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葬礼
作者:善良匹夫      更新:2021-10-17 20:08      字数:2473
  正值寒秋,细雨绵绵,伴随着黑夜,仿佛带着满满地恶意向村庄袭来。这一天对刘云山来说,太漫长了。
  刘德柱家的土瓦房,此时已是摇摇欲坠,满目疮痍。灵堂摆设的也是异常简陋。两口棺木,里面躺着的正是刘德柱夫妇。两副灵牌,一副上刻“刘德柱村长之位”,一副上刻“刘德柱夫人之位”。一个坛炉,里面插着一把香,黄烟袅袅。两根白烛,跳动着微弱的火焰。供品也只有一盘野果,一盘鸡。刘云山披麻戴孝,跪在地上,正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今夜的守灵人,泪水早已流干。他守护着这世间最亲的人,陪他们走最后一段路。念着前尘种种,在心底下定决心,要保护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哐!”地一声门响,瞬间打断了灵堂里悠长的思绪。
  只见一位彪形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身穿一件铜黄铠甲,腰间别一把大刀,炯炯有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木。铠甲已被雨水打湿,脚底沾上的泥水走在泥石板上,一步一个脚印。他每一步都走地很慢,脸上的表情也是数变,最终他走到了棺木前,泪水“吧嗒吧嗒”地滴落。
  “刘将军,我来晚啦!”说罢,哭倒在棺木旁。
  刘云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今天见到了许多怪人,可貌似没有一个如他这般。但直觉告诉刘云山,这个莽撞的大胡子,不是个坏人。
  大胡子哭了一会,回过神来,这才朝着刘云山走去。蜡烛和火盆里的亮光映照着大胡子的脸。刘云山这才看清,原来这个大胡子,除了胡子多,眉毛粗,眼睛大,鼻子也大。若不是他腰间的宝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光,这个大胡子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丝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大胡子深沉地问道。
  “我叫刘云山!”刘云山干脆的答道。
  “刘云山?哦!你是刘家老大,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吗?他们人呢?”大胡子关切地问道。
  “他们被坏人抓走了。”刘云山眼里噙着泪水,望着大胡子哽咽着说道。
  “我姓寅,你可以叫我寅将军,也可以叫我寅叔叔。我与你父亲,曾是同战沙场的好兄弟。今天发生的事,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吗?”寅将军蹲下身子,露出笑容,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怜爱地摸着刘云山的头。
  “嗯!”刘云山点头答道。虽然刘云山不愿再回忆起今天发生的惨剧,但是寅将军温和的大手和粗犷的笑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刘云山不由得打开了心扉,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寅将军。
  “哼!鬼神宗,我与你势不两立!葫芦谷妖兽入侵,人皇召集各大修仙同道,同去抵御。金圣寺住持协众位高僧、儒林岛岛主率各位夫子、青龙门掌门虽未到场,但也派去了四位峰主及门下优秀弟子。唯独这鬼神宗,竟只有一位长老到场。现在看来,是他们的宗主早有预谋。可惜人皇觉得事有蹊跷,特千里传书与我,让我接你一家回皇都。奈何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却还是被鬼神宗的人捷足先登了!是我来晚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刘家啊!”寅将军听完刘云山的叙述,满腔愤慨与惆怅地自言自语道。
  “寅叔叔,这都不怪你!都是那两个坏人的错!”刘云山见寅将军如此自责,懂事地安慰道。
  “哎~你年纪尚幼,哪知这世事险恶,坏的又岂止是那两个坏人!不过,如今对你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你长大一点了,会渐渐明白的。”寅将军叹息道。
  “哦!”刘云山对寅将军所说的话,似懂非懂,只得茫然答道。
  “对了!”刘云山忽然想起了什么。“父亲临终前嘱咐我去找人皇爷爷,之前有一位孔师想带我走,都被我拒绝了。如今,是不是跟着您就可以见到人皇爷爷了?”
  “哈哈!是啊!我就是你人皇爷爷派来接你的!跟着我,你就能见到人皇爷爷了。”寅将军对刘云山甚是喜爱,难得的几句话,竟逗得他开怀大笑。这也怪不得寅将军,沙场之人,见惯了生离死别,虽说今日是刘德柱夫妇新丧,但是似寅将军这般将脑袋提在腰间的战士,早已看透生死,心胸阔达,自然也就不拘礼节了。
  “云山,待你父母入土为安之后,我就带你去见人皇,到时候你父母的大仇,自有人皇替你做主!今夜你在此守灵,我不便长留,我在屋外小憩,你有事可以大声叫我。”
  “谢谢寅叔叔!”刘云山感激地说道。
  按规矩,守灵是死者最亲之人的职责,此时只有刘云山一人可担此重任。寅将军同刘云山交谈过后,便到屋外檐下休息去了。
  刘云山守灵三日,三日里刘云山只饮水食素,由李老三一家负责送来。
  第四日,全村的男女老幼,皆披丧服,聚集在刘德柱家里,为刘德柱夫妇完成最后的仪式。
  隐村二十几户人家,约百来人,熙熙攘攘地组成了一支白色的送丧队伍。刘云山双手抱着两块灵牌走在最前面。寅将军不知从何处借了一件丧服披在铠甲上,跟在刘云山旁边。后面是八个精壮青年抬着两副青木棺材。全村人都跟在棺木后面,伴着悠长的哀乐,向山边走去。
  山边,早已掘好了两个深坑。数日前的那场细雨,并没有影响今日的葬礼。青年们小心翼翼地将两副棺木齐整地放进坑里。哀乐停止,大家围在坑边,脸上挂着泪珠,等着老者发话。
  “开~棺!最后一面!”王老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只见四个青年将棺木盖打开,瞬间村民们都嚎啕大哭起来。刘德柱死前身中剧毒,死后全身发黑,面部已不易辨识。刘德柱夫人死前疑似溺水,死后遗体浮肿,面色发白。刘云山见到父母遗体面目全非,纵然这几日已是泪水流干,此时不知哪里来的泪水,却又是泪流满面了。
  “封~棺!来生再见!”
  四位青年壮汉,将棺盖再次合上,用“封棺钉”将棺木牢牢钉住,村民们的哭喊声更盛了。刘云山抱着灵位的手,微微地颤抖,这是心和身体都在哭泣。
  “封~土!入土为安!”
  村民们一边哭,一边将土洒在棺木上,他们都希望刘德柱能入土为安,一路走好!刘云山看着村民们为父母所做的一切,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和母亲对隐村的意义。
  寅将军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中赞叹:不论是在何处,刘将军你都是如此的受人尊敬!
  刘德柱这辈子,正可用一首诗来形容:“名扬天下不自骄,功成身退亦英雄。青山无名君有名,从此青山随君姓。”这十年对刘德柱来说,究竟是幸与不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丧礼毕,一座新坟拔地而起。刘德柱夫妇合葬在一起,村里没石匠,自然也没有碑文记录,但刘德柱夫妇的丧礼在村里已是最高规格,这也是村民们对刘德柱夫妇最大的认可。
  然后,村民们回到村里,又开始了往日的生活。只有一个人,将踏上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