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夫人站在候爷的书房外，犹豫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抬头迈入了院落。
  内院里，候爷还在与下面的人商讨一些事务。看她来了，那几个下属眼力极好的离开。
  看候爷的面上有些不悦，平夫人也是心慌的很。
  但想到雨哥儿的大事情， 是以又硬着心主动提起。
  “候爷， 你好久不曾与奴家一起进膳了。”
  这幽幽的一声怨，让慕容楠山略有些尴尬。最近，他往各房的新妾室，还有歌妓瘦马的屋里跑的时候居多，就算是正常的膳食，也是与那些歌妓在一起的。似乎，真没怎么与这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面色缓和下来，招手，平夫人便乖乖过去。
  偎依在候爷的怀里。“候爷，还记得当年我初进府的时候，你还夸奖过我，说我为人温婉，端庄大气。一晃，我们的雨哥儿都这么大了呀。”
  慕容秋雨！
  听到她提起这个儿子的名字，候爷面色更缓和了一些。“雨哥儿这些年来到也越发的长进了。据说，在学院里面学业有成，上一次碰到一个学院的人，还夸奖说雨哥儿不错的。”其实，那人夸奖的最多的，是皎池苑的那一位。可他却把那些话自动忽略了。
  “咳咳……可不么，咱雨哥儿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人。学业方面，听学院的夫子们说，还算是不错的。只是，雨哥儿现在也大了，我寻思吧，还是得为他订一门好亲事了。候爷，你看？”
  提到这事儿，平夫人就紧张了。
  要给雨哥儿订个什么样的姑娘，那就意味着，候爷会把雨哥儿放到哪个层面上培养。若不然，到时候她奋斗的就一切是风。
  随着身体越来越弱，她现在不甘的事情，也越发的多了起来。是以，活着给自己生的儿女们订一门好亲事，也成了必然的。
  慕容楠山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如有实质的眼神就象是能穿透人心一样。哪怕与这个男人成亲也有近二十年了，但这一刻，平夫人仍然觉得心惊胆颤。可为了子女，她必须要挺住。
  候爷看着她憋着气儿，一直不让自己咳嗽出声。眸色稍缓了些许。
  “你这些年，也确实是辛苦了。辛苦养育那些孩子们长大，并把他们教导的知书达理，你是一个好女人。只是，你的福份，还是略差了些啊。”
  平夫人狠狠攥住袖笼里面的手，心在慢慢滴血，她强自忍耐着，不让自己呛出声来。
  “你所说的雨哥儿的事情，我自会订一门好亲事的。只是，现在朝阳郡主与我的事情，也必须要提起来。”
  “咳咳……”
  哪怕是早就有所防备，但在听到实质的消息时，平夫人还是难受的剧咳出声。
  听着这妇人不断咳嗽的声音，看着她脸色由红，变成了青色，最后，似乎红的成了黑色，慕容楠山也是大吃一惊。这个女人最近这些年越发的衰弱不堪，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可是，衰老到如此地步，却是没想到的。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平夫人有些怆然看着慕容楠山笑。
  “候爷，奴家最期望的，就是与你一起……白头到老，如今瞧着啊， 是不行的了呢。”
  慕容楠山不悦挑眉，“怎么会这样？你这些年身体如何会差到这般地步的？好药，好东西都是第一个紧着你……”
  他还待说下去，却见平夫人抬手，虚空做了个打住的姿势。这一来，慕容楠山也说不下去了。
  他呆呆看着女人抬起的手，那一双手，布满了筋脉，骨瘦如柴形容它真不为过。原来，不知不觉中，当年陪着他的这些女人，都衰老到这般地上不了么。
  莫名的，他想到了当年平夫人的好，也想到了，这些年她辛苦付出的一些事情。
  “候爷，我现在最不放心的，也就是雨哥儿，还有苑儿的婚事啊。求候爷看在我这么辛苦为你养育儿女的份上，就许以她们一桩好婚事吧。旁的，我也不再强求。”
  她也强求不了。
  看着妇人随时随地要倒下去的身体，可是，一双眼睛却格外执着看着自己。这一刻，慕容楠山的内心充满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狠狠闭眼，“东平候的长女，我打算亲自找人去说项。”
  东平候的长女，这样的一门贵亲，若是成了，那可就是一桩大依附啊。在这一瞬间，平夫人是真的笑了。
  “多谢……候爷……”
  “苑儿……盐运司大人的嫡子，也会是她的归宿。”
  盐运司大人。
  那可是结了一门钱财的亲事啊。这一瞬间，平夫人真觉得，老天爷待自己还是不薄的。她几乎是匍匐在地，“谢……候爷……”
  “且下去罢。”
  候爷一声吩咐后，便叫来人把司马平英给扶了下去。
  等到她人走后，慕容楠山还久久不语。
  莫名的，就想到了不少的过往。
  平夫人当年进府的时候，皎池苑的那一位，也正是即将凋谢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正妻，而她，就算是要死了，也没与他说过半句妥协的话。到最后，她的尸体在那后院儿被人发现，他气愤，从此不管不顾那个孩子。只是，这些年来，他内心越是逃避，越发，是想要靠近接触那个孩儿的。
  “周师爷……”
  一直在隔壁的周师爷，听到候爷的吩咐后，赶紧从隔间儿走了出来。
  “候爷……”
  “当年的事，就一点头绪也没有么？”
  这个时候还会提起当年的事情。
  周师爷吓的赶紧弯腰。
  “回候爷，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着力调查此事。但是，所有的线索，个人指明，当年……夫人……确实是与那一位有着一些不清楚的暧昧关系的……”
  “滚……”
  几乎在这话说出来的瞬间，屋里的气压低迷到吓人。
  师爷承受着无尽的压力，在得到一声滚之后，才松了口气。
  转身，滚出屋子的吴师爷，看着天空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是，走了几步，他还是有些怅然站在一角。
  “唉，当年做错了的事情，现在，打死也不敢承认了呀……若不然，只会死的更惨的……”
  ……