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世态炎凉
作者:熊猫舅舅      更新:2021-10-09 13:17      字数:3786
  祁南榕城,实际上位于祁连山脉北端。只是作为东祁帝国南方城市,所以才有祁南之称。
  昊然与上官雪两人一路向北,略尽山河风光,不由得心胸开阔,长啸出声。
  “难怪古人云,读书万卷,不如足行万里。这一路行来,浏览群山,胸腑之浊气尽散,好不畅快!”
  上官雪本是性情中人,被其气氛渲染,一改常态,张手仰面,肆意舒展。清风拂过,长发飞扬。衣裳咧咧,身姿优雅。
  昊然一时竟有些陶醉其中,不由得说道:“好美!”
  上官雪点点头,“一路行来,山川秀丽,草原壮阔,的确很美。”
  昊然尴尬一笑,不敢接话。
  上官雪却回过头看着昊然,“师弟原是在俗世历练过么,浑身冒着一股书生雅气。如此美景,不当赋诗一首吗?”说完,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首诗,不仅面色微红。
  昊然觉得在理,想起自己初到真一派,路过山门之际,幻想有一天也能御剑飞行,饱览群山的场景,又想到与亦凡对饮崖边,侃侃而谈的心情,吟道:“真一山前踌满志,断肠崖边酒言欢,如今凌渡千重岳,更有倾城俏佳人。”
  上官雪听罢,回味一番,嗔怒道:“作诗便作诗,怎的扯上我来了?”
  她素来清冷,如今嗔怒起来别有一番韵味,昊然下意识答道:“因为师姐比这山河更美!”
  听着如此露骨的话,上官雪心跳渐快,撇过头,强作冷声:“原以为师弟是个君子雅人,没想到也是个油嘴滑舌之徒。”说罢,不再言语。
  昊然笑了笑,不做辩解。
  这一日,两人接近祁南地界。天空昏沉,乌云滚滚,似有雨来。上官雪怕昊然有失,再加上已经接近榕城,所以提议休整,随即两人落在榕城郊外。
  昊然取出水囊,递给了上官雪。忽闻车轮碾压路面,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随后便听见一老翁挥舞藤鞭吆喝一声:“哟嘿!”
  “啊哦...啊哦...”一头驴子,渐入视线。其胸前箍上固定架,绑上绳索,拉着后面的木车,徐徐走来。
  车上除却老翁,尚有两中年农夫并坐。只听见其中一人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朝廷苛税不说,老天爷也跟着凑热闹,连日大雨,庄稼地怎生得了?”说完,抖了抖蓑衣。
  “天下不太平,得过且过吧。”另一人说道,同时抬起头,看了看天。眼神有些浑浊了。
  这时,赶驴的车夫说道:“照我说,这雨来得蹊跷。往年里这个时候不都是老大老大的太阳挂起,何曾有过如此阴晦?前些天张家二狗子上城里卖些地里货,听人说了这是妖怪作祟呐!”
  “怎的不是?听说山那边的几个村子被水淹了,头一天还能看到满地尸骨,第二天便没了影子。你说奇怪不奇怪?除了妖怪,谁会去碰这晦气?”
  上官雪黛眉微蹙,将水囊递还给昊然,起身准备走了。她这一动静,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待看清了容貌之后,都愣了片刻,随即压低草帽,催促车夫加紧赶路。
  车夫扬起鞭子,紧抽几下,驴子吃痛,小跑起来。
  “这个女娃子好生漂亮,只怕不是人......”人音随着车轮声渐行渐远。
  “噗...”刚喝进去的水,被昊然喷了出来,随后大笑出声。见上官雪冷眼盯着自己,不由得改口说道:“他们倒是没说错,师姐似仙子,不是凡人。”
  上官雪:“......”
  见上官雪真要走,昊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师姐可有打算?”
  上官雪点点头,“方才那两人说的蹊跷,我打算去山那边瞧瞧。”
  昊然低头想了想,取出亦凡给的令牌,把之前的事一一说了。“所以我打算先去榕城找那个城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上官雪思索片刻,同意道:“也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有所发现,身份牌联络!”末了,又补上一句:“你自己小心!”
  昊然点点头,目送其离开,这才向榕城进发。
  连日来的大雨,榕城街道青石路上布满青苔,又湿又滑。屋檐尚有珠帘滴落。这些却并不妨碍人们出门的兴致。
  好不容易大雨停歇,了无生气的榕城突然活了过来。商铺开张,酒楼营业,处处彰显人气。
  昊然走在人群中,看着大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没来由想起南真国一首野诗来:路有冻死骨,城有欢喜颜。都是爹娘生,怎的不值钱?
  “城外良田水淹,村庄尸横遍野,城内却喜气洋洋。此情此景,在何处又会不一样呢?”昊然面露黯然,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酒楼外。
  “诶,大爷!里边请,里边请!”酒楼店小二满脸堆笑,招待热情。
  客人昂首挺胸,双手背负,走了进去。
  这时,一对爷孙两走了过来,就欲进店,却被小二拦住。“哪来的叫花子,滚一边去!”
  只听见老人家央求道:“大爷,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这连日来大雨,我们爷孙两好久没开张了。”
  店小二瞄了一眼两人,看到小的身上背着一把手制竖琴,更不屑道:“原来是卖唱的!今日本店才开张,岂能让你们进去平添晦气?死开死开!”
  昊然蹙足,瞧见这一幕,心下更是凄凉。“我只道当官的欺压百姓,却没想到百姓何尝不是仗势欺人?人心不古,纵然改变了官制,也改变不了人心!难怪一代圣贤鲁文君会弃官从笔,写下惊天著作。一切皆为净化人心。”如是想着,脚下却是走向三人。
  “老人家,你们随我进去便是了。”昊然穿过几人,没瞧上店小二一眼,自顾落座。
  老人看一眼小二,拉着孙女跟着进去了。
  店小二咬了咬牙,看着昊然不俗的气质,终是没敢阻拦。
  爷孙两寻了一处角落,准备好把式,开唱了。
  “嗒嗒”
  “连绵的群山下,青青的草原旁,弯弯的茗江流过,那是我的家乡。美丽的家乡哟,谁在为你歌唱?美丽的家乡哟?谁在为你彷徨?是那待嫁的姑娘,还是从军的儿郎?”
  “嗒嗒”
  歌声清脆,带着点凄凉。喧闹的气氛也逐渐消冷,静静聆听这一份惆怅。
  昊然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热辣顺着喉头滑进胸腔,使得他邹眉滋了一声,随后一股醇香又由胸腑传回,惹得满腔回味。
  窗外的天空乌云低沉,街上的行人演绎百态。昊然怔怔地看着,竟有些出神了。
  “嗒嗒”
  “碧蓝的天空下,涓涓的流水旁,繁繁的荆花环绕,那是我的家乡。美丽的家乡哟,谁在为你哭泣?美丽的家乡哟,谁在为你断肠?是那远嫁他乡的姑娘,还是战死疆场的英殇?”
  “嗒嗒”
  ......
  曲毕,众人掌声不断。一官人喊来小二,在其耳边覆手低语几声,又给上一锭碎银子,小二高兴的领命去了。
  不多时,小二打了一盆热水来到孙女旁,说道:“姑娘唱的好,老爷想看看你的姿色,若是生的好,便娶你作八房,从此衣食无忧,比在外卖唱的好。快,洗把脸,洗干净喽,你的后半生,可指望它!”
  小姑娘有些害怕,眼睛直看向爷爷。爷爷瞪着眼,手足无措。只一个劲的说道:“她还小,她还小...”
  窗外的乌云更重了,先是点滴珠华落下,接着便是大雨磅礴。街上的行人跌跌撞撞,骂骂咧咧,“该死的贼老天......”
  大雨来的突然,酒楼内的人也慌了神,纷纷来到窗前观望。见雨势凶猛,又不住摇头。先前的官人有些不耐,挥挥手,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去了。
  店小二见官人要走,生怕得不到好处,干脆自己动起手来,左手抵住小姑娘的头,右手就朝脸上抹擦,渐渐擦出一张清新脱俗的脸来。
  那官人眼睛一亮,暗衬道:“长大之后必是美人儿!”随后拿出一锭银子,交给手下。同时给了个眼色。
  手下会意,领着银子来到爷孙两身前,将银子塞给老人家,“老头儿,你这孙女不差,我们老爷带回去好生培养,将来也算大户人家。这钱你拿了去,回乡养老去吧!”
  老爷子岂肯?拉住这个下人不放手,哭道:“大爷行行好,放过阿柔吧,她还小,她还小啊!”
  “起开!”下人一挥手,老人家跌倒在一旁。他顺势就拉过阿柔,往官人处去了。
  这时马车已到,官人负着手,起身朝酒楼外走去。
  “爷爷...呜呜...爷爷!”阿柔哪里拗得过成人?两人拉拉扯扯,上了马车。
  只听见车夫吆喝一声,马儿打了个响鼻,不情不愿的走了。
  直到此时,周围的人才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阿柔!阿柔啊!呜呜...”爷爷悲怆的哭喊,跪爬到门槛边上,终归被无情的大雨阻拦,徒留伸在半空的手。
  昊然豁然惊醒,见老人家如此悲伤,连声询问道:“老人家,怎么了?”
  老爷子瞧见昊然,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把抱住昊然的大腿,指着外面,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他们...阿柔...抓走啦!呜呜呜呜......”
  昊然一愣,之前的种种景象清晰起来。他虽然失了神,五识却还具在,如今略一回想,便有了眉目。不由得大怒!“好个畜生!”随即翻出窗外,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大雨倾盆,青石大道之上一马车急赶。车夫戴着草帽,依旧被雨水淋透。心中不免有气,连连抽打马臀。
  忽然,雨帘之中似有一道人影。车夫睁大眼睛,始终看不真切,待得近了,猛然惊醒,急忙拽住缰绳。马儿长鸣一声,前腿高高跃起,这才堪堪停下。
  车内传来怒骂:“狗东西!怎么驾的车?伤了主子,要你的狗命!”
  车夫连连赔不是,转而怒视来人:“不要命了吗!大雨天乱走什么!小心撞死你个短命鬼!”
  来人自然是昊然。这爷孙两是跟着他进酒楼的,却在他眼皮底下被带走,早已气极,哪里还会和他废话?直接一脚将之踢翻下车,霍的钻进马车内。
  马车颇为宽敞,除了那官人外尚有两个手下坐在一旁。昊然一手一个,抓起丢了出去。
  那官人原本正摸着小姑娘的手,说着什么。见昊然进来,又如此强势,不由有些惊惧。
  “你...你是什么人?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昊然眯起眼睛,“干你!”说完提起此人,啪啪啪连续几巴掌下去,将之打成猪头。
  那官人捂着脸,哭丧道:“喔系城猪的堂弟,你敢大喔?”
  “哼”昊然冷笑一声,“我是城主他爷爷!”说完,随手将他丢出车外。
  “你若不服,来酒楼寻我!记得带上我孙子!”昊然驾着马车,留下这一句之后,策马而去。
  那官人何曾受过如此大辱,转身朝两个没用的手下踢了几脚,往城主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