。我在外围瞧着，晓得此人手段的确厉害。
  到了尾声，北疆王用单刀的刀刃挑开自己双手中指的指尖，将鲜血滴落在法阵之中，一共滴落十二处精血。然后他收起单刀，双手掐动法诀，立刻有一股力量从虚无之中生出，原本寻常的材料立刻变形嵌入岩石之中，与其融为一体。而那深邃的洞口深处，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股冷意，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诡异叫声。
  阵成了吗？
  我们都看向北疆王，这位大拿嘴角勾起一抹笑，朝着我说道：“小兄弟，你且在这儿看着，老夫下去瞧一瞧！”
  说完，他直接朝着那洞口跳下，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